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儿,你怪爹爹吗——”对着一直挂在怀里的小兽,一向淡定的倾夜公子终究是问出这样一句,不符合他特立独行不在乎世人的品性。
雪琅抬头看着倾夜,晶莹剔透的眸光中映出他一向漠然无痕在心底却已深深铭刻的脸,蓦然笑颜如花,拼命摇头,不质问不怀疑,连个理由借口都不要,也不需要,她不怪他。
倾夜一怔,她一口啃上去,剔透干净的脸上口水荡漾,倾夜却没有向往常一样黑脸,这偷腥的小猫瞬间得寸进尺,对着那微抿的唇角亲上去,她低笑,“爹爹笑起来更好看!”她是多么喜欢他唇角上扬的美丽,虽然公子冰弦一线一样的清贵魅人,却是那般疏离冷淡。
思存闭了眼,亵渎啊亵渎,惨绝人寰莫过于此——却觉一双爪子到了他脸上,睁眼一看,小白什么时候回来了,把他怀中青菜夺回,在他脸上留下抓痕,还冰冷的斜眼睨着他,思存一哆嗦,他娘亲的,果然什么人养什么兽,一只兔子也能让她养的张牙舞爪睚眦必报——
正欲修理之,转眼发现且容不知何时站在这里面带微笑的看着屋内,思存诉苦之,“姑姑你到哪里去了?”
且容笑道,“采药啊。”她眉眼轻弯,“不过现在也许没必要了。”她想好了,若是琅儿回来要挟倾夜,两个人性子都倔,她可不能让他们两败俱伤,她只有费劲心力去给兰湛医治,总好过公子自己动手,兰湛好些,琅儿心情好了服软,两人总会有转机。
却原来是她是如此的让他们欣慰。
思存可怜道,“没必要就不要采了,姑姑,我们是不是该做饭了。”
且容回过神来,“你们都饿坏了吧。”倾夜怀中的雪琅大喊,“容姨,进来吃饭吧,我做了的!”
啊?且容掠过思存悲恨交加的表情,忍住笑过来看了看,“还不错,只是——有些凉了,我去热下。”思存忙上前帮忙同心协力以最快速度把雪琅的饭菜清理干净。
难得倾夜容忍她在怀中肆意,她自是挂在那里不肯下来,对着思存叫嚣,“先生听到没有,容姨都说还不错!”
嗯哼,“姑姑怕你哭鼻子而已。”思存站在安全距离以外。
雪琅哼一声,“小白,下个月的饭你就让先生管,他吃掉了你的饭。”屋外小白一跃而入叼住思存裤脚,呜呜的叫。
待得且容把菜摆满桌子,色香味均诱人,思存举起筷子的刹那,有落泪的冲动,却在瞬间筷子被打落,雪琅认真道,“先生那会我让你吃,你明明说不饿的。”
思存张了张嘴欲解释,却发现且容倾夜各自目视他方唇角抽搐的表情,长叹一声,遂绝倒——
那是一个美丽而温情的黄昏,景色宜人,暖风如醉,思存特意挑了那个适合人约会的时间候在那里,果然腻了倾夜半天的雪琅终于心情很好的出来了。
一把拉住坐在草地上,“累不累?”
雪琅讶异摇头。
思存又拿把蒲扇给她扇,“热不热?”
雪琅打个寒颤,“才三月。”
思存扔了蒲扇,递上擦得干净的果子,“饿不饿?”
雪琅伸出小手放在思存额头同情道,“先生病了一定要和容姨说。”
噗——
思存扶额坐在地上,雪琅体贴的过来问,“先生可是有事?”
思存抬头道,“姑娘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先生的事?”
雪琅摇头。
果然——思存锲而不舍,“那也是一个美丽的黄昏,你大义凛然舍先生之生忘先生之死的救下了一位新娘子。”
雪琅拉住思存的手激动道,“不知道那位新娘子现在怎么样了——”遂遐想,良久忽视先生的声音。
回过神来,“先生你受苦了。”又皱眉道,“你不是没跟人入洞房就跑了吗?”
思存继续努力,“我是说就在我和你分别得时候你对先生许下的承诺还记得吗?”
雪琅摇头。
思存忍了忍扯出一个笑容,“没关系,先生记得。”学着雪琅的语气把那两句话奉还。
“以后我不打扰你读书,鸡也不用先生喂了。”
“先生等你再回来,琅儿把银子都还给你——”
雪琅拍拍头,“好熟悉哦。”
“可是先生,你不喂鸡谁来喂呢?你不种地谁来种呢?银子给你你又做什么?”
思存站起身努力显示自己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形象,“想我饱读诗书,要天天种地养鸡受你……跟你耍,你知不知道像先生这样的人才应该状元高中衣锦还乡富贵荣华,啊,报效祖国!”
雪琅点点头无辜道,“我也没有不让先生读书啊。”又道,“而且先生给我说过什么大志常无的,这个我是明白的,和先生刚才说的不一样。”
思存泄气的坐在她身边搂着她肩膀,“兄弟,咱不讲道理了,你就说先生我对你有多好,你就满足先生这小小的愿望。”
先生有对我很好吗——雪琅大眼睛里有怀疑。
思存立刻看懂,“还记得那天你被人威胁的时候,先生我用了多少方法想要救你?”
雪琅摇头表示不知道。
“第一,我先是躲在草丛中准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偷袭舍命把你救下——结果被你破坏,第二,我又用三尺不烂之唇舌告诉他们公子不在乎你,以期他们能够觉得用你作威胁没用,放过你,这是攻心之术,第三,先生我明白的告诉他们公子在乎我甚于在乎你,希望能用他们劫持我放过你……”
“先生!先生!”雪琅打断沉醉于那天的思存,无辜道,“先生你知道的,每次你说第一第二第三的时候我都听不懂。”
思存喜欢说条条讲道理的风格她一向不欣赏,思存突然叹了口气不再垂死挣扎了,摸摸她的头,“娃——以后对别人拿出对先生一半的聪明就行。”然后起身就走了。
四皇子七皇子都跑来苏克草原,他该出去看看了,也许他确实该离开了,还要和这小兽耍一顿嘴皮子才过瘾,先生宽衣解带准备到河里洗个澡。
却发现小白在抱着他的腿呜呜,脖子上挂着一张纸,“爹爹,我饿。”这小兽不仅让自己种地养鸡还给送个儿子来。
思存不禁一笑,掏出笔把爹爹划掉,改成了娘亲,然后摸摸小白的头,“找你主人去。”一巴掌拍在屁股上打跑了。
在河中喜的甚是爽朗的思存,听得河岸上传来声音。
“先生,我刚才去找了爹爹和容姨,他们说你最后的语气很像是离家出走的前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说,今夜你先在河中多洗洗吧!”
思存突然意识到问题,“狼娃娃,不许拿我衣服。”
“先生,不穿衣服走会生病哦!”然后笑的很开心的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