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阴沉的天空下起雨来,而且那形势是不想停下来,反而下得越来越大了……
几道闪电从天空划过,像是要割裂天空似的,又像是从天上放下几条游龙,顽皮地四处吐着水,闹得人间不得安宁。
吕小鸥现在特别地怀念现代的生活,如果是在家里,她现在可能还趴在窗前的写字台上看着雨水冲洗她那一年擦一次的窗子,感激老天让她不用辛苦地用棍子挑着抹布擦窗子了。若是在工作的城堡里,现在她很可能端着咖啡坐在用透明玻璃隔着的晒台上,倾听满天的雨水敲击着玻璃,心情一定会很好。因为只有这样的天气,那些工作狂们才会休息一下,不再催促她进行机器的调适吧。
现在,她看着周边那些残破的墙壁和那立在那里的泥雕菩萨,想着妈妈是信仰佛教的人,自己虽说也是共产党教育过的人,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迷信的。她没有香火可以供它,只能虔诚地拜了两拜,心里祈祷他能保佑自己顺利平安地到达江南。
可是,有时你越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事实证明,这些神最喜欢的是看热闹,你信仰他,他反而喜欢捉弄你……
外面风雨交加,吕小鸥往墙角缩了缩,李卫的娘和李卫都跟着挤了过来,火堆在这边还能躺过那穿堂的风,带给人们这汛期的一点温暖。吕小鸥的包里东西并不多,倒是从山寨里下来时,章十四细心地给了她一条毯子,她用毯子裹住自己,看着那火堆却不敢打盹。谁知道这里会不会冒出三五个坏人来呢?至少要清醒着能来得及逃跑吧……
“爷!您没事吧,前面有个破庙,我们先进去避避雨。”一个男人沉着的声音透过雨幕,让已经身处破庙里的吕小鸥一惊!她打了个寒颤,让自己坐了起来,再看看已经被李卫拴进庙里的小毛驴,大概也就五步远,如果要逃出去的话,肯定是会被雨水淋得透透的,弄不好还会感冒。
吕小鸥推了推妇人,她倒睡得踏实,嘴边还流着口水,似乎还在做梦吃什么好东西呢。吕小鸥又伸长胳膊,戳了一下李卫,他晃了晃脑袋才清醒过来,茫然地看了看她:“什么事?吕姑娘……”
吕小鸥立即嘘了一声,食指竖在嘴上让他不要说话,这时破庙的门边已经进来人了。来了五个男人,其中还有一个好象是受了伤,吕小鸥小心地瞄了两眼,大吃一惊,那个受伤的男人正是她用灾民甩掉的戴先生!他怎么会受伤了?吕小鸥连忙低下头,示意李卫不要过去多事。李卫看着她这样,以为是怕他惹事,也就沉默而警醒地瞪着来人。他走过去先把吕小鸥那唯一的财产小毛驴给牵了过来,看来他也是怕人家抢东西呢。“这家伙还不错,知道护住我的东西。”吕小鸥满意地微笑。
那些人只是扫了一眼墙角的三人,就找着对面的墙角坐了下去,不一会儿,一个腰上挂着长剑的男人就凑了过来:“喂,能不能把你们的干柴给点我们?我们爷的衣裳都湿透了,要烤烤火。”说着丢下一块碎银,去抱李卫收集来的干柴。李卫看了看地上的银子,又看了看吕小鸥,见她点点头,让他拾起来。他拾过来递给了吕小鸥,吕小鸥却摇摇头轻声说:“给你吧,你明儿个给你妈买些吃的,她做梦都想着吃呢。”李卫惊喜地连连答应,小心地把那碎银子揣进了怀里。
“爷,您先换件干衣裳吧,这样会冻病的。”那个身着华服的男子脸色阴沉着坐在干草上,在那几个武士身后换了衣裳。
“戴铎,你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没有办好我的差事,还引来杀身之祸?!该当何罪?!”华服男子身边的另一少爷样的人物沉着声低喝受伤的戴先生。
“爷,我戴铎能有今日全靠您的伯乐识人,对我如此栽培,我怎么能不尽力做事”戴铎挣扎着跪在那里,抱着拳说,“爷,怪只怪我回京心切,我原先带去云南的那些人已经损失了八个,这三个人是我后来为了拉货回京半道找来的。原想依我和赵兄的配合,那些小人也不怕的。只是没想到……”
“哼!你就是好色!”旁边一个负轻伤的人说,“我早说过那个女人不能带,你偏要做那千里送娇娘的好人。那几个人不过是想要用那女人解决一下,你偏挡着,让他们怀恨在心。这倒好,我们不仅丢了货,还让那帮小人给害了一把。”
“他们想要拐卖良家妇女,我怎么能不阻止?!”戴铎立即强撑着反驳,“再说,他们见我们的货丢了,怕不能回京交差,居然打起我们货物的主意……”
“哼,还解释些什么?是你错就是你错,说这些有什么意思?难道你再报怨两句东西会飞回来?”旁边一个身着华丽的爷哼了一声,倒是为他打了个圆场,“爷让你带的重要的东西没丢吧?”
