云王拉着苏览月的手,把那水晶吊坠挂到她的脖子上,说道:“这次来就不要急着走了,多住些日子、”
“是的,姑母。”苏览月没有称王爷,这让云王大喜。苏览月心中讪笑,原来虚情假意是人都会。
“瑞儿,跟你览月妹妹多多学习,看你的功课不成样子,览月今晚上咱们喝一杯。”云王把苏览月让到华庭的宴席上,而后开始对酒令。
这云王颇有才智,苏览月也是勉强对上,酒过三巡,云王就说要把瑞公子许给她。
杜尘烟居然提议圣上指婚,也看不出喜怒,末了苏览月独自悻悻的回到卧室。
此后云王回京,苏览月住进云王府,转眼间一年,豫州王府落成。
豫州王府落成之日,突然倾盆大雨,赶在秋收之前淮河泛滥,刑部尚书澹台雪捐出家资赈灾,苏览月借故回云州,杜尘烟与之共行。
“览月,这次你回家要跟太夫人好好说,别又闹脾气。”杜尘烟知道苏览月肚子里憋着一口气,因为苏东楼这次反对赈灾。
“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们家老太太比我厉害。”苏览月低声说,可是回到苏家以后,就当着杜尘烟跟苏东楼大吵了一架,原因无他,苏东楼说:“这次朝廷已经赈灾,所以苏家不必要插手。”
然而从上往下一层一层剥削下来,其实百姓们根本什么也没得到。因此苏览月私自放出粮食,结果给苏东楼关进祠堂。
大业三年秋,京中涌入数十万灾民,把个府衙的门庭围得水泄不通。
大业三年秋白露过后,荆州,豫州军队围住京城索要粮草,营帐,两地房屋大半坍塌。
大业三年秋寒露过后,宫中传出女皇大病免朝七日。
大业三年冬,女皇下令大理寺正卿于飞燕调查云州一案,因六年漕运税务不知所踪。
大业四年正月,闵家向汇丰银号贷款,并且状告苏家。
大业四年二月,于飞燕死在回京路上。
大业四年二月初八,算是苏览月最混乱的一天,那天整个苏园的桃花都开了。落英缤纷在云雾中缭绕,苏览月坐在绣楼上,苏东楼拿着茶碗在楼下对她似笑非笑。
“夫人,云姑娘来了,看样子身子很不好。”管家一句话就让楼上发呆的苏览月跑了下来。
“云姑姑在哪里?”苏览月冲了出去,就见一个穿着白色狐裘的女子让侍女搀扶着走进来。
“览月,本来去年秋天我就要来了,可是真的病倒了,你出的主意倒也有用,要是没有天灾,咱们凤玺国不怕他们。”女子流下眼泪。
“忧国忧民是皇上的事情,您好好歇着。”苏览月扶着云姑姑坐下。
苏东楼退了出去,她回头说:“云儿,你放览月去安南吧?”
“太危险,苏姨我舍不得,更何况她也不善于此。”女皇苦笑说道:“我这次就是来见览月最后一面,我若死了,只怕不就凤玺国就会大乱,你们苏家逃去北周吧?”
“云姑姑你放心,安南在我的控制之内,至少有30万可用之兵,不算潜伏的,兵部的谢华芳根本控制不了南疆,至于军饷我们苏家捐,老太太您还管吗?”苏览月只有在怒极的时候才会如此称呼苏东楼。
苏东楼就是要逼出这股子拧劲儿,只要有苏览月就很难对付,苏东楼也对付不了。
“你是家主,你说了算,不过有一条败家的事儿,你掂量点,军费苏家只出西北的,西南的估计安南一带你可以自己养活,东篱的有王爷在你少操闲心。”苏东楼冷淡的说:“你别跟杜月笙学,那才是败家子。”
“您要敢给我权,我就杜月笙,你看着办吧?”苏览月挑了一下眉说。
“那也得给你,算咱们苏家倒霉,看好了,赔光了不叫本事。”苏东楼定定的说。
苏览月定定的说:“我相信,输够了我就能赢。”
“好,那你就先去京中送你云姑姑一程,你姑姑要养病一段日子,你就陪着吧?云儿这孩子给你了,死活我不管了。”苏东楼闭上眼睛。
她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入宫门深似海,谁知道明天的明天会是什么样子?
***
苏览月一路送女皇去燕京,途中路遇杜月笙,杜月笙借上京探亲为由跟随。
杜月笙觐见以后并未点破女皇身份,而是私下对女皇说:“皇上,您怎么这时候离京了?”
