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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情债(一)

有的时候真的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一切虚幻,不留一丝的痕迹。可是每天我还是会在这个时空醒来,还是会想到我那未出生的孩子,还有李恪那阴狠的目光。我已经是受惊的小鸟,不能再承受任何的打击,可是并不是我不想知道就不知道的。

突然身后几个黑衣人站在身后,带头的是佩乔,我站起身从腰间抽出佩剑,随时戒备的状态。佩乔走过来,向我施以一礼,“小姐,您跟我回去吧?”

其实见到来人是佩乔,我的心里真的痛了一下,就像是你明知道身边有个定时炸弹,可是只要它不爆炸,你就心存侥幸。佩乔就是我身边的定时炸弹,可我竟然天真的以为在她的内心,我还是可以与仲卿抗衡的,看来都是我太傻了。“你就别跟我废话了!我是不可能和你回去的,也不会再和你们合作,我要阻止杨熙儿。”

“小姐,您就跟我回去吧?少爷是不会伤害你的,少爷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不就是怕我知道李恪是被人下了咒,怕我知道他真的在那个时候不记得我吗?怕我知道李恪正在四处的寻找我?怕我坏了他的计划?”

“如果小姐这么想,那佩乔就得罪了。”说完佩乔只身上前,与我打斗起来,不过她处处都是擒拿的招数,并未有一丝一毫伤我之意。可我极尽所能却无法真正的挣脱她的控制范围,毕竟我的功夫还是出自她,所以我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内。由于情急不小心割到佩乔的手臂,她吃痛的后退,我趁机上马欲离开却被身后不知哪个黑衣人射出了暗器,打伤马腿,我整个人从马上摔下来,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师傅,婉儿怎么样?”是仲卿?师傅?难道我在山谷?我用力的睁开双眼,果然映入眼帘的就是我在山谷的房间。屋子里除了师傅和仲卿,还有受伤的佩乔。见我醒来师傅又是一副老顽童的样子,笑眯眯的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丫头,怎么你每次都是晕着回来?这么没用还是不要走了,在谷里陪我这个老头子得了。”

一醒来就被老头子挖苦,真是哭笑不得。越过老头子看到身后的仲卿和佩乔,他们一个没有表情的看我,另一个则是默默地站在一边。“老头子,你好吵哦。”

师傅抬起手,敲了我额头一下,我抽痛的哦了一声,他的动作里充满了宠爱。“你个死丫头,牙尖嘴利的,说说这次又是总么弄的?”我没有回答,只是抬眼看着仲卿,他被我看的有些不自在,老头子回身站起来,“怎么回事?”

仲卿走过来,“师傅,您要相信我,我是不会伤害婉儿的。”

师傅并没有接过他的话,而是继续问着,“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越来越像你爹了,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看着师傅很是严重的语气,我也满是疑惑,他爹到底做了什么?仲卿显然是没想到师傅会如此说,微微一愣,忙低头辩解道。“师傅,徒儿真的是无意伤害婉儿,这次是徒儿的失误,还望师傅原谅。”

“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都做了什么?”

面对着师傅的追问,仲卿脸上仍是未见丝毫的变化,只是低声道:“具体的事情无法详述,徒儿只是阻止婉儿以真实面貌去见李恪。”

“哦?”师傅听过回身以询问的眼神看我,我冷笑一下。“这人说话要长牙,没长牙我就只能说你无耻。”听闻我的话,他惊诧的抬起头,盯着我。“你看什么?”旁边的佩乔欲上前说什么,我忙对着师傅说:“老头,我不想看到他们,让他们走好不好?”

“好,好。”说完转身对着仲卿和佩乔,“你们还愣什么?还不出去?”他们二人无奈的看我,转身离开。老头子倒是一屁股坐了下来,“丫头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老头子一脸的严肃,我就知道今天怕是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了,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听我说完,老头一阵沉思,而后抬起头看着我,很严肃的问我。“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去找李恪?”

“恩,既然他现在已经依稀记得萧婉婷这个人了,那我就要回去,替我的孩儿讨回一切。”

“孩子,别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

“师傅,我真的不能忘记那个梦,梦里我的孩子要我为他报仇。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他和阿史那一起杀了我的孩子还可以这般逍遥的生活,更不能接受他们竟然也会有孩子,而他们的孩子能够看到天地万物,而我的孩子却不见一眼。”

师傅听完我的话,只是无言的摇摇头,起身走出了房间。我也因为刚刚醒来就说了这么多的话,加上情绪激动,也累得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是夜半时分。起身穿了件以上走出门外,发现佩乔就站在门口,见我出来忙行礼。我摆了摆手,向外走去。

