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端敏
莞宁的病情萦绕在康熙心里,七日之约一到他就迫不及待换了便装带着戴全抄小径出宫。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端敏公主跳了出来,得意的笑道:“皇帝哥哥,这次可被我逮着了,说,要到那里去?”
顺治皇帝的亲生女儿全都夭折,现在朝里的三位公主都是养女,跟康熙感情最好的是下嫁给耿聚忠的公主,但最得太皇太后,皇太后宠的就是这端敏公主。
端敏公主性情活泼,康熙平时也很喜欢,但现在没心情与她歪缠,薄嗔道:“几时轮到你来管我。”
端敏素日得意惯了,对康熙的薄嗔轻怒不是很在意,嘻皮笑脸的回道:“臣妹是不能管皇帝哥哥的,但是皇祖母总能管您吧,要不我去告诉皇祖母,说皇帝哥哥您要私自出宫。”
康熙知道这个刁蛮妹妹说得到出做得到,无奈的道:“说吧,这次又要讹诈什么?”
“我要-”端敏公主蹦到他身边,亲呢的挽住他胳膊一口气道:“跟你一起出宫玩。”
“不行,”康熙断然拒绝,“你是女孩子,身份尊贵,岂能随便出宫。”
“凭什么?女孩子不是人吗?我的尊贵能尊贵你?皇帝哥哥,我要去,我一定要去!”端敏公主拼命摇头康熙,将身子扭成糖葫芦。
康熙被她闹得头慌,举手投降,“好好,我带你出去,可你不能穿这身衣服出去。”
“我马上去换,很快,您等我!”终于得到他的应允,端敏公主喜得跳起来,扭头就跑,边跑边回头喊道:“皇帝哥哥您一定要等我!”
望着她欢天喜地的背影,戴全问道:“爷,您真的要带公主出宫?”
康熙轻笑,“朕傻了,快走,别让宁兄弟等。”
他走得太快,没看见端敏公主的扮相-乞丐。
也不知她怎么想的,堂堂公主居然扮成乞丐,跟着她的小太监小初子一路嘀咕,见康熙不在,如释重负欢喜道:“万岁爷不在,公主您快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吧,让人看见不得了。”
“为什么要换,我偏要穿个够!”被放了鸽子,端敏公主好不气恼,穿着乞丐装在宫里横冲直撞。
撞到她的人纷纷后退,端敏公主眼尖,看见一个男子退到树后掩嘴狂笑。“唬”的一下窜过去吼道:“你笑什么?”
那个男子十五六岁模样,一身锦袍,模样甚是俊秀。他叫琪安,是皇太后的侄子,韵妃的嫡亲弟弟,经常出入宫里,与端敏很熟悉。听端敏问话,笑道:“公主,你怎么想起穿这身?实在、实在太有特色了,哈哈哈……”说完忍不住狂笑出声。
端敏公主本来就有气,见他笑成这样更是火大,挥拳打过去吼道:“再笑,本宫打死你!”
琪安敏捷的躲过,忍住笑道:“公主,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还不是想溜出宫去玩。”端敏公主打不到他,泄气的往地上一坐。
琪安恍然,“不就是出宫吗,有什么难的。”
端敏公主眼睛一亮,凑到他面前抱着希望道:“你带我出去?”
带她出宫,琪安皱着眉头思索。
端敏公主游说道:“你若带我出宫,以后有什么事我一定帮你。”
她能帮自己什么,琪安有些不屑,顶多帮自己在皇太后面前说好话,根本不需要。
“看你眉头皱在那样,也是个没本事的,算了,不求你。”端敏也是个聪明的,软的不行便用激的。
这招对琪安最有用,他自负的道:“没本事,好,我这就带你出去。”
他带端敏公主出宫的方法很简单,将端敏公主扮成自己小斯混出宫去。他是经常出入宫里的,跟守门的侍卫都很熟,侍卫简单检查一下就放行了。
出得宫门,琪安立即向端敏炫耀,“怎么样,出来了吧?”
端敏公主没理他,将他撵下车,自己迅速换装。她真的很喜欢乞丐装,又把脸
抺得黑黑的,站在人群中左顾右盼问琪安,“怎么样,我跟那些乞丐象不象?”
琪安忍住笑点头,端敏公主不再理他,她对外面的世界向往巳久,现在总算得偿所愿,看到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大街,欢喜得真如脱了笼子的小鸟,一个劲的往热闹处钻。
她的乞丐装束,旁人见了都避而远之。所以她所到之处,热闹便化作冷清。小贩已经不喜欢,她还伸出手东摸西摸,凡是被她摸到的东西都被沾上黑色印记。小贩们怎能不恼,撵她道:“滚滚滚,小叫化子,滚远点,再妨碍大爷,放狗咬你。”
端敏公主几时被人这样骂过,怒道:“好大的狗胆,信不信我砍你的狗头!”
小贩连着路人哄堂大笑,皆道:“这小叫化子还大的口气,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琪安在一旁看得笑弯了腰,小初子拼命将端敏公主拉出人群。端敏公主挣扎着骂道:“臭奴才,你拉我做什么?还不治这群刁民的罪!”
