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皇后冷笑出声,带着修长护甲的纤纤细手拿起桌边的茶碗,碗盖和碗身摩擦发出几声轻响,她的声音才再次传来,“容妃妹妹说笑了,在这个后|宫,嫔妃众多,就连奴才和侍卫也多到叫人数不胜数,若说秘密自然更是多如牛毛。只可惜本宫对这些,却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她又笑笑,带着高贵牡丹妆容的眼角微微上挑,远处的雪梅便已明白她的意思,停下的动作再次开始,上前动起手来。
因为方才的混乱,她心中对柳月早已心生怨恨,许是实在气得狠了,平日里一向谨言慎行的她一时忍不住,竟边拽着衣角边咬牙切齿道:“娘娘,您就别再挣扎了!皇后娘娘的懿旨你也敢反抗,这样的罪名可比你请安迟到要大多了!奴婢劝您还是乖乖地脱了大氅,否则……”
“否则?”敢威胁她?原先还只是象征性挣扎挣扎的柳月忽然笑了。真是可惜,这个雪梅,平日里瞧着还算有几分头脑,不成想到了这个当儿竟也失了谋算。她以为若是没有全权的把握,她柳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皇后吼出这么一句话来吗?
开始的时候,她是因为完全没有想到,所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这么长的时间,早已经够她想出一个万全的法子来保住自身了。若是旁人,只怕在这个时候真的会以太子来威胁皇后,最后拼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但,因为这个人是她,所以没有这个必要。
事实上,在**两年的日子里,她从不争宠,也从未做任何事吸引旁人的注意,但她却坚持做了一样,那便是收集旁人的消息。两年,从众人平日的生活起居,到喜恶爱好,甚至她们在什么时间点做过什么事,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知道的太多了,偏偏这个后|宫本就不若表面那样循规蹈矩,于是原本只想收集的消息,渐渐变成了秘密,秘密越聚越多,这些秘密被一一记录下来,竟也成了她最大的筹码。否则即便她记性再好,方才又怎么可能在一瞬间把德妃和淑妃的情况报的那么准确。
也正因为这样,她根本不需要硬拼,唯一要做的,便是拿出一个足以让皇后信服的秘密,卖给她一个大大的人情,让她知道放过自己的好处,远比现在就惩治她要多多了。如此足以!
这么想着,柳月笑笑,又幽幽地挑眉,语气不急不缓:“否则什么?”
“否……”雪梅呆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她竟忽然觉得,这个一向不太说话也没什么过多表情,甚至可以说在宫中根本就没什么存在感的妃子,竟有了一瞬间的高贵和威严。而这该死的威严竟吓得她把剩下的话全都吞回了肚子里,“否……没,没什么。”
见她再不敢吭声,柳月也懒得跟一个奴才计较,转而看向皇后道:“娘娘的话不错,这个后|宫人数众多,秘密自然也多,皇后娘娘不敢兴趣也是正常。但臣妾知道的这个秘密却和娘娘以为的那些秘密一点都不同,娘娘若是这一次不听,下一次,也许臣妾就没有这样的闲情雅致来告诉娘娘了。”
“你!”皇后脸色微变,握住茶碗的手也明显紧了紧,但不过瞬间她便再次恢复了平静,“那又如何?你不说便不说,本宫也不愿意知道。雪梅,脱!”
她一声令下,那边猛地就是一个拉扯,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惊悚的尖叫,结果再看时,柳月的大氅没被抢了去,雪梅自己却反而摔了个大马趴,那模样异常狼狈,顿时惹得在旁看戏的众人一顿窃笑。
刚才还处在风暴中心的淑妃此刻又有了闲情雅致,更是早已笑出了声:“啊呀,雪梅你这是怎么了?皇后娘娘让你去脱人家的大氅,你好歹也站稳了才是啊!”
德妃冷冷接口:“果然是个落井下石的货色!”
“你!”淑妃眼睛一瞪,差点没被咽过气去。
本来就已经够烦的皇后眼见得这两个人在这个当儿又想吵架,脸色都变了,虽然表情上看不出有太多的变化,不过嘴角抿成的直线还是在在说明着,她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这个蠢货淑妃,还有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德妃,她真不恨不能现在就一个一个全都把她们给弄死!
很好,就是现在!柳月的脑中像是有什么声音在冥冥中提醒着一般,她猛地开口:“娘娘若是不愿意听也罢,那妹妹也不介意把这个秘密告诉旁人。”她一咧嘴,笑得格外欠揍:“只希望娘娘到时候千万不要后悔才是。啊,对了,臣妾方才忘了说,这个秘密,是有关……”
一个关字,愣是被她兀自拉长,眼睛更从德妃看到淑妃,又从淑妃看向贤妃,竟是把屋内剩下的三妃全都细细打量了个遍。贤妃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德妃喝茶的速度却明显加快不少,淑妃则更是特别地紧张起来,脱口就问:“有,有关什么?”
“有关什么?”柳月又笑了,“有关咱们这个后|宫的,皇后娘娘绝对会感兴趣的秘密。淑妃娘娘,本宫怎么忽然觉着,您像是害怕了?还有德妃姐姐,您怎么一直喝茶呢?贤妃姐姐,您好歹倒是说句话呀!”
“行了!”德妃猛地将茶盏砸到了桌面上,手有些轻颤,竟连茶水溅到了自己的衣摆都没发现,“我喝茶怎么了,你说话就说话,何必这么吞吞吐吐的。秘密,咱们这后|宫能有什么秘密,本宫知道你知道很多事,不过你也别忘了,有些事儿该说,有些事儿却是说不得的!”
“这一点,妹妹心里自然知道。姐姐请放心,妹妹虽然知道很多事,但这点分寸还是懂的。倒是皇后娘娘当真不想知道么?臣妾今儿想说的,可是娘娘这些日子以来最想知道的呢。皇上南巡了半年回朝,结果忽然间就去了臣妾那里……”
柳月的话才说道这里,皇后的声音已经传来:“雪梅,住手,行了,本宫也倦了,你们就都退下吧。容妃留下,本宫有话要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