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发得早了,等下有事,因为今天……哈哈,祝大家情人节快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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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不是家生子,十年前被人牙子卖到了杜府。老太太觉得她模样周正、做事沉稳,所以调到了身边来,后来又跟着杜若,如今长到了17岁,自是当杜若和老太太为亲人一般。她因和杜若年纪相当,做事也懂得前瞻顾后,所以杜若一直是拿初雪当左膀右臂的。
可就是这像杜若肚子里蛔虫一般的人,今儿怎么就当着王爷的面说了这鞠越的话呢?
杜若的脾气初雪是一清二楚的,但凡能亲力亲为的绝不求人。她既知晓,那如今的这事又是什么思量呢?
正琢磨着,华妈妈已面带笑容的走到了岑妈妈身边,携了她的手笑道:“表姑娘如今消瘦得很,老夫人的事不过才三七,表姑娘还得好好养养身体。王爷已经派人将一支紫灵芝送到了姑娘的跨院,回头熬了粥或是碾成粉给表姑娘用了吧。”
岑妈妈想起先头王爷派人送来的那根血参,如今一思忖,眼神略带惊讶的瞅了瞅华妈妈。后者仍旧淡淡笑容,但眼皮意味深长的一垂一抬,让岑妈妈不觉倒吸了口气。
“哦,既是这样,那华妈妈不如和我说说那紫芝的功用,也免得我回头糟蹋了东西。”岑妈妈反腕握住了华妈妈的手,将她几步拉出了灵堂,往着偏院的小厨房而去。
杜若不明所以,望着两位妈妈离去的身影,不知她们在搞些什么明堂。
初雪却将岑妈妈和华妈妈的一番眼神交流看在眼里,也悟出了几分其中的味道。又看向这边,一个是望着灵堂四壁高傲冷峻的王爷,一个是只瞅着地面捻着耳垂默不作声的杜若。两人站得并不远,却是一个向东一个向西,他们之间的空气凝结成一堵看不见却摸得着的屏障。初雪偷瞄着两人,不自觉往灵堂的门边靠了靠。
这时有人悄悄的拽了她的袖子,初雪一回身,竟是跟着王爷前来的四个小厮中的一个。
对方穿着一身灰袍、系着皮质腰带,佩剑的挂鞘还别在腰带上,却并不见佩剑。人还算精神,但是肤色很黑,看着,年纪应该是相仿的。初雪留意的扫了两眼,轻步垮了门槛出去,微微福了一身,“可是有什么事?”
那小厮忙一拱手,“在下就是敢问姑娘,可是徐州人士?”
初雪不禁蹙起眉毛,上下又打量了对方一番,有些不耐烦,“我是被卖到府里来的,从记事起就在人牙子手里,早已不记得家乡何处了。”
“姑娘也是被人牙子卖到这里的?是不是这边还长了一个好大的痣?”那小厮脸上大霁,忙用手指了指下颚,满怀期待的看着初雪。
初雪却是一愣,微微点了点头。
“哎呀,果然是你!刚我在那边还琢磨着,看着就像是你。”那小厮喜出望外,眼睛笑得都眯了起来,差点手舞足蹈起来,想要抓住初雪的手,但是又碍于男女之别,顺势一拐就摸起了后脑勺。见初雪仍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又喜笑颜开的指着自己说:“你不记得了,我是石头,石头呀,小的时候咱们都落了那王大痦子那人牙子手里,我比你来得早,你刚来时天天哭,我就带着你偷那王大痦子的红薯吃,你不记得了?”
“石头?你是石头!”初雪此时也记起来,掩着嘴笑起来,可是没笑两声就莫名感伤起来,眼圈一阵泛红。
“哎呦,怎么哭了,咱们俩这患难兄妹得见了应该高兴才是啊!”
小名叫石头的这个小厮忙在怀里乱摸,却终究也没有掏出半块帕子之类的东西来,看着初雪拿出一方水红的丝帕拭泪,就只好大咧咧的摸着头笑起来。
初雪儿时落到人牙子手里,那时跟着人牙子喊“爹”的还有一个大她一些的小哥哥,也是人牙子不知从什么地方掳来的。当时幸好有这个石头做伴,否则在人牙子那里过得苦不堪言的日子实在是让人熬不下去。
“我被卖到杜府以后你就被卖进王爷府里了?”初雪一边拭泪,一边又重新展颜,问起了石头的近况。
石头撅了撅嘴道:“那王大痦子哪那么大能耐还往王爷府里卖人,我是自己逃出来的,后来遇见了王爷,就被带到身边当差了。”说着,侧身朝灵堂里望了一望,又道,“你可别看王爷一脸严肃谁都不搭理的样子,其实待我们可好着呢。”
初雪头一歪,眼珠子转了两下,顿时喜上眉梢。
刚还愁着身边没有可靠的小厮跑腿,这会儿就蹦出了儿时的患难之交。石头不是杜府的人,这样也免了不少麻烦。
主意一打定,初雪偏过头去也瞧了瞧灵堂里的两人,粲然一笑,“王爷不是在前线打仗的么,怎么两个月就回来了?不会是因为我们老太太的事耽误了军程吧?”