小初子凑在她耳畔小声提醒,“公主,现在是在宫外,您是叫化子装扮。”
端敏公主方记起自己现在的打扮,恨恨道:“我倒忘了,这些刁民实在可恶,小初子,你去把他们的东西统统买下来!”
“公主—”小初子苦着脸无奈的道:“您出宫前吩咐了不许带银子,说要做个真正的叫花子。”
“我有说过吗?”端敏公主偏着头想了想挥手道:“好象是,叫花子要东西是用讨的,我们去讨。”
兴冲冲返回人群,指着一个小摊上摆的一件玩具嚷道:“这个东西有趣,我向你讨,快给我!”
扮相是乞丐,语气仍是她一贯的刁蛮公主口气,小初子以手掩脸,不敢看主子碰壁。摊主愕然失笑,抄起鸡毛掸子打过去骂道:“穷疯了的小叫化,快滚!”
端敏公主主那里想到有人敢打自己,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还没反应过来,小初子巳大惊小怪的嚷起来:“要死了,敢打公主!”
旁边人哄然大笑,嘲笑道:“公主,叫化子公主吗?滚!”更有好事者拿些烂苹果坏梨子砸过去。
端敏仍傻傻站着,被一个烂苹果直接砸在脸上,这下她清醒了,悖然大怒,掀翻面前的摊子,提起脚去踹另一个。
众小贩大怒,群起而攻之。
琪安见势不对,正要插手,端敏公主巳吼道:“不许你上来,看本公主怎样教训这群刁民!”
她是好武的,常在宫里与侍卫过招。侍卫当然让着她,每战必胜让她自信满满,自以为武功天下第二,除了皇帝哥哥就是她了。以天下第二的武功来教训这群刁民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可是几个会回下来,竟是她被这群小贩揍得狼狈万分。这些小贩虽不会武功,但在外面讨生活的人,都有几分力气。她的花拳绣腿对付一两个还行,对付一群人就只有吃苦头的份。
小初子看得心惊胆颤,哀求琪安,“琪少爷,你快出手帮帮公主。”
琪安平时进宫没少受这刁蛮公主捉弄,现在见她被人揍正看得开心,那里肯出手,推辞道:“公主说了,不许我出手,否则她事后怪罪下来我可担不起。”
小初子催不动他,只得自己去救公主,他根本不会武功,挤不到端敏身边。
京城人好事的多,见这边打得热闹,也凑过来参一脚。端敏结结实实挨了几拳,疼得忘了还手,一心逃窜,慌不择路逃到马路中间,听得一声大吼,“小心!”跟着一声长长马嘶。
端敏公主抬头一看,哧得瘫倒在地。原来她稀里糊涂竟闯到了马蹄下。如果不是骑马者骑术精绝及时拉紧马缰,逼得骏马前蹄高悬落不下来,她非伤在马蹄下不可。
骑马人全力控制住马后见有人瘫倒在地,赶紧翻身下马,扶起端敏公主急切的问道,“有没有伤着那里?”
端敏公主没有伤着,却吓得够呛,惊魂初定破口大骂,“混蛋,你没长眼睛!我要砍你的头!我要-”
声音嘎然而止,只因看清了扶她人的那一张脸,一张年轻,清雅俊美得不似男人的脸。她虽然娇养深宫,却并非没见过男子的害羞姑娘。不说那一大堆的侍卫,单是常在宫里进进出出的贝勒贝子大爷什么的,其中不乏一表人材形容俊美的,但跟眼前这男子一比,就显出云跟泥的不同了。
在没见到这男子前,她还真想不出一个男人可以俊美得胜似女儿,偏又没有一丝阴柔气,教人看见他就想起天上舒卷的浮去,山涧清澈的流水,高山挺立的寒梅,让人忍不住想亲近并深深沉醉其中。
端敏公主瞧得痴了,如果康熙此时在侧,轻而易举就能认出这位让自己宝贝皇妹流口水的美男子是谁。
这位美男是吴世珏,他因有事耽搁了赴太白酒楼之约的时间,急着赶路才在闹市策马,没想到撞上了人。在确定端敏公主没有受伤之后松开她,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放在她手上有礼貌的说道:“对不起,这张银票权当赔偿,告辞。”翻身上马离去。
端敏公主这才清醒,喊道:“等等!”就要去追。琪安拦到她面前急道:“公主,你有没有伤着?”
端敏公主那有空睬他,一把推开他却看不到吴世珏的身影,怒道:“都怪你!你快去把那人给我找出来!”
琪安确定她没事,松了口气,拭去额头的冷汗道:“那人骑着马哪里寻去,公主,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回宫吧。”
他虽然是皇太后的亲侄儿,很得宠信,但公主出了事他也负担不起。刚才那一幕现在想着还是心悸,开始后悔带她出宫了。
端敏公主不死心,又往前奔,想寻着吴世珏的身影,那里寻得着,气得在大街上直跺脚。
琪安跟在她身后,他没看到吴世珏的容貌,以为公主寻他只是为了出气,笑道:“寻不到那人,我们去找那群小贩麻烦,岂能让尊贵的公主受欺负。”
寻人不得,端敏将火气全发泄到那群小贩身上,拳打脚踢砸翻了一条街的摊子。琪安不再袖手旁观,以他俐落的身手陪着端敏称雄一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