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时面面相觑，却因为皇后的话又不敢多说什么，淑妃显得非常不安，几次想要张口，都被贤妃用眼神制止了。
雪梅默默松开了抓住柳月大氅的手，退到一边，贤妃跟着站起身来，一手一个拉住了德妃和贤妃躬身道：“既然皇后娘娘倦了，那妹妹们就先告辞，等回头得了空儿，再来瞧娘娘。”接着往后迈开一步，“臣妾告退。”转身就走。
德妃瞪着眼睛站在大殿中间，半天反应不过来。告退？这好端端的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就告退了！还有，容妃究竟知道什么秘密，凭什么大家不能一起听啊，难道……想起方才柳月看向她们时，那诡异的眼神，齐月琴忍不住微微一颤。
难道她真的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自己的那件事，做得那样隐蔽，不应该会被人发觉才对。又或者她想说的，另有其人？是淑妃？还是贤妃？或者她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利用这个所谓的秘密为自己脱身而已！
还是说，皇上知道了什么？
她想不明白，但眼看着贤妃已经走远，跪在院内的柳月面色又沉静如水看不出一丝破绽，她咬了咬牙，知道此刻是绝对问不出什么名堂来的，只好也跟着不清不愿地躬身道：“臣妾告退。”
倒是淑妃，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皇后，一会儿看看柳月，一会儿看看已经即将走远的两个背影，彻底没了主意。皇后见状，淡淡地问道：“淑妃妹妹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她苦着一张脸，到底没那个胆子自己拿主意，结巴了半天最后只憋出来两个字，“没有……”一躬身，也跟着跑了。
一时间，整个坤宁宫内再次安静下来，因为没得到皇后的恩准，所以柳月和一一仍然跪着，不过那些奴才们倒是不敢再上前，全都远远地退到了一边。
此时此刻，皇后才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脸，就好像刚才的那些对峙和暗斗全都没有发生过，她几乎是从台阶上冲下来的，一把就将就柳月从地上拽了起来，亲热得简直叫人看着都发腻：“妹妹，方才真是辛苦你了，姐姐也实在是没办法，你知道，德妃她们都在……”
柳月笑笑，没吱声。她平日里看似木讷，但不代表她是傻子，可惜这一点，皇后却不了解。
东方氏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自己说得来了劲：“你看你，别的时候不犯错儿，偏偏今天犯了，你让我怎么不罚你？我若是不罚，她们还不得闹翻了天？如今毕竟皇上已经回宫，闹起事儿来可就不好了。所以妹妹，你可得体谅体谅姐姐的苦心才是。”
这话她都能说得出口？柳月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是刚进宫的小丫头，没能跟得上这神逻辑，她撇了撇嘴，淡淡地笑着问道：“那皇后娘娘怎么现在又不罚臣妾了呢？”
原先还神采飞扬的东方氏因为这一句话，差点被噎着，但她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因此不过瞬间便已经恢复了镇定，大言不惭地反问道：“本宫没有罚吗？方才你在那里又是跪又是被人拽着脱大氅，可不短的时间了，这不就是罚了？”
见柳月点头，似乎是听信了她的话，皇后又接着道：“其实妹妹也应该知道，姐姐怎么会真的罚你呢？若真罚得重了，便是皇上也不会答应。更何况，本宫也有把柄在你的手上，难道就不怕你拼个鱼死网破不成？所以，妹妹尽管放心便是，姐姐自然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她边说，已经拉着柳月走进了大殿内，一招手让刚才就跪在旁边的一一也跟着站起，才心满意足做了回去。这个当儿，一一也不敢乱动，默默退到一边，只把自己当做了一片墙纸般，悄无声息毫无存在感。
柳月静静地被拉着坐到皇后身边，脸上全是笑意，可心中的那一点点恨意，却好像是颗毒瘤一般，慢慢地，慢慢地将她整个人都填满。都说皇后曾经艳绝六宫，她虽没有亲眼见过，但即便是如今并不在顶峰年纪的她，依然是美貌无双的。
皇上尚未登基的时候，便已经娶了皇后，那时候的皇后除了出身高贵，才高八斗之外，也绝对是这中原难得一见的美女。传说她娇小，端庄，秀雅，却又依然不失大户人家那种与生俱来的雍容和华贵，曾是整个**绝对的传奇。
只是再传奇的女人，也总有渐渐衰败的一天，因为这必然的衰败之路，她们开始做无谓的挣扎。皇上登基，全国开始每年一次的大选，无数双十年华的妙龄少女被迫背井离乡来到京城，带着或忐忑或好奇的心进入后|宫，而后渐渐成为紫禁城的一份子，与原先宫内的老人一道，或是呼风唤雨，又或是……死于非命。
柳月承认，她恨这里，恨这个皇宫，恨那道无情的宫墙，更恨眼前这个高高在上视人命为草芥的皇后，却偏偏受到宿命的追踪来到这里。眼前的这个女人，贤惠，温柔，却为了减缓自己衰败的进程，那样残忍的毁掉另一个无辜的单纯的，什么都不懂的性命！
只是她这样作恶多端，也许早就把当年的事儿给忘了吧。
柳月想，她一定忘了。因为她入宫两年，所见皇后杀死的人，也早已不是两只手能数的过来，她又怎么会记得？
可是她记得，柳月轻咬了嘴唇，她记得清清楚楚，记得明明白白，那血腥却又绝望的一幕一直一直在梦中盘桓不肯离去，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早晚有一天，她要用尽全力把这个皇后拉下宝座，让她也尝一尝那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儿。
她隐忍了两年，等待了两年，一直在找机会却没能得到，却不想皇上南巡回京，竟给了她最大的机会！既然想要拉下皇后，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让她和另外的三个妃子好好的过不去一回。
在皇后略有几分疑惑的眼神中，柳月轻轻开口：“臣妾的秘密就是，皇上这两日在我那里，并没有和我宿在一起，我猜想，皇上要做的就是利用臣妾来试探宫中各人的态度。也许，皇上已经得知了什么消息，想要彻查。淑妃德妃贤妃，一个都不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