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也答应你一件事情,任何事情,不过这些年和哀家打赌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输了,从来没人赢过哀家。”她这么说更加确定了她性格中的傲慢。还有些许的不自信,如果她够自信大可不必这样说。因为只有暴发户才会在人前显摆。真正的有钱人是不会的。所以我笑了。因为她没有我想象的深沉。
于是我开始弹百鸟朝凤。我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我知道,历史不可改变,刘荣注定了会被废,薄皇后也会死。连我都不会例外。就算我去讨好刘荣,适得其反,太皇太后也不会真的与我为难,让我真正难受的事情,是我要低头了。必须想太子点认错,否则不会有好果子吃。快天亮的时候,秋雨降临人间,我的指尖流淌出优美的如同鸟鸣的音乐。奇迹发生了一群画眉飞了进来。
又是一个流失的日子,秋,转眼又至,我看着太皇太后惊诧的眼睛,鸟儿回到了笼子里。我其实比太皇太后更惊讶。只不过我还要保持不经意的样子。
在汉宫里有一段日子,我人生的目的就是引人注意。但周美人死后,七王之乱上演。我见了张良方明白人是
不应该这样的浮夸是做人的大忌,只不过华丽的长安,高贵的身份,幸福却单调的童年让我迫切的追逐一些东西。
因为那些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而活。天凉了,云上的太阳随着风把阳光洒向人间。明媚的让人妒忌。我妒忌云的自由,光的明媚。
“阿娇,你有什么愿望告诉哀家,哀家尽力。”太皇太后说。“陛下的周美人死了,阿娇想给她儿子讨个封号。”我淡淡的开口。这个秋天过后我在汉宫有了第一个朋友刘宁。
“好,你要什么封号?”她问。“齐王,齐地在东海之边,离吴地不愿,齐王没有子嗣,众人均可掠夺。与其此地到七王之手,增加他们反叛的筹码,不如让陛下找个名目收回来。”我笑笑说。
太皇太后看着我就像看一个怪物一般,可是我的表情并没有变。我已经一夜未眠。
“这么好的意见你为什么不告诉陛下,偏要告诉哀家?”她幽幽的笑了。好像要诉说了什么。但是又不再开口。我微微一笑说:“也许,阿娇是不想里那些恼人的事情太近。”
“你已经够近了,不需要在进了。”太皇太后说。但是她接着一笑说:“哀家答应你。”这个晚上太皇太后就去世了,她的遗诏是封刘宁为齐王。我方知道凤印已经不在她手里了,她的权限就是遗诏。人生的最后一道命令。我不知道会是这个样子,她完全可以耍赖。可是她没有。我走出孔雀殿的时候她说:“薄家注定是要没落了。而陈家会代替窦家,哀家猜想,不管景帝的哪个儿子做了皇帝,皇后应该都是你吧?哀家不喜欢你,因为你和窦美人太像。”
太皇太后是一直不喜欢窦后的,就像王太后不喜欢我,谁会喜欢抢走自己儿子的女人。许多年后我回忆起一些东西,突然觉得自己很笨。笨的不可救药,我亲手毁了自己的幸福。
我不该嫁给刘彻的。否则我还是傲视天下的阿娇。可是我却淹没在爱情的海洋里。就像是飞蛾扑火般献出了灵魂。一个女人只有一颗心给了一个人,就剩下虚无的影子。我还有什么呢?
刘宁去封地的那天对我说:“阿娇,跟我走,离开这里这里不适合你我。”我不了解刘宁哥哥的爱情,在我不知不觉为刘彻活着的时候他爱上了我,他是个温柔,有才情的男子,有时候我在想当日我若跟他走也就没有后来的支离破碎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选择了就是命运。
然而这个太皇太后驾崩的夜晚,我坐在依兰阁的地窖里,狠狠地抽自己耳光,我为什么要求那件事情,毕竟封王不是小事我为什么不找景帝舅舅?偏要去找太皇太后?我清晰的记着我杀的第一个人就是薄太皇太后,我过去以为是周美人,可后来才知道周美人的死另有蹊跷。这个蹊跷也是在这个晚上发现的。
“谁?给我滚出来?”我怒喝。刘宁从后面跟进来了。他摸了摸我的头,脸上过去的天真都不见了。这个世界随着太皇太后的死,让我觉得更加空洞,空洞的好像我不再属于这个世界。
“阿娇,谢谢你。”他说,温柔之极,小时候的刘宁是很可爱的。皮肤白白的,小小的瓜子脸,一双和他母亲周美人相似的桃花眼。若论容貌刘宁和刘彻是不分高下的。只不过刘宁少了妖娆又霸道的魅惑。
我这么说年轻的武帝,也许没人相信,可是我可以说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抗拒他,包括我,即便他不是帝王,依旧让人不可抗拒,我只是个平凡的女子,不应该打破头去争的。更何况我还是众人眼里最像窦后的人。
而武帝这辈子最讨厌窦后,其原因和王太后有很大的关系。我明知道这个秘密,却傻傻的相信皇室最薄弱的所谓爱情,皇室里的爱情没有几个不成为悲剧,灰烟的,没有几个人可以像窦后一样幸福。
“滚。”我给了刘宁一个耳光,我希望他不要再理我。“杀死太皇太后的不是阿娇是刘宁,我母亲不是自杀的。和你没有关系。我知道你听见我和母亲那晚的谈话,其实是我们故意让你听到的。”
我惊呆了,我看着刘宁惊呆了,我捶打着他哭着问:“我是笨蛋吗?我是笨蛋吗?”
这个时候刘宁居然笑了说:“阿娇,就是笨蛋。”之后被我又一个耳光打了过去。有时候我在想我为刘彻做了那么多,把自己都丢了,为什么他对我的容忍连刘宁的一半都不如。
景帝三年的秋天汉宫里死了两个女人,前后不差一天,一个我想救没有出手,慢了是罪过。另一个我不想杀,死了,因我死的,也是罪过。罪孽深重。可是刘宁被打的红肿的脸上泛起笑容对我说:“她们的死,都和你无关的。”刘宁笑着笑着哭了,我不知道一个丧母的孩子为什么这么冷静,只觉得他似乎已经习惯伤痛。
我扑进他的怀里说:“不,是有关的,我是坏人,我害死了他们。”
“不是的,不是阿娇。”刘宁对我说,那天晚上我们拥抱着哭泣。泪水打湿了衣服,那天没有下雨,落叶在空中飞舞。卷落了我们的悲伤。刘宁说:“母亲,早就不指望陛下喜欢她了,因为陛下只喜欢薄皇后,从来就不喜欢她。她只是希望你多来一点这样我们就不会被杀死了。”
我听不懂,我追问着,可是那个夜晚,刘宁什么也没跟我说只是摸着我的头说:“阿娇,是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