佩乔一直无声的跟在身后,我走到湖边,斜靠在围栏上看着平静的湖面,随手摘下一枚耳坠子扔进了湖里,这耳坠是仲卿在我生日的时送我的。原本平静的湖面,变得波光粼粼,月亮随着水纹荡漾开去。待水纹平息,我有摘下另一只耳坠也扔进了湖中,湖面向之前一般继续荡漾。佩乔一直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安静的让人好似会忽略她,可她确实真真实实存在的。我从来都没有如此讨厌这个悄无声息的人,她的存在好似一只跟踪器,又或者是定时炸弹。

天空泛白,晨露寒重,不自觉的理了理衣衫,抬眼却看到在角落里仲卿站在那里,见我看向那边忙藏了起来。我也无心去管他什么时候出现,又或者他出现是和目的,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为了我的孩子报了仇,我想我会选择回到这个山谷,与师傅一起生活在这里,再也不去理会外面的纷纷扰扰。

走回房间的路上,佩乔与仲卿一远一近的跟在后面,真不知道这主仆俩到底在想什么。回到房间,脱去衣服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意袭来。

“妈妈?妈妈?~~~~~”是我的孩子?他好久没有来到我的梦里了,眼前的他仍是有着形态去看不清样子,只见他站的很远,不停的在呼唤我。而我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只能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急切,最后消失不见。

黑暗中我有人向我走来,他的身影如此熟悉,却也夹杂着几分陌生。他走近我才发现,他是李恪,不过却又不像,他眼神冷漠并且阴狠,慢慢的走向一个台阶。在最高点有着一张龙椅,而李恪也不知何时竟然穿上了龙袍,他做到了龙椅上,对着我狂放的大笑。四周走出了好多的人,有芸儿哀怨的看着我,还有宇文家那些惨死的后裔,有李泰、李佑、太子、皇上~~~~~好多的人,他们都向我走来,我想要逃跑却发现双脚无法移动。突然李恪从龙椅上飞身而下,从腰间抽出佩剑,一剑刺入我的胸口,瞬间四周就只剩我们两个人,胸口那么的痛,痛到无法呼吸。

坐在湖边吹着风,脑海中不停的出现晚上那个梦,它难道在预示这什么?又是一剑刺入胸口,这次的梦仍是如此真实,那真切的感触让我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死了。也许我不该在妇人之仁了,不该在继续任人伤害了,为了我的孩子,也为了我自己,我一定要走下去,死亡的恐惧让我无法再去逃避。

佩乔仍旧默默地站在我的身后,就像是个影子,你可能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可你却能够在无意间看到他。“佩乔,去把你公子叫来,我有话要和他说。”

“是。”佩乔是个绝对忠诚的人,不过不是对我。

不多久仲卿就一身黑衣的出现,面色平和的他,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当他是黑风首领的时候,他是一个冷酷睿智的人,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逃过他的一双鹰眼。而当他是长孙无忌的大公子,大唐王朝的驸马爷长孙冲的时候,他又是一个无所事事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他的演技炉火纯青毫无破绽,让我不得不甘拜下风。他坐到我的身边,一同望着湖面等着我开口。

“我会继续与你合作,不过我要加入到你们的内部,”我顿了顿,发现仲卿正一脸笑意的看着我,而眼神却是在思考些什么。“当然你也不是没有好处,虽然太子已经摇摇欲坠,可是只要他还在一天,你们的计划就很难实现。单单只靠着李泰,我想根本就很难真正的扳倒太子。想必你们也发现了,皇上是不会轻易的废除太子的,太子逛妓院、养男宠、子嗣单薄都没能让皇上废除他,一个李泰再加上李恪都未必能够成事。不过,我却可以。”

我在仲卿的眼中看到一丝讶异,他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很是严肃的看着我。“哦?你凭什么?”

“凭什么?不凭什么,我们拿事实说话,到时候你再考虑我的建议。”我当然有信心,这个太子最后是谋反被废,而且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估计也就是这一年内的事情,我就赌一把,那些电视剧没有胡编乱造。

“你只是想要报复李恪并不需要费如此周章,你到底想要什么?”

“很简单,我想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我不想再被人抛弃,我要权利来保护自己。”

仲卿将目光从我脸上移开,看着平静的湖面,缓缓的开口。“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明明一样的脸孔,却像是换了个人,让人难以捉摸。你应该知道,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双手捧到你面前,你为什么?”