“朕,很不安,总觉得于飞燕死了以后会有大事发生,现在沐王借着这次灾难收买人心,苏老太太为了给朕留下军粮没有赈灾,现在卢湾郡郡守李若彤已经跪倒苏家去了,可是你说怎么办?你给朕怎么看的云州,你连个闵家你都看不住,连个冷月离你都看不住,朕的儿子生死未卜。朕也不知道飞雪死了活了,他说的账本在哪里?”女皇咳了咳心痛的看着杜月笙说。
杜月笙说道:“臣觉得,皇子会跟言悔大师联系的,我看这事情最多一个月俩月就能拨云见雾。陛下就放心吧。”
“放心,怎么放心?你教教朕,朕倒觉得不让览月进来是好的,早晚她给朕害死。”女皇掩面泣不成声,怎知杜月笙突然一笑说道:“侯爷能耐着呢,您知道什么人在安南给侯爷看门吗?白龙山神鬼不敢惹的悍匪,您知道他们三十万抵得住强兵60万,你还担心什么?“
”那你看了览月还一副不高兴,活脱小了你家儿子的样子?“女皇心中一喜,但是面上神色如常的说,其实内心已经泛起惊涛骇浪。然而被议论的主角早就趴在马车里被一碗安神的药汤,弄得呼呼大睡。
"苏东楼家的人太傲,当年臣和苏怀远,情投意合,就给苏东楼一句话拆了,就因为我们做错一点事,没给苏家面子,可是我不过无心之失,他就退婚,让我颜面无存,那懦弱的男人居然说私奔,谁和他私奔?“杜月笙低头沉吟。
女皇微微一笑说道:“行了,你回去吧,这大劫一过,朕给你指婚,苏家赖不了,你放心。”
***
苏览月跟随云姑姑和杜月笙入京,在京里苏家的宅院中找到苏览月幼年的一个日记本子,是用羊皮做成名曰:览月小笺。
上面被涂花了一些字,但是依旧可以看清楚。
“仁和三十六年立夏,我虽太奶奶入闵家误入荷花池落水,为慧君所救,结为姐妹,可惜闵苏互有嫌忌,不敢告知太夫人。”
“仁和三十六年秋,慧君执掌闵家,而后害死她母亲的侧室,我心中恐惧……”
“仁和三十七年芒种,我几乎不认识闵慧君了,那年她在大雨中跪了一夜,那天我给她送雨披,她说:从今天开始做魔鬼。我问:为什么?慧君说:因为姑姑说魔鬼才能活着,姑姑说人要够狠。”
“仁和三十七年冬,族长们又一次反对我进祠堂,他们说我是嫡出,但非长女,不得掌家要另立表姐苏玲珑。”
“仁和三十八年春,我在族人面前丢丑,却意外的得到族长们的谅解,突然二房支持太奶奶立我为长房,我心里就如同打翻了五十个吊桶一般。”
“仁和三十八年秋,太奶奶让我白送闵家丝绸,我认为慧君不会对付我,谁知道她做了,做的连我自己都不能接受,于是回家受家法后,我跳进了荷花池只求一死。”
“云歌,这东西怎么在京中的宅子里?”苏览月挑了一下眉说。
“什么东西啊?这个啊,我记得是大业二年,您第一次入京的那个箱子里的东西,后来给徐青看见了,非说碍眼,硬是给藏到书架里,他知道您素来不太爱看书,看书也就随身那些,您怎么想着看着陈旧的东西?
”凤歌,你下去吧,给我倒杯茶,我想走走,就自己在屋里转转,你看快下雨了。“苏览月低声说道。
“是的,小姐,于大人之事,小姐就不要纠结了,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凤云歌低声说道,昨日见过女皇,女皇跟她密议京中诸事,而后吩咐彻查云州保护苏览月。
“我觉得最大的嫌疑是在去年冬天,不是今年春天。”苏览月低头沉吟。
“小姐因何如此认为?”凤云歌笑问。
“因为你说过,去年大寒以后于飞燕回京之后,突然间劝陛下依从沐王,虽说可以用她害怕逼宫为理由解释,但是我了解于飞燕,她就不是这样的人,我总觉得其中有天大的秘密,只不过我对她了解甚少,换句话说我根本没有资格说什么。”苏览月冷声说。
门外的杜月笙听了个清清楚楚,对女皇言道:“陛下,微臣可以回去了。”
“怎么了,你不是说云州案子破不了嘛?”女皇愣了一下问。
“我知道于飞燕并非于慧的亲生女儿,而是她的朋友孙秀娟的女儿,当年我和孙秀娟是同窗,知道她生的是一对孪生姐妹,这方间说于飞燕那个赶出家的妹妹和于飞燕很像,那是没错,可是再像也不是亲生的,只是于慧抱养的希望像一些而已,我觉得症结应该在孙慧娟的身上。”杜月笙低头沉吟。
女皇点头说:“你先差使李雪华去查,但是不要动,得一切都明白了在去翻于家的案子,以免咱们的刑部尚书大人又一次捷足先登。”
而后杜月笙借故会云州,苏览月顿足燕京,时值大业四年立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