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吉祥,奴婢给您请安了。”
赤漓荣轩瞑目思神,一睁眼,见是额娘身边的大宫女月盈一记行礼,便勾唇一笑,“月盈姐姐怎的有这闲空,专程来给我请安了。”说着便端起一旁茶盏,吃起茶來。
月盈一见三爷在笑,娇羞着脸庞道,“奴婢哪里是闲了,这不才遵着瑾妃娘娘的派活,去往栖梦宫……”
“栖梦宫?”不待月盈说完,赤漓荣轩动作一顿,搁下茶碗,绕过琴台便扯起月盈的手往出走,“走走走,我且与你一道去。”
月盈还在呆愣中,便看着正笑露虎牙的三爷拖着自己便往亭榭外头扯,打眼一瞧,见外边路过的宫女太监频频侧目探来,不仅通红了一张脸,急欲挣脱手臂,娇嗔,“三爷……”
赤漓荣轩可是一脸兴奋,暗道,这宫里哪有不透风的墙啊。那冷清性子的七弟,出了趟宫门便带回来了个活人献给皇阿玛,且还安歇在栖梦宫,那是什么地方,竟那活人还是个男子,这不就惹的皇子哥儿几个好奇起来,这才听着月盈要过去便借故捎个道。
此时听她一嗔,身子一颤,顿步转身道,“咋了?”
月盈又是不舍又是娇羞,只能春目半扫往自个儿手上一瞧,哪知赤漓荣轩赶忙一甩,“呀,这可真是的,嘿嘿。”说着还一傻笑,惹的一旁余光偷瞄着的宫女太监纷纷捂嘴离开。
月盈是知道他们在笑谁的,往常也在赤漓荣轩面前撒泼惯了,一甩小手就自个儿走在前头了。
磨砂的大理石板铺就着直径道子,一行四人行在花丛间,簇簇相拥。
此时的晨曦映照着栖梦宫大开的殿门,显的少了几分宫里的阴沉劲儿,倒不知是殿中人的原故还是做何,多了股子民间百姓的亲和劲儿。
赤漓荣轩只是跟在月盈一旁,也知晓自个儿不好唐突了宫人的差事,便打算冷眼瞧瞧这栖梦宫的主子,倒底是哪路神仙。
此时的正殿里,几人并列殿间,上坐着无娣眉色纯粹的抠着指甲玩耍,一旁的冬荷奉着茶食伺候,浅秋便巡于宫人间,席席训话立势。
明里暗里抬起打量的几眼,无娣暗道这宫中之人都是些个人精,喜怒不形于色简直是恰到好处,唯唯喏喏也是近出似一辙,叹息间,恰见来了人也没甚心思当着外人教说,便让人都散了去。
月盈见那小主子遣人,便脚步匆忙了些,跨过门槛匆忙一记行礼,便道,“奴婢参见小主,小主吉祥。”
无娣蹙眉,摆了摆手道,“起来回话。”眼睛也没抬,只是支着脸庞瞧着月盈一脸傲意,扫了扫裙裾站起身来,自然也没注意到一旁的赤漓荣轩,颇有趣味的挑了挑眉,看着她一副发育不良的奶娃娃样儿。
“奴婢月盈,待奉于瑾华宫,瑾妃娘娘念小主初入宫中,怕不晓得宫中礼仪犯了忌讳,这才命奴婢带了这两位礼教姑姑过来使唤。”
“哦?”无娣轻疑了声,坐正身子,感觉脸庞上有些烫烫的,这才注意到那柱子旁原来还站了个人呢。垂着眸子悄然扫过一眼,又是个锦衣华服的高贵主,心里低叹一声道,“草民乃寻常百姓,当不起主子一说,月盈且称我姓名就好,至于这两位姑姑,草民多谢瑾妃娘娘惦记,改日定当前往瑾华宫拜谢娘娘恩德。”
“奴婢定当将战公子的话全数带回,过几日奴婢便来领两位姑姑回去。”对无娣客气一应,月盈挺胸对两位淡漠姑姑一训,随而告退,无娣吩咐冬荷去送送,必竟浅秋也不是很懂宫中的礼数,有什么需要打点的,还是冬荷懂的多一些。