石头挥了挥手,憨厚的笑了起来,“哪里呀,我们都打完仗回来了,要不能进宫面圣么?”
“这么快?就是来返都不止两个月啊?”初雪双眼瞪成了铜铃一般,不敢置信的看着石头。
石头立时挺了挺身板,“王爷那才神勇呢,那日出征,王爷带着的都是咱们自己训练出来的精锐部队。500精兵日夜兼程,到了漠南,我们只休息了一夜隔日就起身打仗去了。灭了他们2000人,吓得他们后退了300里。王爷听闻了老夫人病逝的消息,等不及大队迁营,带着我们几个贴身的就连日赶了回来,我们可是足足有6天没合过眼,只换马不换人。就这,王爷还觉得迟了呢!”
“又在背后编排我什么,打算和别人告黑状呢?”
王爷的声音从石头身后传过来,初雪望着比石头还要高上小半头的王爷,连忙福身。
杜若跟在后面,见初雪和王爷的一个小厮聊得这样热闹,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审视,脸上就带了一些愠气。
初雪哪里还能不知杜若脾气,忙走了过来,小声跟杜若耳语,将石头和她儿时的故事简单的说了一遍,让杜若放心。杜若一听,顿时明白了初雪的心意,又打量了石头两眼,觉得倒是可靠的人,但毕竟还是王爷身边的得力干将,还需再了解了解才好。
这会,杜若稳了稳神,借着在王爷背后的机会,朝那石头微微点头一笑。
此时华妈妈和岑妈妈也携着手满脸笑意的从耳房那边的小夹道行了过来,见人都站在外面,挑了挑眼,各归各主。
“王爷,前头杜老爷还等着您过去说话的。”华妈妈给杜若福了一身,在王爷身后站定便轻轻提醒。
王爷将目光从石头身上移回来,注意到杜若马上移开的眸子,哽了下喉咙说道:“我先到前头去了,至于那《大悲忏》的事,姑娘做做样子吧,过些时日我就派人将写好的给姑娘送来。”见杜若还欲推辞,眼神一紧,还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带着石头等四个小厮和华妈妈去了前院。
杜若又仿佛是脱离了苦海一般,待王爷一走,长长的吁了口气。
“姑娘,王爷和您在灵堂里都说了什么?”初雪不似以往一般淡定,而是满眼的好奇盯着杜若。
杜若却没了那份和她“较量”的体力,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灵堂,坐在靠墙的太师椅上歇脚,“可让你失了望,我们就这么一个望天一个望地的瞎杵着呢。”
初雪吐吐舌头,倒是没觉得什么失望的。一边给杜若倒茶,一边将王爷如何日夜兼程赶回来的事都讲给杜若。杜若果真是一副震惊的样子,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目光无神的在这灵堂里搜寻了两圈,最终落到了老太太的牌位上。
“姑娘,那石头确是稳重可靠的,我们没有能办事的小厮,那石头又不是咱们府里的人,办起事来岂不是更方便些?”初雪端了茶给杜若,讲了心底的话。
杜若将含在眼眶里的泪忍了回去,淡淡的说道:“王爷是个好人,石头在他身边当差难免会走露了风声,倒是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还是再陈陈吧。”
初雪有些怅然的点点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岑妈妈瞪了两眼,一时莫名其妙的看着岑妈妈。
杜若看着眼前这一老一小的眼神交流,也懒得去思量她们的脑袋瓜里在盘算什么。喝过茶给老太太上了烛香,仍旧在炕桌上写着《大悲忏》。初雪看着这样执拗的杜若,无奈的摇了摇头,拿着盛炭的小篓子往柴房去添炭。
岑妈妈几步跟了过来,两人便躲在了柴房里嘀咕起来。
“你的脑子糊涂的咧,先头还对王爷《大悲忏》的事磕头谢过呢,这会子怎么又把那小厮抬出来,你是希望姑娘出去住的呀?”
初雪听着岑妈妈的意思,不觉瞪大了眼睛,“岑妈妈,您不会是希望姑娘嫁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