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望去,枫山上的枫红尽收眼底,许凝嫣心情大好,偏过头对莺儿笑道:“本宫好久都没有如此轻松过了,这枫山别宫倒真是处好地方!”莺儿嘴角含笑,手不忘扶好许凝嫣道:“是啊!算来王后娘娘来中山已快四年了,转眼咱们中山就要有小世子了,日子过得太快了,奴婢都觉得累了。这不,太后娘娘让奴婢配着您来枫山,也算是让奴婢出宫来转一转了!”郭亦芙与阴宓二人此时也下了车,见许凝嫣已走远,这才召来身旁的一名宫人,小声吩咐几句,那宫人点点头,快步向一旁的山路跑去。
枫山别宫并不大,前宫只有一间朝殿与两间配殿,入了**也只有一间正殿与两间配殿,绕过后花园才见另两间主殿。许凝嫣安排郭亦芙与阴宓分住两间主殿,自己则是住在正殿内。
待一切都安顿好了,莺儿犹豫半晌才道:“娘娘,郭夫人与阴夫人二人交好,让阴夫人陪着郭夫人来别宫本无错,可是奴婢听说最近袁医女常常去郭夫人寝殿,这……”莺儿还未说完,许凝嫣便笑着道:“同是宫中人,郭夫人腹中骨肉同样是殿下的骨血,袁医女多去几次也无大碍。”莺儿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奴婢也说不上是哪儿不对劲,只是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许凝嫣仍是笑着,拉着她坐下道:“莺姑姑,您也说了,母后是让您来休息的,不要再伤神了!”
袁易手中端着药桌,手却不禁颤抖着,眼看着就要到正殿了,脚却像是灌了铅一般,如何也迈不动了。心中挣扎少顷,袁易终是决定转身回药房。
碰巧莺儿从正殿内出来,见袁易端着药桌往药房走,心中怀疑,上前轻声唤道:“袁医女?”袁易一惊,忙回转过身,见是莺儿,心中更是起伏不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原来是莺姑姑!”莺儿瞟了一眼袁易手中的药桌,上面瓷碗盛着的药汁并未有人喝,心中更加疑惑,抬眼看向袁易。
袁易被莺儿盯得不自在,把头低下,目光并不与莺儿接触。莺儿接过药桌道:“这是给王后娘娘准备的吧?娘娘一会儿就要安寝了,此时呈上药是最好的了。”说罢便转身走进正殿,只余袁易站在她身后呆愣。
回到药房后,袁易脑中一片混沌,坐在椅子上半晌,直到舒琴走进来才回过神。舒琴为了不引人注目,特地换上了一件普通宫人的深红素色深衣,外着一件及膝的深蓝色罩衣,头上亦只盘起一个圆髻,并无太多装饰。
袁易只当是哪个殿阁的宫人来了,抬起头见是舒琴,心中一紧。舒琴仍是没有笑容,目光清冷的看着袁易道:“药已经送去了么?”袁易点点头,复又低下头道:“烦请舒琴姑娘告诉阴夫人,奴婢已经做到了她要奴婢做的事情,还请夫人能做到答应奴婢的事。”
舒琴点点头道:“这个你放心,夫人说过的话一定会办到。”说罢转过身,正欲出门,似是想起什么,又转过身来道,“对了,王后与郭夫人今日都会产下王嗣,还请袁医女去将小王子抱进宫来。”袁易看了看她,起身跟着舒琴走出药房。
阴宓将产妇安置在别宫后门外的一处小宅内,三日前便有亲信来报,产妇已平安诞下一名男婴。舒琴扮作药房的宫人跟在袁易身后,袁易笑着上前向对守在宫门口的侍卫道:“王后娘娘产期将近,我要出去买些新药。”
侍卫刚刚准备放袁易过去,突听身后冯朔道:“来枫山别宫前,本将军已按照袁医女你的吩咐买好了足够的药材,怎么,还有什么要加的么?”袁易没想到冯朔会在宫门口,心中紧张,身子轻轻颤动一下,回转过身,脸上仍然笑着道:“是,王后娘娘一路奔波导致胎位不稳,我要去加些药材,大概两个时辰就能回来。”
冯朔犹疑少顷,终是吩咐打开宫门。走出别宫便是山路,官道上空无一人,舒琴小声道:“走这边,这边近点。”说罢便将袁易引到了小道上。袁易本就惊魂未定,此番心中还是有些害怕,迟疑半晌才跟了上去。
前方已经依稀能见到宅子,袁易终于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加快些脚步跟上舒琴,脖子上突然一紧,还未等袁易反应过来,那丝带越来越紧,勒得她喘不过气,举起手使劲拉那根丝带,无奈全身已无力气,挣扎一会儿便晕了过去。
舒琴用手在袁易鼻下探了探,才抬头道:“夫人,她已经没气了。”阴宓松开手,丝带随着袁易的身子一起瘫软到地上。阴宓拍拍手,似是想将不干净的东西都丢开,嘴中道:“罪人袁氏陷害王后娘娘,已经在屋中自缢。”
舒琴称“诺”,又吩咐宅子内的亲信将袁易的尸体藏好。
子时三刻,正殿内忽然喧闹起来,宫人将许凝嫣扶进产室,却却始终不见袁易的人影。莺儿慌忙派人道药房去找袁易,转头又着人出宫去找枫山下小镇里的大夫。
一时间别宫内气氛极为紧张,却突听后院传来消息,道是郭夫人也临盆了。莺儿心中混乱,召来人快马加鞭将消息告诉宛夫人。别宫后门外的阴宓听到里面已是闹起来,吩咐道:“走吧,咱们可以进去了。”
雨倩脸上无半点笑容走进临凤台正殿,由于莺儿随许凝嫣去了别宫,便将雨倩留在临凤台服侍宛夫人。刚踏进正殿,便见宛夫人手不住的敲着头,眉头紧皱。雨倩忙上前去道:“太后娘娘,您怎么了?”宛夫人摇摇头,眉头仍是皱紧不放开道:“哀家也不知怎么了,这头好像有根筋在扯。”
雨倩心中犹豫要不要将别宫传来的消息告诉宛夫人,却听宛夫人道:“昨晚哀家梦魇,总是看见一个小孩子站在哀家面前,怎么都不肯走,你说这是不是预示着嫣儿要临盆了?”
雨倩挤出一丝笑容,勉强称是。宛夫人有些奇怪,转过头看向她道:“出什么事了么?”雨倩低着头,半晌才答道:“王后娘娘临盆了,可是袁医女不知去了哪里。且郭夫人也临盆了。”
宛夫人刚刚缓和一些的面容又绷紧了,强撑着起身吩咐道:“摆驾,去枫山别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