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青色这么干脆的态度倒是让我很轻松,坐着打量周围,很空荡荡的一间房,不大,有点窄长,但是长的一面墙有四扇大窗,虽然关着也很透亮,对着的就是我坐着的长椅,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家具。
虽然空,但是这房间并不让人觉得简陋,因为对着门的那面墙上有面硕大的水镜。这是一面很大的水镜,快要覆盖整面墙的大,四周是层层叠叠的绿色藤蔓,上面有深深浅浅巴掌大的绿叶子,叶子的缝隙中开着娇艳的黄色花朵,间或点缀着拇指大小的红色的果实,厚厚实实地围着水镜,看不到边缘,就好似那水镜是从藤蔓里长出来一样。
镜中影像清晰稳定,并没有一般水镜最常有的发虚的毛病。我对着镜子啧啧称奇,忍不住摸摸叶子,感觉很真实。一面这样的镜子就足以霸道的占领视线,怪不得白家可以凭着这个当本钱。
镜中的女孩被衣服衬着看起来有点瘦弱,也不高,下巴比三年前尖了点,皮肤还是白,不过没病怏怏的感觉了,凑近了看眼珠,似乎更黑了,只有反射光线的时候看出一丝湛蓝来。我对着镜子笑笑,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全身,好像也不是很难看嘛。
后面传来草青色的声音:“月夕小姐,时辰到了,请随我来。”
我转过来看看她,虽然她努力控制自己脸上没有表情,可惜眼神中的不屑表达的太清楚,破功了。
草青色看我走近转头就走出去,外面是个长廊,左转出去豁然是一个广场的入口处。
没有准备之下,我被吓了一跳,一个有几十个小院这么大的露天广场,清一色一人长宽的青石板铺地,入口处一条4人宽的碎花石子路笔直通到尽头一扇大门前,路的两侧不少人三三两两地分别站着,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我,全场都安静下来。
族长和几位我不认得的人站在右边离入口不远的地方,并没有特别看着我,略低着头跟旁边的人小声说话。草青色告诉我顺着石子路一直走到那扇门里面,就是祭神的地方,然后快速地走到族长身后垂首站好,再不看我。
我大致扫了一眼广场中的人,没有看到左先生,有点小小的失落,暗暗吸口气,踏上石子路往前走。我走的不快,就听到偌大的广场渐渐有阵阵低语声,伴随轻轻的嗤笑和不屑的目光,想必我这个人对她们而言,就是个笑话吧,不过我也不在意,满心就想着为什么左先生没来。
我是想不出所以然的,只是很有效的忽略了走路的的距离感,抬眼一看,已经到了路尽头的大门前。
门与路齐宽,方正的宽大青石门框,远远看着不算高,这会得努力仰着头才勉强看到门的上檐。整个门也没什么特别的装饰,跟广场地板一样的大青石,只是门上有很奇异的彩色流光,随着头的转动而变化,但是定睛细看又看不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站在门前没一会,那流光似乎变换了颜色,门就缓缓地打开了。
门槛很高,也许是心跳的厉害,进门差点被绊倒。眼前的环境出乎自己的意料,门的这一边虽然是一样的青石板地面,却即不是房子也不是广场,一片光壁包裹出一个广场一半大的地方,这光壁散发着乳白色的光晕,仿佛白天一般,于是整个空间空空荡荡的,没有其他的照明装饰物。正中间有一个不大的水池,水池里竖了约两人高的青石雕像,看不出是什么形状。
水池旁站了一个人,看我进门就慢慢走向我。她穿了件月白色窄袖上衣配着宝蓝色绣月白大花的长裙,长发在身后拢着。走进了才发现她比我高小半个头,样貌相当艳丽,一点也感觉不到是才14岁的小姑娘,宝蓝色的眼珠顾盼间颇有媚色。
门在我身后缓缓关闭,对面的姑娘微笑着对我说:“你就是白月夕吧,我叫沈玫。”
沈玫的态度让我有点放松,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就是觉得要跟面前的人死斗很奇怪。
觉得有点尴尬,我想走动一下说点什么,突然发现我动不了,低头才发现我腰以下的部分全部被一层厚厚的水包住,腿怎么用力也挪不开,我试图控制水散开,居然无法控制!
沈玫看着我吃惊的模样,掩着嘴不停地笑,连腰都笑弯了,她笑够了停下来才说:“你不知道不可夺已被控的水吗?连水围上了都没感觉,果然是傻子!“她的表情相当轻蔑,又离我近了一点,“这个祭神的地方,是融合了土族的能力做出的大封存结界,除了图腾的那个水池外,没有别的水源。可惜呢,刚才统统都被我控住了。”
她细细看了看我眼睛,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就你这种颜色也配叫蓝瞳?我本来要轰轰烈烈的在成人礼上现身的,就因为你这个傻子,成了笑话!”
这个,我正常了对她影响这么坏啊,有点小抱歉,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合适,张了张嘴,沈玫厉声截断:“你想要求饶吗?现在可是迟了!呵呵,你们族长虽然跟我们族长争持,其实不过是做做面子,还不是把你抛出来示弱,哼,只怕是想乘机借我的手把你这个包袱处理了!”
沈玫的表情太凶狠,眉毛跟眼睛都吊起来,美艳的脸有些扭曲,难道这个祭神对她的影响让她这么痛恨我吗?再说,我也很难相信她对族长的说法,忍不住摇摇头。
看我摇头,沈玫的五官平复了一点,可脸色阴沉下来,微昂着头眯着眼睛看我,冷笑着说:“你倒是镇定,不过我不管你有什么凭持,我绝对是赢你的!”
随着她的冷笑,原本困住我双腿的水渐渐顺着身体往上蔓延,还没等我反应,沈玫在我面前张开双手,手之间拉开一张脸大小的水膜,水光幻动,居然出现了影像。水膜四周很模糊,就看到中间显出一张简陋的木板床,床上躺了一个人,穿了素白的衣服,双眼紧闭,居然是银环!
沈玫仔细看着我的表情,很得意地笑:“所谓蓝瞳总会有自己特殊的能力,我的能力就是这个预知镜,虽然只有片段,但是……看你也不知道,祭了神的人随身侍女也要一起陪着去呢,你的侍女穿着葬衣躺在灵床上,总不会是在睡觉吧,哈哈哈!”
我盯着水膜仔细地看,那里面人的样子的确就是银环现在的模样,难道是真的?为什么她要陪着我一起死?不、不,这不是真的,说不定是骗我的。
沈玫的笑声合着说话一句句敲进我耳朵:“你只管不信,可惜我的能力还有限,只能看到一点定景,否则我真想好好看看整个过程,还可以让你一边死一边看,你的侍女是怎么死、怎么葬的!哈哈~~哈哈哈~~~”
我渐渐听不到沈玫的说话,困着我的水已全部将我包裹。看着银环躺在那里,心中好痛好痛,我怎么能让银环就这么死了,不可以,不可以!周围的一切开始淡化,我脑子里充满了一个念头:只要杀掉这个女孩,银环就能活着了……隐约听到有人惊呼,似乎是说不可能什么的,真是好呱噪。突然一声尖叫,把我的注意力拉回来。
包覆我的水已不见,被我吸收,面前的沈玫表情愕然,眼神惊恐,双手向外半挡,上半身往后倾斜,她无法再后退,因为,一大块冰冻住了她,就好像琥珀里的小虫子一般包裹着她,冰冷,稳固。
左先生讲过琥珀是土族那边装饰首饰用的,而我没来得及显摆的新变化,就是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