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阳光,洒在绿叶繁茂的枝头,留下一地斑驳。
车子静静地在清晨的阳光里行驶,我看着窗外,只觉一阵倦意袭来,便倚在座位上睡着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车子已经停在克雷克研究院的门口,白子筠坐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我。
“醒了?”他淡笑着开口,身后阳光弥漫。
“怎么没叫醒我,等多久了?”我坐起身子,皱了皱眉。
“你睡得很浅,我们刚到。”他帮我开车门,依旧是温和如初的笑容,“我去公司了,晚上见。”
我朝他点头,看着他和车消失在视线里,这才转身走进研究院。
克雷克研究院实际上就是一幢黑漆漆的小楼,看上去很不显眼,加上周围种植着茂密的树木,看上去寂静并且阴沉。
我走上陈旧狭窄的楼梯,脚下“咯吱”乱响,这里常年不近阳光,地板上有些潮湿。
我的老师叫里麻,虽然被称作老师,但实际上他非常年轻,然而他总是不修边幅,常年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头发蓬乱,形象邋遢。
里麻喜欢居住在这里,依他的话来说,这里贴近自然,也更贴近他毕生所的追求的东西。
当我走进他那间乱糟糟的实验室的时候,他正低着头,靠在椅子上打盹。
“老师。”我将他叫醒,环顾一下四周,发现屋内出奇的安静,便问道,“杰克他们呢?”
杰克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和我的老师一样,接近疯狂的迷恋着神秘学,但我今天却没有看见他。
“隐,你终于来了!”里麻迷迷糊糊地睁眼,见到我眼睛一亮,急忙奔过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我站在门口未动,又问了一遍。
“其他人?”他停在我面前,在原地顿了顿,似乎才明白我口中的其他人到底是哪些人,然后才抿嘴笑道,“我让他们都休息了。”
“又让休息?”我一愣,走进屋内,“是经费不够发工资吗?”
“不是不是,经费还有很多!”他连忙摇头,说罢就拽着我往外面走,“不要进来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会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研究院小楼的后面,有一间用来堆放杂物的仓库,大约两分钟后,我和里麻站在了仓库的门口。
里麻从怀里掏出钥匙,一打开门,一股怪味飘了出来。
“你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我跟在他后面,忍不住问道,这味道真够呛鼻的。
“我撒了遮味粉。”他人已经走了进去,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不是也闻不出什么了?”
“这么呛,怕是狗也闻不出来!”我咳了两下,边走边道,“什么东西,你这么怕被人闻见?”
里麻没有回答,我正欲再问,只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瞬间愣住了。
“现在你知道了?”他站在旁边,朝我耸了耸肩,“我不是怕人闻见,是怕‘其他东西’闻见!”
他的面前,正躺着一个人,浑身血迹斑斑,衣服上的血液已经凝结,脸上也有很多伤痕,黑色的发丝散乱在脸上,看不清长相。
我看着他如藻般的黑发,突然想起了米亚的笑脸,虽然我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他,但心里还是揪了一下。
他失血很多,暗红色的血液布满了整件白衬衫,因为里麻提前用遮味粉掩盖了血腥味,我进来时没有一点准备,入眼便是一地血红,触目惊心,我胃里突然一阵翻腾,立即蹲在旁边干呕起来。
“你、你怎么了?!”里麻慌了神,急忙扶住我往门口走,边走边道歉,“都怪我、都怪我,我应该提前跟你说清楚的!”
“我……没事。”我弯腰干呕了一会,脸色发白道,“他是谁,到底怎么回事?”
他没有立即回答,看着我道:“你的脸色不大好,真的没事吗?”
“没事了,你从哪弄来这么一个人?伤成这样还藏在这?!”我摇着头,有些气愤,他是不是研究那些异形研究厌了,现在准备研究人体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子,你看看这个。”他连忙解释道,说着递给我一样东西。
我一看,是一枚黑色的勋章,上面印着银色的铁十字,一条黑蛇盘卧在十字架顶端,嘴里衔着绽开的蔷薇花。
我猛地眯起眼睛,这东西看着很眼熟,似曾在哪里见过。
“他身上装满了银器,昨夜逃到这里的时候,神智还算清醒,但是他昏迷前曾经嘱咐过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带他去医院!”说着,他将那枚黑色勋章塞到我手里,道,“这就是我只叫你来的原因,因为你有自己的主治医生,并且可以完全保密的那种。”
勋章落在手心里,感觉沉甸甸的,比我想象中要重很多。
里麻站在我身边,极力压抑着自己的震动与激动,半晌才道:“隐,你觉得……有可能吗?”
“进去看看再说,先把人救活。”
我面色平静道,心里却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看着那个躺在血泊里的人,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
我知道刚才里麻那句“可能”是什么意思,我想此时此刻,我们的猜测基本上无异了。眼前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昨夜被爱玛偷袭时打伤的,那两个吸血鬼猎人的其中之一。这一点,我清楚,但里麻并不知道,他只是怀疑,却不能确定。
我蹲下来,看着昏迷的人,他身上的伤口虽然看上去骇人,却没有危及生命,昏迷不醒的原因,可能是失血过多。
“我想叫人来把他接走,老师,你看呢?”简略思索了一会,我开口问道。
“恩,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我站起身,拨通了我的主治医生的电话,在白家,所有人员的健康状况都须对外保密,所以每个医生都会对自己雇主的治疗情况守口如瓶。
大约十分钟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英国男人带着他的助手匆匆赶来。
“小姐,这个人是……”见到地上一身血的男人,他吃了一惊。
“是一个朋友,麻烦你先帮忙处理一下,我再给他安排住处。”我朝他一笑,示意他不用紧张。
“好的。”他大致检查了一番,然后抬头道,“那我先接他去诊室了?”
我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里麻,他一脸出神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人一醒,我会通知你的。”我走过去,黑色的眸子看着他,又道,“但是如果他要走,我是拦不住的。”
“哦……嗯……”他有些神不守舍,再看着我的时候,已是满脸认真,“隐,你相信这世上有吸血鬼吗?”
我一愣,看着他在阳光下蓬乱的金发,半晌才笑道:“我相信,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