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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婚

一辆装饰着轻纱的马车缓慢的在长安的街道上,站在一旁的莺儿轻声道:“夫人,阳成君的府邸就在前面了。”宛夫人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来:“停车!”莺儿应了一声,令马车夫停住了车。一旁的宫女掀开车帘,宛夫人躬身走出来,莺儿伸出手扶着她走下车。阳成君的府邸就在樱平巷内,从巷口到府门口徒步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宛夫人示意莺儿上前,莺儿点点头走上前去敲了敲门。半晌门才打开,一个仆人装束的人出来看了看她们,疑惑道:“你们找谁啊?”莺儿大方道:“麻烦去告诉你们老爷,我家夫人求见。”说罢将圣上赏给宛夫人的凤玉递给那人。那人打量了宛夫人一番,点点头道:“你们在这儿等着。”

不一会儿,门便大开了,一个士子摸样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跪地道:“微臣参见王昭仪!”宛夫人温和笑笑道:“阳成君不必多礼,快请起吧!”阳成君忙将宛夫人迎进府,待在正堂上坐定,阳成君才问:“不知王昭仪驾临寒舍有何贵干啊?”宛夫人叹了口气道:“本宫知道您是陛下的挚友,您也知道,陛下膝下子嗣单薄,能继承皇位的只有大皇子一人而已。”阳成君一下摸不清她的来意,一头雾水道:“此时微臣自然清楚,只是不知王昭仪的意思是……”宛夫人略带了些担忧道:“如今陛下龙体堪忧,皇后娘娘与真定王郭家却无意立大皇子为皇太子。”阳成君点点头道:“此时微臣也略有耳闻。”宛夫人接着道:“所以本宫想帮帮大皇子。”阳成君看着她,知道她就快切入正题了。宛夫人忽的收起笑容,站起身来给阳成君行了一个大礼。阳成君吓坏了,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只好和她相对着跪下。宛夫人严肃道:“本宫想让阳成君的千金嫁给大皇子。”阳成君愣了愣,似有些不相信的问:“您是说让小女……”宛夫人点点头。“可是,”阳成君忙道,“小女今年才十一岁啊!”宛夫人俯下身子道:“请阳成君放心,本宫定会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虽说大皇子如今才十三岁,但娶妻之后必会封王,本宫保证,令千金便是正宫王后。”阳成君思忖片刻,望着宛夫人道:“王昭仪快起来吧!小女能嫁给大皇子乃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多谢夫人看得起微臣!”宛夫人这才露出微笑道:“那此事就定下了!”

自定下亲后,宛夫人便忙了起来,一面忙着纳彩,一面还要上请皇后给刘章腾出一间宫室来。郭皇后倒是吃惊她竟能说服阳成君,但话已说出口,便无法反悔了,只好由着她去了。

刘章成了亲便不能再住在鸾鸳殿了,虽是件喜事,却仍是让宛夫人伤感了一阵,刘章自一岁起便呆在宛夫人身边,已经整整十二年了,几乎是寸步不离宛夫人身边的,如今却要离开鸾鸳殿了,难免有些舍不得。刘章倒是坦然,毕竟不是离宫,随时都可以回鸾鸳殿的。“母妃,她漂亮么?”刘章抬起头问。宛夫人有些好笑的看着他道:“你这孩子!你才多大啊?怎么只管她漂不漂亮?”刘章抱住宛夫人道:“儿臣希望她能像母妃一样漂亮!”宛夫人愣了愣,哑然失笑。

刘章的婚礼与刘兆进长安是同一天,这让众臣都极是为难,一面是郭家,一面是圣上的亲生儿子,谁可断定哪一位?

刘章的寝殿被安排在北宫的月泉殿,婚礼便在那里举行了。来往的大臣和妃嫔在前殿走动,宛夫人吩咐仆妇将刘章直接送进了后殿。作为嫡母,大皇子的大婚皇后却并未驾临,全凭宛夫人一人操办了这场婚礼。宛夫人虽是出身名门,在宫中位分也非常人所能及,但毕竟不是嫡母,这婚礼便也让人不禁有些诧异。