“幸不负爷,这东西确实还在。”戴铎小心地从贴身的内衣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包,递给了那个仍是阴沉着脸的爷,但那位爷烤着火没理他,那个为他圆场的爷接了过去,打开看了看,点点头让身边的一个武士收好。他对着那个脸色不好的爷耳语了几句,那位爷的脸色才好转起来。
“哼,幸好你还有这点心眼,没把这主要的差事给弄砸了!”他烤着火,眼神却不知飘哪里去了,“下不为例!丢就丢点银子呗,这事能办好,爷也不想罚你什么,这半年的薪金就别领了,等我看你后面的事办得如何了。”
“查!”戴铎满怀感激地伏地要叩头,被爷给拦着了。
忽然那个负轻伤的人死盯着小乔这边,小乔连忙把头埋进息的毛毯里,但还是听见那人低声地说:“爷,我看那边的女子好象就是戴先生送的姑娘吧……”
戴铎吃了一惊,他早就看到了那头小毛驴,一直没有多说什么,怕的就是爷会追究吕小鸥,没想到赵曾居然还是看出她来了。
“哦?是吗?”四爷略略抬头看了看,没看清吕小鸥的样子,淡淡地说,“哼,你这么好心送人家,人家可没把你当回事啊。”
吕小鸥抱着装死到底的心,坚决不想跟这伙危险人士拉上关系。但继而一想,这边的李卫可是迟早成为四爷的奴才,自己这命运怎么就这么巧合地撞上这些人呢?难道是等着她把李卫介绍给四爷吗?
还没等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去跟他们套近乎的时候,天空划过一道惊雷,雨水忽然倾盆而下,庙外又跑进来不少的难民。而正当对面的爷皱着眉觉得此地不舒服时,他那头顶上方的草顶也撑不住地滑了一片积水,一下子浇灭了他们刚升好的火。
他们机警地拉着那两位爷往干的地方躲,怎奈何那还算干点的佛台已经挤满了躲雨的难民,只剩李卫母子和吕小鸥这个墙角还算有点余地。四爷看了看头顶仍在不停落雨的破屋顶,又看了看那烧得正旺的火堆,很干脆地拉着十三爷往吕小鸥这里坐了下来。
戴铎和赵曾也被那几个武士随后抬了过来。吕小鸥的周边一下子拥挤了起来。她叹了口气,只好把头露了出来,双腿也曲了起来。此刻李卫的妈也被那几个武士推醒了,吓得缩在一角不敢吱声。
“果然是吕姑娘。”赵曾气哼哼地瞪着她,“怎么不辞而别,临走还让难民来抢我们的货?”
“哦?被抢了?”吕小鸥脑子里转了又转,忽然说:“你们爷此次离京是为了救济灾民的吧?你们把爷的东西送给那些灾民,是为皇上分忧,怎么能说是抢呢?再说了,这么大的善事,多少人记着你们主子的好啊!”
四爷微微一笑,“你怎么会觉得爷离京是为了救济灾民?”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没什么错吧?爷还吝啬这点钱财?”吕小鸥吸口气,为自己壮个胆,只当是撞大运吧,兴许能混过去。
“哦?你这丫头说起话来,倒有点像个半仙了。”十三爷伸出手烤着火说,“你还知道些什么?”
“啊,以皇上仁心爱民,肯定是对这黄河治理比较烦心,想要治水救灾吧。”吕小鸥歪着脑袋看向他们,“你们肯定是下来查看灾情,并且处理一些天灾人祸的事。”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你难道知道我们的身份?”四爷的脸一下子就拉长了,瞪着戴铎,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责怪他泄露了他们的身份。
“我会算的,不是他说的,你瞪他也没什么意思。”吕小鸥说完,倒吸引了身边李卫的妈注意。
“那你给我们家李卫算算,他将来怎么样,我什么时候娶媳妇?”她兴奋地拉了拉吕小鸥的衣袖。
吕小鸥微微一笑,半眯着眼看看她,“好吧,看在你我有点缘分的分上,我给你算算。”然后掐指在那里装模作样地算起来。这时庙里的人全都看着她,除了那天上不时的闪过惊雷和哗哗不停的雨声,竟一点人语也没有。
“你啊,好命啊。前三十年你过得比较苦,他的爹也走得早吧?”吕小鸥假仙地半眯着眼偷偷看她的表情,也不知道那电视剧里的作者是不是乱编的,万一错了,自己可就得抓紧时间跑路了……然而李卫的妈则是一脸的震惊表情,激动地拉着她的手,说不出话来。李卫也扶着老妈凑近了来。看来,还有戏……“啊,你放心,你这后三十年还有大运!全靠你这儿子了!别看他先前只是个小混混,以后可不得了,会做大官的!”说完,吕小鸥抬头看了看那已经被雷雨浸透的房梁,此时这个破庙已经四处漏水,恐怕顶子要撑不住了。她起身来到自己的小毛驴前,把毯子折好收起来,又从牛皮袋里掏出自己的雨衣穿上。然后牵着小毛驴又看了看还发呆看着自己的人说:“还不走啊?这里要塌了!”说完,将小毛驴牵出破庙,又冲着李卫喊道:“你就跟着这个四爷混吧,只要他肯带上你,你就有福啦!别贪那点火星了,这庙不能呆了,快走吧。”
李卫妈立马拉着李卫跟着跑了出来。四爷他们愣了一下,将信将疑地也打伞出了庙,那些原本躲雨的人也有跟出来的,但还有三五个人不相信仍是留在那里,还有几个怕冷地见人走了,火还没熄赶着抢那干草堆躺着。
“真会塌?”四爷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吕小鸥,又再看那破庙,似乎没有倒塌的迹象,这时已经有几个为主子打伞却没办法为自己遮雨的武士嘀咕了起来:“不会是骗人的吧?”
话音还未落,刚跟着跑出来的人因雨太大有些后悔出来,还想往庙里走时,那边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庙塌了,隐约还听到庙里有人受伤惊呼的声音。吕小鸥皱着眉又牵着驴到四爷身边,“你们能帮忙救救那些人吗?有点同情心好不?”
“娘真乃神人也!”十三爷立即大呼一声,“多谢姑娘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