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拖着韩忠尸身,出了镇南门已日落西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咬着牙也不歇息,不但手上已经磨破,肩膀上也被磨出了一道血痕。出了城又南行三里便到了一处乱葬岗。
这乱葬岗孤坟涔涔,更是有许多尸骸未及殓葬就被扔到这荒野,此时天已大黑,也无月亮,乱葬岗上到处可见磷磷鬼火。陈东心里也是害怕,但还是坚持着朝乱葬岗中走去。他在这些乱坟头边找了处空地,又寻了块利石和粗木板,便为韩忠挖起了坟头。挖好坟头已经是又累又饿两眼昏花,若不是一股毅力坚持,怕早已昏厥过去。
那韩忠尸身此时早已冻的僵直,脸色煞白,嘴边还有凝冻的血块,甚是可怖。陈东起先不敢睁眼看他,但想着是自己的忠叔便是成了厉鬼也不会害自己,心中便坦然下来。费了好大的劲儿将韩忠尸身放入挖好的土坑,又将土坑填埋。怕日后找不到,又在土坑上放了三块大石头,将那粗木板也压在石头之下。做完这一切,陈东体力不支便倒在这坟头之上,昏睡了过去。
陈东睡的昏昏沉沉,却听到不远处有声响传来,起初以为是做梦,但这声响却越发清晰,像是几人在对话。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寻那声音处望去,就见黑暗之中两方人马在不远处对峙着。
“钟师兄,此番寒潭之行,我们姐妹也出力不小,若非如此,凭你一人之力也不能将那寒潭巨蟒斩杀于剑下,那蟒珠自然也应有我兄妹一份,怎的你却独吞不说还要携珠潜逃?”说话的是一个白衣女子,陈东距离较远又是深夜也看不清她的仪容,只是见她十四五岁样子,仙衣飘飘身段婀娜,想必相貌不会差到哪里去。
“哼哼”那另一方的绿袍男子冷笑道:“你莫要说的好听,你二人若不出力只怕咱们三个都要死在那寒潭之中。这蟒珠被我寻得那自然就是我的,只怪你二人运气不好罢了。你们追我到此莫不是想强夺不成?”
“钟九烛,你以为我们便怕了你么?你也不问问我冥水神府怕过谁来?”另一女子说道,她衣着打扮与适才说话的女子如同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少拿冥水神府来压我,我钟九烛怕过谁来?”那钟九烛略作犹豫但还是摆出一副强硬姿态“大不了老子在龟山躲上个三年五载,我就不信你们冥水神府敢来我玄武塚来寻晦气。”
他这边强硬,那边那火爆脾气的少女如何依得,大喝一声“纳命来!”只见她白衣一舞一道白练从袖中飞出,在夜空中乍起一道白芒,如霹雳般直击向那绿袍男子。只见那白练就要击中绿袍男子面门时,那男子身前却隆起一片巨大的黑色鳞甲,“叮”的一声将那白练挡在一旁。
那绿袍男子冷笑一声:“你两个还未识得神通之辈也敢在我面前造次,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小爷练就的神通,水凝刃!”那绿袍男子哈哈大笑,陈东只觉得空气中的水分像是被一点点的抽离,呼吸干燥变得困难。再看那绿袍男子身前,凝聚的水汽汇聚到他胸前,竟然凝固成型,变成一柄水刃。
这过程不过瞬间,那稳重一些的白衣女子惊道:“不好!珑儿快祭法宝。”
那火爆脾气被唤作珑儿的少女也不敢怠慢,左手一扬,一块八面玲珑剔透水晶一般的物体浮在空中,此时绿袍男子的水凝利刃已然袭来,那本来只有手掌大小的八面水晶陡然变大,生生撞在那水刃之上,说来也怪,那水晶仿佛专克那水刃,水刃射在水晶之上如水滴入川,登时被那水晶吸收。
绿袍男子惊道:“想不到你竟有用北海玄冰祭炼的法宝,看来你老子倒是心疼你。”
那珑儿大声笑道,声如鹂鸣:“你那神通乃属水系,说来不巧,姑奶奶这玄冰八棱镜便专克水系神通。”
绿袍男子听她自称姑奶奶心中恼恨:“黄毛丫头休得猖狂,今日老子就将你们玲珑双姝掳了去做我的肉鼎。”
那两个女子听他提及肉鼎不由地面红耳赤,这肉鼎乃是魔道修行时用女子肉身做阴鼎,采阴补阳的一种法门。她二人乃是冥水神府四大长老之首岳在天的掌上明珠,两人是双胞胎,那稳重的女子为姐姐岳玲,脾气暴躁的是妹妹岳珑。姐妹二人在门内上下也都被捧的高高在上,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轻薄?连那脾气好的岳玲也怒喝道:“钟九烛你身为仙门道统竟然说出如此下作之话。讨打!”说着与妹妹岳珑两人化作一团白光向那钟九烛袭去。
只见夜空中两道白光上下翻飞,那钟九烛长剑在手以一敌二,身上不时隆起黑色鳞片,与那白光击中黑暗中砰砰作响。三人打斗时如光掠影,眼花缭乱,一瞬间也不知斗了多少回合。
这一切早就超出陈东的认识,他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不由地掐了自己两把。掐地自己生痛,又向打斗中的几人瞧去,只听得钟九烛大喊:“两个小娘皮法宝倒是多!你们手持的两节骨鞭想必是那冥水黑蛟的筋骨所制。”“知道就好,哪来忒多废话,纳命来吧!”一时间又精光大作。那钟九烛趁着说话的功夫又凝聚了三道水刃,呼啸间击向玲珑姐妹,只可惜都被那北海玄冰所收,玲珑姐妹用那蛟骨鞭打他,却每每被他那隆起的鳞片所挡,想必那鳞片也是个宝物。三人打斗多时,那钟九烛恨声道:“只可惜此地无水,我这凝水刃发挥十不足其一,便宜你两个小娘皮了。”说着便要遁去。
玲珑姐妹哪里会让他轻易逃遁。骨鞭舞成幻影一片封住钟九烛去路。那钟九烛像是有意无意往陈东处一看,叫道:“既然如此咱们谁都别想要!”说着掌中祭出一透着寒气的鹅蛋大小的浑圆珠子,大手一挥,那珠子风驰电掣般朝陈东飞来。
陈东瞪大了眼睛,想躲已是来不及,心中只道自己即要毙命,却感到一股寒气由口而入,直入丹田。刹那间整个人的表面都结了冰霜,变成了一个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