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这伙书院的教书先生刚走,又拉拉扯扯进来几个气势汹汹的婆娘,只见一个满脸肥肉,走路生风的婆娘揪着一个又哭又嚎的瘦女人,后面还跟了五六个丫头,却是手里拿着棍棒要打那个瘦女人。吕小鸥右眉一挑,也不等那婆娘来闹,直接就把碗摔在地上:“反了!什么人都能来我这里闹事了?!”
只吓得那本来还准备大闹一场的婆娘倒退了两步,待回过神来想要跟她吵,却听见吕小鸥直接向着姚掌柜吼道:“叫人先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都给我轰出去!没看着我正忙事吗?”拿我新管事的,好欺负啊?吕小鸥在心里冷哼,嘴上却说,“董七,董七?死哪去了?辛十三娘,你来,让人给我把门守好了,不要让不三不四的人闯进来。”
“回主子,她是江宁分舵舵主,也是赵四爷的婆娘。”姚掌柜尴尬地凑近吕小鸥低声说话。那婆娘显然是看出姚掌柜把她身份给亮出来了,也不惧地双臂叉腰就要开口大骂,但吕小鸥哪容得她在这里叫嚣?
“我管她是什么人?她跟我有什么关系?”吕小鸥直接冷声训道,“也就是你以为我才接了这摊子,就该受这些人来闹事?也不想清楚了?这家现在是我当着呢,连大当家的都不敢说半个不字,我管他们什么爷了?即便是官府来了,这里还我的房契,田契。哪个上面写了他们的名字了?凭什么跟我闹?即便是商铺以前有个什么问题也得等我接过来,一一审核之后,再联系解决。就这么拿着棍棒地闹到我府上来了,算个什么事?以为我是个好欺负的主?”吕小鸥瞪得姚掌柜直抹冷汗,只是赵四爷因为此次大当家的把财产全收了来,心有不甘才让他家的婆娘和那边分院的人来闹事,让他这个姚掌柜左右为难了。“来人!”吕小鸥一声断喝,立即又站出十几个壮丁来,个个精神地应着吕小鸥。“把他们的棍棒夺了,把人给我轰出去。你们把他们轰出去之后,把要入府的人员名单收齐,待我适当的时间通知了再过来。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随便出入!”
众人应了一声,就夺了那几个婆娘的家伙,把那些个鬼哭狼嚎的女人们给扔出了宅院外。此时,宅子里又恢复了平静,众人各伺其职,再也不敢多说半句,唯恐小姐一个不高兴把人给丢出去了。
此后的几日倒也平静,众人做事也都在管家的安排下井井有条地进行着。很快地吕小鸥就看出了这些财产帐务上,几乎全是亏空的,难怪大当家的把这些东西丢给她丢得这么大方。这些田地虽然是货真价实的,但每年上交国税之后,再纳些苛绢杂税就剩些余粮稍稍满足会里的一些个米行的存储,所赚的银两也是有数的。宅子倒是蛮多,可是屋子多,住的人也不见少,从来都是修屋要出费用,却没有收过半个子的租金。甚至还有些屋子因年久失修荒在那里了。而在江宁府(吕小鸥又核对了一下,确认那是她所熟悉的现代南京市)几乎所有的产业都是亏损状态,更多的资金是被会里的赵四爷家里私自支出去了。而赵四爷又是个大手大脚惯了的人,他因为交际应酬把会里很多的资金都洒了出去,却从未有个效益好的收项让他平衡。而接手的扬州的资产,苏州的资产相对来说要好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亏损的没有他们那么夸张罢了。想想看这江南一带本就富庶,怎么会赚不到钱呢?在回疆那边都赚得盆满钵满了,在这富裕繁华的江南反倒成了亏损,估计大当家的也觉得无法接受吧?吕小鸥转念一想,八成是大当家故意把生意不好的资产交给她管的吧?好的产业肯定会留私给他的两个义子了。这不好的产业估计是谁也不想要接手才丢给她的吧?再不然就是这份家产曾经很赚,只是大家都想要,结果被他们败成这样了,又无力回天……吕小鸥设想了多个原因,但在看到那厚厚一摞的拜贴之后,就开始明白,这些资产想要回来或许简单,只是想要让这些资产重新振作可就不易了。转而一想,这些人占着会里的公共资产,却肥了自己,与那些腐败的官员有什么区别?吕小鸥冷哼了一声,心想:你们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是现代社会来的,对于你们这类败类可是恨之入骨的!看我怎么整顿你们!