倒是一旁当做柱子的男子,仍是一脸兴色的留着,瞧着月盈临走之际不时回眸来看,想也是担心这人。
“看不出来啊,你这小鬼还有几分做事的样子。”正让浅秋打发这两名姑姑去教习宫人礼仪,耳边便传来一把声音,吓的无娣一跳,抓紧冬荷的手臂,一转身,那柱子两眼是笑的盯着她咧嘴乐呵呵的,像足个傻冒,无娣感觉自个儿心还在砰砰跳,没好气道,“麻烦了,这位贵客您说话走路出个声儿,草民命贱,吓死了不打紧,让您沾上个秽气就不好了。”无娣向来直接,对上这种看起来像纨绔子弟的宫中主子,便欺起软来。
“喂,你……”赤漓荣轩一向风趣坦荡,却从未遇到过这种耍泼似猴的主,一时也张口却不知做何反击。
“怎么怎么?难不成草民命贱了,说个话都能煞了您啦!”说着便蔑视的瞧了几眼,吩咐浅秋送客。
赤漓荣轩连忙紧闭起嘴巴,神色有几分愤愤然,见无娣一轻哼,不用浅秋带路便转身往外走,刚到门口,却又转身道,怒笑道,“爷我这就回去洗洗秽气,免的害你这泼猴落得个谋害皇子的罪名。”说完袖子一甩就走了。
无娣做了个鬼脸,倒没在意,过后方才觉的从那人口中似乎听到皇子二字来,倒是没留意,就也没多细想,反而是忧愁起这瑾妃娘娘是哪号人物,送来的这两尊佛一脸冷漠劲儿,看着可不是好供养的。
“主子,奴婢回来了。”冬荷行礼时,还回头往门外打量几眼,几下张嘴后,终是道,“主子怎的不多留三皇子坐会?”话毕,看无娣脸色有变,想是怕无娣嫌她逾越,又道,“瑾妃娘娘现受理**,且栖梦宫的例份也属于瑾妃受理之内,方才的三皇子便是瑾妃娘娘所出,且极尽宠溺的,若是在三皇子这讨了巧,怕是瑾妃娘娘也不会怎么遭难主子呢。”
无娣正转动的脖子僵了,恨恨的瞪了一眼冬荷,后者虽一脸无辜,却也只能懵懂的磕头请罪。
浅秋叹着气伺候了那两位脾气不小的姑姑,这才回过身来,便见冬荷又在磕头了,瞧了眼主子,还没等开口,主子便一个拥子扎进自个儿怀里,“我的好浅秋,爷我又惹事了,呜呜。”
无娣可没真哭,只是叹自个儿,这性子若是再不改,怕在这宫里是讨不了好。
歹的是,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在自个儿府里横行惯了的性子,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了?不由的摇头摆脑,“罢,罢,那三皇子看起来也不是小气之人,但愿能得过且过啊。”无娣这样说,单纯只为宽心,也求不得劳甚子希望。
“主子放宽心了,那三皇子性情敦厚,风趣有礼,从不念仇,怕方才只是一时羞恼,但望主子日后小心行事。”冬荷未起身,听着无娣一顿苦恼,浅笑着劝道。
“也罢,冬荷,你若识得字,便将这宫中大小事宜写本薄子给我,若不识得便找浅秋帮忙,尽快给我整理出来,免的这日后逮了凤凰当野鸡,打死赔命。”无娣越说越是小声,直到嘀咕着埋怨,听的浅秋无奈一笑。
冬荷神色也更是轻松几分,欣然一允,便退下办置这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