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正远认为自家孩子可能生而知之,叶正新持不同意见,他认为叶丹卿天生反骨。一般孩子你告诉他什么,他就接受了,但是叶丹卿不,她也发问,但她自己找答案。他就是太小看这个小不点,仅仅蛛丝马迹,就被她发现秘密。她对很多事情都和大众持相反看法,这个世界在她眼里,似乎是另外一个不同的样子,但她神奇地了解两个不同的世界。甚至知道什么可以说,什么该烂在肚子里。有的大人一生都不明白的道理,她却奇异地抓住。
叶正新再次上门,因为叶家小魔头再次电召。
她说:“小叔叔,我爸爸的通房大丫头说我家闹鬼,还有,哈哈,她说我被鬼上身了。你快带辟邪的东西来救我,咒符、照妖镜、黑狗血等等,再找得道高僧、法力高强的道士来收鬼。”笑声畅快,但叶正新不由打颤。看吧,看吧,小看这魔头,你就得倒大霉。那个通房——咳咳,那个施明明一定被整得很惨。
他到了叶家,看到小家伙一个人在打拳。虎虎生威,拳随意动,心下暗叹,真是天才。
丹卿转头,露出一个欢欣的笑容,小小的牙齿像米粒一般。
像个天使。
她没有停下来,身子一转,瞬间,拳已到跟前。
叶正新骇然,惊险万分地接下这一记,这小妮子进步的太快了。
“喂喂喂,我可不是你的木桩,快停手。”丹卿嘻嘻一笑,身子一矮已如泥鳅般从他手臂下窜过去。但叶正新背上一沉,小家伙跳上他的背。
“快,背我上楼!”
他嘟嚷道:“就让你这么高兴?”
“恩,我好久没这么开心了。你是不是也该把那些人的倒霉事说出来,让我保持好心情呢?”
叶正新大汗:“你可真不厚道。”
“你就厚道了?”
叶正新苦笑着背魔头进书房,打开电脑,“东西发你邮箱了,你想看就看。”他顿了下又道:“相信我,我会做得漂亮的。”
叶丹卿微笑不语。
叶正新无奈:“其实这些事情你真不该管。”我也不该管。
“哎,这话我可不喜欢。欺负到我头上了,我不该给她们点颜色看看,还得遮着眼睛当她们不存在。”
“被你爸爸发现,我们可吃不完兜着走。”
“那又如何?你做了掩饰,他若不怕坏了脸面,尽管来掀遮羞布。”
叶正新沉默,半响道:“何必呢?”何必这么说你父亲,又何必管这些腌臜事?
“别苦着张脸,又不是让你作奸犯科。”
叶正新摸摸小孩儿的小脑袋,我该安慰她而不是责备。
她已经点开图片,看着一张张照片,各色各样漂亮的女人。
叶丹卿开口道:“真奇怪,他难道有收集癖吗?”
叶正新忍不住拍她的头,“说什么呢你?”
丹卿挥开他的手,微微一笑:“你不觉得吗?说说你的看法。”
什么?你要和我讨论你父亲的情妇风格?“这不适合交谈。”
叶丹卿呆愣了下,笑道:“我是问你,还有可能吗?我的父母还有可能吗?”
什么?叶正新张大嘴,你上次不是说这事板上钉钉了吗?现在又要讨论。他低头看这个小孩子,沉默,固执地看着那些图片,无言地表现一种抗拒。再怎么早慧,还是个孩子,仍旧希望父母能相伴左右。但丹卿的父母,当他们说不,即是决定,即便你哀叫哭泣。叶正新不知如何回答。
他轻声:“也许。你不是向来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吗?”
然后,他就看到小鬼头眼睛亮了,抿着唇偷笑。
叶正新说:“要不要,我们现在成立个什么什么大作战?”
叶丹卿嗤笑:“幼稚!”
但是她振作起来了,不再垂头丧气,沉默抗拒。
不让她做,她或许会衔恨终生吧?也许真能成功,毕竟孩子没什么错。他的父母不也妥协了,虽然不是为了他,虽然相敬如宾。如果可以,任何孩子都希望父母能幸幸福福、相亲相爱、永不争吵,永不离开他。
“你说,太爷爷的话有用吗?”
“强扭的瓜不甜,得是心甘情愿的。”
“真麻烦。”
岂止是麻烦,叶正新看一眼小家伙,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说:“慢慢来,先攘外再安内。”
叶丹卿咯咯笑,欢快极了。
他有一个瞬间希望能保护这个小小孩童单纯的快乐。毕竟他和商君不可能会有孩子。这个主意真不错,虽然这个小鬼想法太多。
叶正新说:“你这阵子要不要去我那住?”
“啥?”
