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考场里走出来,已经是申牌时分了,春日天短,天空中红霞已经躲到云层里面去了。
吴兹伍笑道:“恭喜志轩兄,一炮走红了。”
辛苦了几天,志轩有些疲惫了,闻言笑笑道:“此话何解?”
吴兹伍意味深长的笑道:“志轩兄,你难道没有听出提学大人的玄外之音?”
“玄外之音。”李志轩笑道:“不就是点个名罢了,何来玄音一说?”
“这你就是外行了,每次科考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提学大人看中的文章,都会点名见一见真人。”吴兹伍怕他没有听懂,连忙补充道:“提学大人的目的有两个,其一:就是见一见真人,确定一下他的原籍,心里好有个谱;其二:就是看一下外貌,俗话说‘以貌取人’,你也知道,如果外表不堪,或者躬腰驮背者,是不可以任命为官的。当然这个科考第一的名额也不可能给一个躬腰驮背的。”
“原来还有这么多的玄机。”李志轩拱手道:“多谢指教,改天若是中了科考第一,我请吴兄和张兄喝酒,可要赏光啊。”
“一定一定。”张云翼笑道:“不过今儿还是我请。咱们找个酒楼喝酒去吧。”
一夜无话。
翌日放榜魁首处赫然是李志轩的字。提学大人自然温勉有加。让众生好生用功。准备数月后的乡试。
吴兹伍和张云翼当然也是榜上有名,三人乐呵呵都回到县学,县学这次一共有一百二十人参加,结果却只有八人有资格参加今年的乡试。可见科举考试的残酷。
这个结果在杨教愈的预料一中,可是他没想到李志轩这次竟然高居榜首,而前两届的案首却排在五十名开外。
三人先是接受杨教愈的勉励一番后,杨教愈让李志轩留下。
呆了好半天,杨教愈心中才由衷感叹道:“真没想到,你很少来县学,却能高居榜首。”
“只是侥幸,学生不敢托大。”
看着李志轩谨慎的样子,杨教愈心情舒畅,决定为难他下一下,思考片刻,道:“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底子如何,今日我就考对一番。”
“请夫子出题。”李志轩显得很是平静,认真道。
杨教愈点点头,若有所思道:“《论语》一书,篇幅不多,却出现了不少次的重复的章节。其中有字句完全相同的,如“巧言令色鲜矣仁”一章,先见于《学而篇第一》。你知道书中还有那里出现过这章?”
“《阳货篇第十七》。”李志轩不假思索回答。
“咦!”
杨教愈惊讶,没想到此子反应如果灵敏,想了想,继续道:““博学于文”一章,先见于《雍也篇第六》,后来又重出于何处?”
李志轩思索片刻,走几步,回答道:“如果我所记不错,应该是重出于《颜渊篇第十二》一篇。”
杨教愈看了看李志轩,露出一点笑意:“《礼记》中大同篇,孔子曰:"大道之行也,与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这这话何解?”
李志轩清了一下嗓子,不急不慢地道:“大道的实行,和夏商周三代的精英,我都不能看到,但能看到有关当时太平盛世的记载。大道的流行,是以天下为世人所共有。”
杨教愈又是一惊,没想到此子竟然如此多变,又接着问了几个问题,李志轩都对答如流。
杨教愈击掌赞叹不已,“真是巧思,老夫佩服,不过你很少来县学,不知道平时你是怎么学习的?”
没想到杨教愈会有此问,李志轩刚刚回答的,全靠两个记忆的融合。嘴上吞吞吐吐道,“因为……学生也是误打误撞吧。”
看看天色也已经不早了,李志轩轻声道:“学生已经多日没有回家了,所以学生想先行告辞。”
“那好。”杨教愈道:“我们改日再谈吧。”
看着李志轩离开的身影,杨教愈暗道:“此子将来一定不可限量。”
第二天,清晨,它还未大亮,李志轩迷迷糊糊地醒了,听到屋外吵杂声,
“醒了,外面来了很多邻居,你出来应承一下。”王淑颖在屋外喊了一声。
李志轩胡乱擦了擦脸,穿好身衫,来到院子。
李志轩定眼一看,院子里站满了人,都是平时熟悉的人。心里正纳闷,却看见杜良走了过来。
“村里的父老兄弟,听说你科考得了第一,都来祝贺。”杜良嘿嘿笑道:“志轩,怎么样,决定了没有?”
“什么决定了没有?”李志轩感觉头都大了,不会是昨晚睡糊涂了吧。
杜良一拍脑门笑道:“都怪我,忘了给你说,村里一直缺一个里长,所以大家想让你当这个里长。”
原来如此,李志轩明白了,这些邻居大清早来自己家,一是看自己士途有希望,都来联络感情了;二是推荐自己当什么里长。
里长原名里正,是中国春秋战国时的一里之长,明代改名里长,并沿用至今。(相当与村长)
被人重视的感觉真好,李志轩暗爽,但一听说当什么里长他还真没有什么把握。
李志轩推辞道:“我?我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里长一职恐怕不能胜任。”
虽然这个结果早在大家预料之中,但听到李志轩的回答,众人还是消沉起来,一时气氛沉默了。
“没有经验没关系,谁一开始就有经验,更何况我们村就你一个秀才,谁敢说你没资格当里长?”旁边一白须老者打破场面,淡淡道。
“正是,胡大爷说不错,你就当这个里长吧,就算是为村里做贡献。”众人都跟着起哄。
“志轩,你就答应了吧,这都是村里所以人的期望啊。”
“厄。”盛情难却,李志轩勉强点点头。对与这个村子,李志轩的感情还是瞒深厚的,如果能够为他们做些什么,李志轩当然很是乐意,竟然知道这里长是甩不掉的了,还不如爽快答应。
李志轩洒脱地道:“竟然大家都一致要求,那我也就却之不恭了,明天我就到县里换了公文,给大家当里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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