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吕小鸥讲那《天龙八部》到了段誉被掳至江南慕容家时,那番僧一记火焰刀劈去……“噼啪噼啪”只听得远近的宅子都响起了鞭炮声,此时已经到了子夜,新的一年到来了,吕小鸥立即中断故事,指挥着家里的仆人们燃起鞭炮和烟花,一时间家里也被这炮竹弄出了过年的大气氛,女人们掩着耳朵躲在门廊里笑看那些男人们放炮仗,吕小鸥也兴奋地放了两个,两个长工也拿着烟火跑来跑去的欢叫着,此时,大家都不再拘束起来。两个丫环看着开心的小姐,平日里知道她敢不爱拿架子对人,对她们姐俩也是指派些活计,从来不打骂下人。再看她对待董管家和辛十三娘又亲切温和,知道自己投了个好脾气的主子,打心底里觉得幸运起来。两人私下里议论以后可要如何如何服侍好小姐,没有小姐眷顾哪有这轻松的好日子过?
话说这宅子大了有大的好处,可是也有麻烦的地方。首先就是人气太少,房子太大,吕小鸥被董七爷安排在正中的主楼住着,虽说这里以前是男人住的地方,陈设有些过于严肃刻板的感觉,好在她用自己现代的装修理念给改了个透彻,现在过得也还舒适。只是一想到东厢的那些花园就想住到那边去,辛十三娘说那边冬天里没什么好景,等春暖花开了再去。因此,吕小鸥早早地惦记上了,在那边转了好几回,让两个长工在那边一会儿修修这个,一会儿整整那个。茅厕也按现代的公共厕所给改建了,分了男女,装上了自来水,洗手池,地上也铺了石板砖,显得很清洁。佣人们好久没敢用那个茅厕,都说哪有把茅厕修得比屋子还漂亮的理,后来还是吕小鸥严格要求他们使用才一个个开始去那园子里用茅厕。一个个爱护得很,用过就把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而且一旦用习惯了,再去外面的茅厕都不习惯了。两个丫环还说,以往在哪家大户里做过,那茅厕臭得不成样子,哪象这里的好?用惯了这好的,可不就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外面如厕了!
董七爷也感受到了新茅厕的好,还向吕小鸥请示别的院子是不是也修这样的?吕小鸥当然同意,于是又花了笔银子修了几个茅厕。只是这钱花得容易赚得就不太轻松了。虽说有那几十倾的田地,但是资金回收却很慢的。
吕小鸥让孙婆婆带着两个丫环和长工在后宅那里开了两亩地,种上了不少蔬果,那小青菜就象是水发的,不久就长了出来。然后,孙婆婆又用新茅厕里积下的水肥来浇园。在吕小鸥的提示下,又养了不少的鸡鸭鹅,怕庄上有泼皮翻墙偷盗还养了六七条狗,一有生人进入就开始狂吠起来。
自给自足固然重要,可是这银子用得太快,如果不赚些回来总是个损失。于是,吕小鸥问董七爷,姚掌柜在这江南可有玻璃厂。董七爷说没有,不过听说姚掌柜正准备过来一趟,有些事要与她商量呢。
吕小鸥这边还在想制个玻璃屋,弄个暖房好种些反季节的蔬果,到时候可以大赚一笔。那边就听得门房的孙大爷急慌慌地跑了进来,“董大管家,小姐,不好了,有人闯我们宅子,我不让进,他们还拿着刀……”话还没说完就咳了起来。
“什么?竟敢来闯我们宅子!”董志和尾毛一挑,“我去看看,姑娘回屋里呆着,别出来。”然后他又招呼了一声,让丫环扶着吕小鸥进屋,辛十三娘也赶快过来守在吕小鸥的身边。只是,吕小鸥不放心地向外张望,不清楚这是怎么了?真是祸从天降,他们在这里住了有一个月了,大家都是尽量呆在宅子里不出门的,哪能惹什么事?