吕小鸥也不多看帐册,先让辛十三娘把她要的人才按清单安排在各个分院里住下。然后又开始分配他们干活。先整好了下人们的集体宿舍之后,弄了个集体食堂,又弄了个公共洗澡堂。再然后,就是把擅长农活的人分配到各个田庄里搞生产,对他们的要求就是提高粮食产量,并充分利用田间地头多种蔬菜水果。山林也充分利用了起来,种植蘑菇等经济作物,另外进行生态养殖,除了鸡鸭鹅又养了些鹿,和兔子等等;渔业、珍珠养殖任务也分配到那些会这方面技术的人才手中。然后又跟他们讲,这些资产是从她吕小鸥这里租去的,承诺在一定的期限内将一定量的产值上交到她这里,并随时汇报给她工作进度,需要定期开会商讨相关事宜。此外,吕小鸥将不定期到各地检查,发现问题要解决问题,并检查后整改!如果没有按数上交产值将收回资产,并将所缺的产值赔付给吕小鸥。如果,完成了吕小鸥所下达的任务上交后,所多出的银两按三七分成,吕小鸥占三,租用户得七成。这也就是吕小鸥对他们做的承包责任制,此次的承包对于红花会来讲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正是这个承包刺激了那些个原本一无所有的劳动者的积极性,原以为无论分在哪里干活,也只能混个温饱而已,没想到完成了她下达的任务后,如果超额的话还有分成。而无论是否完成,吕小鸥这个新主子都会给他们一年的基本生活米粮!待他们颤抖着手在契约上签字过后,还觉得自己在做梦,虽说这些财产不是他们的,但在主子的地上生产出东西后,还可以获得更多的收成分给自己却是他们不敢想的。而吕小鸥相对布置的任务在分析后的合理数字,他们也觉得完全能够完成,如果仔细地打理,搞好副业还能多赚很多。而吕小鸥的三七之分让他们更觉得她有多么慷慨大方,于是更加地拥护她,甚至害怕红花会的人会抢回这些财产不给她打理了。
“你说……她搞的这个承包责任制的东西,会不会是故意放银子给那帮下人?”唐二当家的有些好奇地再看那份上报的信笺。
“不是。”大当家地深思了一会儿说,“这是吕姑娘的大仁大义,她对人的态度是公平的。只有劳有所得才是真理!这是她的想法。让这些人交纳合理的收成,然后对于超收的财物,采用这样的分成方式,除了鼓励他们努力生产外,还有着对他们的关爱。如果以前我们这些资产还在赵四的手里,只怕别说超收的财物了,连正常上交也不大可能了。让她做吧,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上交的那些东西……”唐二当家的有些不放心地看向大当家。
“她不会私吞的。只是如何用,关系到教会的各个方面。”章十四冷然地丢了一句。
陈近南微笑着说,“且让她放手去做吧,反正已经是她的东西了,给不给教会都无所谓!给她总比给某些人私吞了好!而且,她还为我们解决了那些老弱病残的会众生活问题。看看,这是她在苏州郊外另购的一处宅子,她已经改建成了老人院,说要把那些个伤残的,老弱的会众安排在这里住,并安排专人照顾。另外还办了个小诊所,给他们定期检查身体呢。这些资产对于我们来说本就不算什么,不给她我们也得不到什么;给了她,不仅落了个人情,现在还帮我们解决了后顾之忧。何乐而不为?”
“那您以后也不收回了?”唐二当家的愣了一下,“我以为你只是借着她的手把这些财产从赵四那里要回来,然后……”
“什么然后?”袁三爷在边上冷哼了一声,“给吕姑娘我是第一个举手赞成的。本来就不应该让赵四当这个家,他那熊样,跟着他婆娘就是一路的败家像!再好的产业也毁在他们手里了。”
唐二当家的搓了搓手,心里有些懊恼,当初不少资产是他的,因为他要回到天山那边弄几个矿厂,才无奈把这些原本经营很好的资产交出给赵四的,只是没想到短短的三年就让他败成了这副模样,他自己也不敢接手回来整治,怕自己的钱投下会再也回不来。只是就这么放弃了,给那吕小鸥……确实有些不甘心罢了。
赵四偏偏在这回得罪了官府,分舵又给人家官府挑了,如果不是大当家的把财产及时转移了,只怕现在连点渣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