“我不需要别人为我做什么,我只想靠我自己得到我想要的,这样比较踏实。”

仲卿无奈的摇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好,我答应你。”说完转身离开,他的背影有些摇晃,好似一只战败的猛兽,孤独的离开战场。

我一直坐在湖边,就这样静静的发呆,就连天空已经乌云密布都未发觉,直到佩乔为我拿来一件披风,披在我身上,我才发现此时的天空犹如黑夜,轰隆隆的雷声宣誓着即将要来的暴风雨。

回身看到佩乔正盯着我,见我看向她并未移开目光,反而看到她眼中竟有一丝的泪光。她深吸几口气,双手握拳,好似做了什么决定一样。“小姐,佩乔有话要说。”

“你要说什么?”

“佩乔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根本就无权过问主子的事情,可是佩乔真的不想看着小姐这般对待公子。佩乔今天要说的话冲撞了小姐,任凭小姐处置,可即使小姐要佩乔死,佩乔也要把话说完。”就这样,水榭外雷雨宣泄,而水榭内佩乔对我说着她所知道的种种,从她的话语,加之我的猜测,整个事情都明朗起来。佩乔是仲卿在一个人蛇机构解救出来的孤女,被解救出来的佩乔,一直跟着仲卿,仲卿几次想要甩掉她,结果都被佩乔给跟上。仲卿觉得佩乔是个人才,便带回了黑风,那时候的婉婷还是个小姑娘,山谷里的侍女都被捉弄个遍,仲卿便把佩乔放到了婉婷的身边。一次不知哪里的仇家,竟然寻得山谷,仲卿与老头子不在,是佩乔带着婉婷隐藏起来的。而山谷仅仅剩下了婉婷与佩乔,两个小女孩在满是死人的山谷中相依为命,直到师父与仲卿回来。

这之后师父便在山谷外设了迷宫般的阵法,除了我们四人外,无人带领外人均无法进入。仲卿对婉婷很好,只要是婉婷要的,只要是婉婷的要求不管多无理取闹,他都会满足,总是将她要的一切双手奉上。不过仲卿也是有私心的,他想要守护婉婷,守护这个可爱的精灵不受任何伤害。当他得知婉婷爱上李恪的时候,他忍痛将婉婷送了出去,他认为只要是婉婷要的,他就一定要满足,谁知李恪竟然伤害婉婷,还利用她。之后他向师父提出要娶婉婷,谁知婉婷竟然拒绝,那天佩乔看到从来都冷静自持的仲卿,竟然醉倒在湖边,口中不停的念叨这婉婷的名字。

后来婉婷也就是我,嫁给了李恪,他更是一夜未睡的站在洞房外。直到他去西突厥执行任务的时候,得知李恪被人下咒,并且娶了阿史那小姐,他内心开始憎恨起这个男人,他拥有了自己想要的女神,却不好好珍惜。当他见到婉婷被鞭刑的时候,每一鞭子落在婉婷的身上,他都用匕首在自己的手臂割上一道。后来他解了李恪的咒,并且要李恪了解到他所做的一切,他看到李恪深深的懊悔,心中竟有一丝快感。接下来他安排杨熙儿整容成萧婉婷的样子,并且告诉她很多婉婷的事情,要她形神兼备。

他是自私的,他要婉婷痛恨李恪,这样李恪身边有了杨熙儿,那婉婷就会留在他的身边。可是他却算错了一点,这个萧婉婷不是与他从小生活在一起的那个单纯的小女生,而是来自现代的一缕魂魄。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那天晚上跟着佩乔一同前往的人中有杨熙儿安排的人,仲卿已经将掌握的所有关于杨家的事情都告诉了杨熙儿,要杨熙儿老实些,不然她的族人将会因为她遭受牵连。

听过了这一切,我不知道自己内心是个什么感受。大雨还在下,电闪雷鸣中映出山谷分外诡异。我相信佩乔的话,她是一个宁肯什么都不说,也不会说谎的人。可我宁愿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因为我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仲卿。佩乔抽出腰间的佩剑,双手奉上跪下,将剑举过头顶。“佩乔请小姐责罚。”

看着佩乔手中的剑,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我到底是在做什么?将披风解下仍在空中,我冲出了水榭,站在雨中,任凭豆大的雨滴砸在我的身上。好希望这大雨可以让我清醒,理清所有纷乱的思绪。可是现在的我不能接受仲卿,他值得更好的人在身边,在刚才的话语中,我分明的感受到佩乔的情意。我不爱仲卿,可以说我都未将他当过朋友,如果单单是因为知道过去的一切感动的和他一起,这对他、对我、对佩乔都是不公平的。

佩乔慌忙的从水榭走出,欲将披肩披到我的肩上,我笑着摇摇头,附在他耳边说道。“今天我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不知道。”佩乔惊诧的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欲张口我忙示意她不要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仲卿的情此生我是还不起了,他值得比我更好的人。”说完我自己都觉得可笑,我怎么竟是欠别人的情,先是陆圻,现在是仲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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