随后,就听得董志和在院子里招呼了一会儿,赶快地拉着那伙人进了西厢院子里去了,又让两个长工把宅门外的血迹用土给洒扫干净,院子里让孙婆婆带着那伙人中的两个小子清扫干净了。
“小姐,您出来吧,不要紧的。我有事跟您商量。”难得董志和这么严肃地跟小姐说话,于是辛十三娘瞪了他一眼,搀着吕小鸥从屋里出来。
“出了什么事?”辛十三娘压低声间询问董志和。
“是分会出事了!”董志和苦笑了一声,“幸好,我们此前把分会的一些田地卖给了小姐,东西也跟着转移过来了。我让他们把东西都藏到地窖里埋了,这不正想跟小姐商量一下,后面的事情。”
辛十三娘倒吸了一口冷气,“什么人,能把我们分会给挑了?”
“董七爷,有什么事?”吕小鸥见他们两人私下里低语,有可能是谈红花会的事,将两个丫环支出去做饭,然后坐到主位上问道。
“小姐。”董志和立即转身向吕小鸥行了个大礼,“求小姐救救我的兄弟!”
“这是做什么?你快快起来,有话好好说。”吕小鸥给他吓了一跳,立即站起身从边上扶他起来,“是会里有事了?”
董七爷点了点头,“还请小姐到西厢看看,我有两个兄弟受了重伤,其他轻伤的也都上了药。我粗听了一下他们投奔过来的缘由,可能是我们分会在扬州那边碰上硬的,损失了一些钱财不说,宅子和地也被朝庭封了。估计是要被那边的贵族给私吞了去。”
吕小鸥一听就明白,估计是他们的生意做大了,得罪了人或是招人嫉妒硬生生霸占去了。于是皱着眉说,“且别管那身外之物如何损失了,先救人要紧。”她让辛十三娘在前面带路,到外面又要丫环准备些烈酒,就去了西厢。推开西厢一角的小院子,就看见二十来个年轻的壮汉全围在那里,两个重伤的人被抬在屋里的床上,他们边上还有两个哭泣的妇人,床边还有一个不足六岁的孩子也在那里哭着要爹爹。
吕小鸥近前一看,这两人分明就是被人打的,浑身是都是肌肉挫伤,眼珠子都差点儿给捣出来了,这会儿还在吐血,只怕内脏也破了!她本就是学医学得不精,一直只是对付点小感冒之类的问题,对于这种伤情还真是一下子吓蒙了。“章十四什么时候才能来?他,他会处理这个,我……”转而一想,“快快,快去找大夫!再不救怕要来不及的!”
话还未说完,就听那妇人哭得更厉害了。董七爷尴尬地拉了拉辛十三娘,辛十三娘也犹豫地拉了一下吕小鸥的衣袖,“他们现在都被那边通缉着,哪里能去外面请大夫?七爷这边已经飞鸽传书给章十四爷了,只怕他现在过来也赶不上救人了。”
“这可怎么行?再不救,就来不及了。”吕小鸥急得团团转,可是让自己给他们做手术,只怕自己那点本事未必能救得了他们,反而让他们受更多的苦。转而再看哭泣的两个妇人和孩子那祈求的眼神,再看向院子里那伙人担忧的神情,她咬了咬牙,“顾不得这么多了,先给他们止住血,你再传书给章十四,要他务必忙赶过来救人!我们先给他们止血!”于是,她用着应急的办法先给他们两个包扎起来,然后又回屋子里找出上网本,翻看应急救治办法。有样学样的全套用了去。
待这二人的伤情稍有稳定时,天已经黑了。那边一个小子传来一个条子,说章十四回信了,说连夜骑马过来,估计明天一早能到。
吕小鸥心想,尽人事听天命了。又让人看守着伤者,然后拉着辛十三娘和董志和去了正厅商量。
“你不会是打算让我的这个宅子做你们分会的暂时住所吧?”吕小鸥盯着董志和的脸色,看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董志和咬了咬牙,“我当然不能让他们留在这里,这里靠近苏州城,随时会有人发现他们,那时会对姑娘不利……”
“难道就这么狠心赶他们走?”辛十三娘伤心地看着他们二人,气得眼泪就在眼眶里转来转去。
“我可没说让他们走。只是……”吕小鸥将辛十三娘按了下来,“只是让他们不要随意出去走动,还有这么一大伙人住了进来,总要说清楚身份吧?我藏了他们容易,只怕仇家一来,我们全都跑不掉。俗话说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待风声过了,你就带着他们去别的分舵吧。你们红花会里的汉子,难免血性,在这里如果跟朝庭斗起来,我的日子可就没得好过了。”
“姑娘教训得的。”董志和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你这人吧,总想拉我进红花会,这下子想把我坐实了,是不?”吕小鸥忽然在他耳边轻轻一句,吹得他差点软倒在地。
董志和尴尬地搓着手,“姑娘想哪里去了,我们大当家的都不曾这样强求,何况是我?我哪有那个本事?”