“堂兄总不能让那个女人再来照顾你吧。”
“当然不会,可能会把我托给胖子他家。”
“寄人篱下啊,不如到我那里。”
叶丹卿翻了个白眼:“爸爸大概不想让你们知道他后院起火了。”
“怎么说?”
“他宁愿找那样一个蠢货来照顾我,也不愿意把我托给大伯母。不就是怕你们知道吗?”
“没关系,我来解决。去我那玩玩。”
叶丹卿眨眨眼,好吧,我把这乱七八糟的事情全扔给你,你还要把这个惹祸精带回家给你增添更大的麻烦。真不知道该说你傻呢还是说你傻呢?
她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夏日炎炎正好眠。
再一次对叶正新露出一口白牙,“我去睡觉,你自便。”
叶正新很简单地和叶正远说,“出事了,你找的女人有神经病,你女儿被吓得要命,我接她去压惊。”
叶正远惊讶:“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具体事宜我想过会热心邻居会告诉你。今天早上丹卿哭着打电话给我。真可怜,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哭得眼睛都肿了。我哄了半天,刚睡着。”颠倒是非,混淆黑白,这些都是小CASE。叶正新腹诽,要是告诉你真相,你反而会认为我在撒谎。整个叶家就老爷子和我慧眼如炬、火眼金睛。
叶正远苦笑,又出问题了。这个月真是灾难频发。他刚放下电话,单佳的电话就追来,谴责质问,噼里啪啦像爆竹,炸得人头晕目眩。
而施明明那女人只会重复不不不,脑子真的出问题了?
又做错了吗?
叶正远沉默。
谢遥要走,他沉默。他从未想过离婚,去哪里再找契合他灵魂的人。
提出带卿卿离开,他沉默。他也不想失去人人称赞,可爱聪慧的女儿。
他长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呢?一切都无可挽回。
内心茫然,唯有沉默。
叶丹卿醒来,兴奋地收拾东西。
叶正新失笑,果然是小孩子,去别人家玩儿都是兴高采烈。噢,不过,叶正远找的家务助理真是太厉害了,这饭是怎么做的,太好吃了。
两人兴高采烈搬家去开始狂欢之旅。
一起使坏,一起捣蛋,高兴起来就抛着小鬼扔着玩,不高兴还可以和她过两招。
叶正新不得不承认,和小家伙一起真是太快乐,奇思妙想不断,每日都像在过节。幸好商君不在。
单佳愤愤然地挂了电话。晚上在饭桌上,仍旧不平,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叶家闹鬼事件,夹杂愤慨。
吴家睿在一旁不停地问:“卿卿没事吧?”
她瞪了傻儿子一眼:“人家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说走就走。”
吴兴说:“那女人呢?”
“送去医院了,要不是看她可怜,都想送她去派出所了。”
吴家睿碗筷一搁,一溜小跑就出门了。
“哎,你去哪里?吴家睿,回来!”单佳气得直跳脚。
吴兴笑着说:“别急,他一定是去隔壁找小朋友的留言了。”
单佳恨铁不成钢:“傻吧,都说人家不可能记得他了。”
结果,吴家睿真的拿了东西回来。一个小小MP3,打开就是隔壁小姑娘清脆的像唱歌的声音。还有一大袋玩具。
吴家睿说:“丹卿把钥匙给我了,说冰箱和游戏房里面的东西随便拿。”
什么?单佳惊讶:“算她有良心。”
她私下和吴兴说:“难道不是我们傻儿子一头热?”
吴兴失笑:“你想得太早了吧?等到家睿给你带媳妇至少还要十五六年呢。”
单佳不理他:“三岁看老,那小姑娘太傲了,家睿降不住。”又想到叶丹卿微笑客气地同她打招呼的神情,犹豫道:“你觉不觉得,那小姑娘,带点贵族气质,待人接物骄傲客气冷淡,没点人气。日后相处起来是不是太客气了点?没点人气。”
吴兴看着顾自纠结婆媳问题的老婆无语,半响道:“人家对着你儿子可有人气了。”
单佳不由咬牙切齿:“才不要那种人气,你没看到她怎么对我儿子的。”站起身,模拟丹卿的语气,“‘走远点,别烦我’,‘我渴了’,‘拿苹果给我’,‘你怎么这么笨,这都做不好’……”
吴兴偷笑,观察得真够仔细。
“谁叫你儿子没资本,又不自量力要喜欢美女加才女。”
单佳大怒:“那也是你儿子。他怎么没资本了。他——”单佳接不下话,他够帅吗?唔,如果儿子能减掉那身圆滚滚的脂肪的话。他够聪明吗?不,华生幼稚园最不缺聪明孩子了,前十都没有他。最要命的是,他还花痴,见到隔壁漂亮小姑娘魂儿都跟着去了。
单佳激愤,捶打老公:“你儿子怎么像猪八戒啊?又好色又贪吃。”
“别急别急,问卷调查不是说,最优的老公人选是猪八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