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吴王带着夏姬来到永乐殿外,为体现他们二人对苏罗的敬重,直等到婢女通报后才肯进去。婢女带着他们穿厅过堂来到苏罗就寝的内室,只见苏罗脸色苍白斜靠在锦塌上,对着他们虚弱地笑。
二人一见苏罗突然孱弱至此,都吓了一跳。夏姬撇开吴王的手三步并两步来到苏罗近前,抓住苏罗的手紧张道:“苏罗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病成这样?”
苏罗看着夏姬艳若桃李的脸猛然间想起昨夜那虚幻的梦境,她用手臂穿过夏姬胸膛的感觉还记忆犹新,因垂下眼帘抽回手道:“没什么,只是偶染风寒罢了。”
夏姬不疑有他,仍关切道:“请郎中来看过了没有?有病需从浅中医,可千万别拖着。”说着去摸苏罗敷着锦帕的额头。苏罗唯恐被夏姬看到她额上的伤口,一把拉住她手道:“你不要担心,我真的没有什么。”握着夏姬的手不禁脸色又一变,她又想到昨夜的梦境去了。
吴王笑道:“只是偶感风寒而已,哪里就那么严重?你就不要大惊小怪了。”也难怪夏姬对苏罗如此关怀,她已知道她能变成女子是苏罗的功劳,但是她并不知苏罗是神仙,只是以为苏罗给了她一颗神奇的丹药而已。这是苏罗姑娘的意思,想来大概是因为仙人都不喜欢招摇之故。
夏姬闻言有些羞赧地低下头去,轻声道:“夏姬唐突了,真是对不住。”随后离开锦塌后退两步屈膝拜倒在地,“姑娘是夏姬的大恩人,请受夏姬一拜。”
“夏姬你这是干什么?”苏罗说着赶紧一手按着额头的锦帕,一手欲去搀扶夏姬,奈何实在力不从心,刚一起身身子又软了下去,故气喘吁吁对吴王道:“快,快,扶夏姬起来,这是做什么?可真是折煞我了。”
吴王几步走上前来,不想竟也撩起鹅黄蟒袍的下摆屈膝跪在夏姬身边,“苏罗姑娘是本王与夏姬的大恩人,请受我们二人一拜。”说着拉了夏姬一同拜了下去。他是吴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膝盖跪天跪地跪父皇母妃,从来没跪过旁人,苏罗是唯一的一个,足见他对苏罗是多么的感激涕零了。
苏罗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吴王的跪拜她受也就受了,尽管他是皇子皇孙也不过是个凡人。但是夏姬……她对夏姬的感情很复杂,只觉得又喜欢她,又同情她,想起诅咒来却又难免憎恨她,厌恶她,见夏姬拜她她简直不知所措,即便是与诅咒面对面她都没有如此惊慌失措。因赌气道:“你们再不赶快起来我就要生气了!”于是夏姬与吴王闻言对望一眼赶紧起身。
吴王见苏罗越发苍白的脸色,不禁也忧心地问:“苏罗姑娘当真无碍么?怎么看起来如此虚弱?”她不是神仙么?难道神仙也会害病?
“我真的没事,只是觉得很累了,想好好歇息一下,你们请自便吧。”说着委下身去,面冲里躺着。吴王和夏姬见苏罗逐客的意思很是明显了,便不得不告辞退了出来。
一出永乐堂的门,夏姬便忧心忡忡道:“苏罗姑娘看起来病得不轻呢,我想着该赶紧给她请个郎中来瞧瞧。”
吴王揽着夏姬的肩边走边道:“看苏罗姑娘的意思很不希望有人打扰,怕是郎中来了也没什么用。”
吴王心想苏罗既是神仙自然不会需要凡间的郎中,但看她情况那么坏,可万万不能耽搁了。于是道:“此次皇兄为贺我病愈特赐了些珍稀的补品,我差人挑些上好的灵芝鹿茸给苏罗姑娘送去可好?”
“当真?宫里送来的东西当然好了,更何况是皇帝御赐的。”夏姬笑着拽住吴王的袖子道:“快,快,你带我去,我亲自去挑。”
夏姬主动跟他示好,吴王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宠溺地笑道:“好,好,这就去,这就去。”
远远的,青娆就看见了这破天荒的一幕,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而且夏姬竟然穿起了女装?还穿得像模像样,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倒要好好看看这夏姬穿起女装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狐媚货色,遂咬着嘴唇提起裙摆就奔着吴王和夏姬而去。
夏姬也看见了青饶,只见她柳眉倒竖,杏眼含怒,明显来意不善,不禁止住脚步往吴王身后躲去,不是她怕青饶,而是她初为女子不知如何解释应对。
青饶放慢脚步,落落大方地款款而来,待到近前故作惊讶道:“夏姬大人竟然换上女装了?真是稀奇。”她向吴王行了万福请了安又对夏姬笑道:“夏姬大人,你躲在殿下身后做什么?难道怕我吃了你不成?”
夏姬闻言不知所措,躲在吴王身后不肯上前。可青娆岂容她一味的躲闪?凑上前来绕着吴王盯住夏姬道:“还真是挺好看的呢。夏姬大人,难得你终于想通……”话没说完便硬生生打住,因为她清楚地看到了夏姬水粉蝉翼纱绸衫子下那紧绷在虾子红襦裙内的两团突起。这怎么可能?她怔了一怔便控制不住地掩嘴猛地笑出声来,“夏姬还真有你的,为了讨好殿下连胸前塞棉花的事你都做得出来?!我可真是服了你了!”此话一出,连跟在青饶后面的几个婢女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夏姬站在吴王身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恨不能地上有个缝儿让她钻进去。吴王护住夏姬对青娆怒道:“放肆,谁让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青娆谦逊地回道:“有殿下在此妾身怎么敢胡说八道?不过殿下还真是艳福不浅呢,夏姬打扮起来可真是艳冠群芳,连妾身都好生羡慕。”说着对吴王福了一福道,“妾身告辞了,不打扰殿下和夏姬大人游园的雅兴。”
“站住!”
青娆随着吴王的一声喝令转过身来,垂首道:“殿下还有何吩咐?”青娆表面顺从,心中却十分愤恨。他对她从来都是这样随随便便呼来喝去,简直连府里的奴才都不如。
吴王转头对身后跟着的婢女道:“去,把大伙儿都召集到嘉和殿去,本王有事要交待。”转而又对青娆道:“你,随本王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