“有没有本事,你自己最清楚,从这宅子买进来的那一刻起,你的小算盘就已经打好了。”吕小鸥拿起桌上的茶杯,用盖子抹了抹茶叶轻轻啜了一口,“只是这里是姜府,用的是假名,我也可以随时撤走的。你要是觉得这宅子可以安身,你大可让他们住下去。我自拿着我的花红找个乡野地方去住,一个人还自在。”
“吕姑娘!”辛十三娘急了,“你可别走!我知道你不是这么狠心的人,难道我辛十三娘对你还不够真心吗?你怎么就舍得离我们去独居?”
“可是,你们今儿个分会出了事,往我这里投奔,明儿个哪个分会再有点事也往我这里跑,倒不是我不救他们。只是救过之后,他们都是人,都要出门行走的,哪能不惹事回来?我有这么多的闲心去管?管得了吗?一来二去,朝庭对我这里倒是关注起来,成了你们分会的场所,只怕那时我说我不是你们红花会的也讲不清了!唉!我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来这里也只是想玩玩就回家去的。若不是想等着章十四带我回云南,我早就自己去了。只是他倒好,总说有事,一直不出现。现在章十四快来了吧,等他给伤者治好之后,我就跟他回云南去。这宅子,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谁来当这个家做这个主子,谁就来!”吕小鸥一口气说完,才又端着那茶一口一口地喝起来。
“姑娘!我知错了!”董志和立即鞠躬道歉,“前些天听说章十四爷要来,我就是怕姑娘会跟他一走了之,心想让这些会里的人过来,把姑娘跟红花会牵扯不清,到时候姑娘就不会丢下我们不管不顾了……”
“什么?”辛十三娘怔了半晌,“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那分会的事?”
“分会的事是真的,正好在这当口发生的,是那边的王大人把我们分会给挑了,我就通知了兄弟们往这边撤……本来按着三当家的意思,是不让他们过来叨扰姑娘的……”董志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着头那声音几不可闻。
“你这人怎么这样糊涂!”辛十三娘气极拍了他的脑子一巴掌,“我们姑娘避难到这里好不容易有个安身之所,你这样大肆折腾出个名堂,我们姑娘如何能住?只是那些人却也是无处可去……”她无可奈何地回望向吕小鸥。
吕小鸥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董志和最后一咬牙,跪了下来,“求姑娘救救他们吧!我们入会本就是为了过好生活,我们哪个出身不是贫寒,哪个享受过好日子?只是跟了姑娘过了这些天,就觉得传说中的太平天国也过不如此,跟姑娘在一起,没那么多拘束,又自在又……这分会里的兄弟大多是我一路引荐入会的。”
“想到我这里过生活不是不可以,但要金盆洗手,以后再不问江湖事!包括你在内!”吕小鸥忽然放下杯子,低沉着声音严肃地说,“不然,我可招待不起惹事的主。”
她的话音刚落,董志和与辛十三娘都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