宛夫人跪坐在主位之上,左下首坐着阳成君及夫人周氏,右下首则是圣上的宠姬尹婕妤及赵婕妤。尹婕妤身着一身嫣红的长裙,配上六根镶红玉的凤钗把原就精致的面容衬得更是娇艳,赵婕妤则是一身紫红,配上镶着东海明珠的双髻镂空孔雀簪,甚是夺目。相比之下宛夫人倒是朴素了许多,她本就不爱打扮,如今为了配上大婚的喜庆,特地做了一件嫩红的曳地长裙,上面用金丝绣上朵朵百合,内衬海蓝色丝制曲裾深衣,外镶淡粉色轻纱,头上挽了一个朝凤髻,配上白玉打制的百合姬发簪,有种说不出的静谧之感,虽不明艳,却不乏端庄华贵。

尹婕妤修长的玉指轻抚丝质的长裙上那朵用鸽血红宝石缀成的芙蓉,秀眉一挑道:“如今昭仪娘娘真该安心了,大皇子总算是成婚了。您帮先皇后悉心照顾大皇子这么久,怕是连亲生母亲都做不到这样仔细呢!您瞧瞧,今儿这么多宾客都是娘娘里里外外的张罗,让皇后娘娘可省了不少心呢!”赵婕妤轻笑一声,用手虚掩住嘴道:“姐姐这是什么话?依姐姐的意思,莫非是指责皇后娘娘不为大皇子尽心么?”

宛夫人看了她们一眼,冷冷的眼神让尹婕妤本已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宛夫人满意的将头转向阳成君,微笑道:“说起来此次的婚礼还得多谢令夫人的帮衬,若不是有人帮着,本宫还真是会手忙脚乱呢!”阳成君低头谦逊道:“娘娘客气了,内子使尽本分罢了。只是小女年幼任性,若是日后有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多多包涵。”宛夫人眼中笑意更深,婉声道:“哪里的话!本宫打心眼里喜欢嫣儿这孩子,虽是只见过她一面,却也看得出来,你们夫妻二人将她教养的极好,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本宫说过,定会视她为亲生女儿一般,还请二位放心。”

正热闹之时,忽听一声:“圣旨到!”让殿上众人皆是一惊,已有月余未有圣上旨意传出,却偏偏挑在此刻宣旨,可见这唯一的皇子有多受宠爱。圣上身边的舍人径直走上殿道:“陛下有旨,大皇子刘章,王昭仪,皇子嫡妃许氏接旨!”宛夫人愣了愣才缓过神来,忙令莺儿将刘章与许凝嫣请出来,才与他二人一起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皇子章系先皇后李氏之子,人品贵重,乃朕之爱子,特封为中山王,食邑十三万七千户,着其大婚后即启程前往封邑。其养母昭仪王氏,温文贤淑,系宁远侯之女,出身名门,念其抚养大皇子之功,特允其随去封邑,封为中山太后。大皇子嫡妃许氏特封为中山王后,钦此。”舍人合上了圣旨,恭恭敬敬的将圣旨送上。宛夫人看着眼前这晃眼的明黄,一阵愣神。刘章心中不解,却还是叩头接下了圣旨。

远处的宣室殿内,空无一人的殿阁内,一位白衣男子立于窗前,他的目光撒向远处的北宫,忽的深叹一口气,心中悲凉之感再次涌上心头:玉宁,朕曾答应过你,要保护好章儿和宛霖,如今为了他二人能平安,请你原谅朕将他们遣送出都城,原谅朕到死都无法将皇位传给我们的孩子,因为只有如此,才能保他们平安。

“陛下怎么又起来了?天寒,还是躺下吧!”身后忽的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他并未回头,只是恋恋不舍得将投出的目光收了回来,轻轻的拉上窗户道:“劳烦皇后你费心了。”郭皇后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上前扶着他走向龙榻,他用另一只手不着痕迹地轻轻将她的手推开,自己一步步走向床榻。

阳成君听到旨意,心中一沉,便再也听不进任何话了,任四周围满了前来道贺之人,心中却无一点欣喜之感。他,真的走出这一步了,一年前,当自己在与他谈论到大皇子的未来时,他曾说过,会倾其所有保住大皇子平安,只是,他却无缘见到皇位归于爱子手中的那一天了。如今看来,他是真的再也支撑不下去了么?

周围的人心中皆是惊异,如今圣上的意思是要将刘章遣送出去么?如此说来,圣上已是放弃了刘章,选择了刘兆。只是素来听闻圣上喜爱刘章,怎会在此时放弃亲儿,转而支持郭皇后,立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刘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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