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坐在靠窗的雅座,没消多久小二就端了各色茶点和一壶信阳毛尖上来。其他三个人都只是喝茶,牧千寻虽说刚刚吃过午饭还不是太饿,但看到那茶点十分精巧,又各样尝了一块。牧清邺好笑的看着她道:“午饭吃的还不够吗?这会儿又吃这么多点心。”
牧千寻喝了两口茶顺了顺,瞥了牧清邺一眼道:“你们都不想吃那还点这一桌子点心干什么,浪费粮食,你知道有多少人吃不上饭吗?”
牧清邺被问的一愣,随即又笑出声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的。”
牧千寻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我说的是事实。”
司徒沛淳在一旁看着,嘴角上扬,好笑的说道:“你们兄妹两个还真是有趣。”
牧清邺因为在宫中与司徒沛淳相处了有一段时日,两个人早已成为了朋友,所以并不在乎这些虚礼,显得随性自然。而牧千寻,本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除了有些畏惧家里的那个母老虎苏瑾言。唯有牧清妤一人遵守着这尊卑的等级,不敢造次,处处摆出一副恬静婉约的大家闺秀的样子。其他三个人都有说有笑的,她就是插不上话,心里也有一些不高兴,但不敢摆在脸上。
在茶楼坐了半晌以后,四个人才准备下楼往西祠街走去。临走之前牧千寻还叫小二把剩下的糕点都打包,待会儿上街的时候看哪里有乞丐再分给他们吃。司徒沛淳对牧千寻的这一举动十分赞许,看来这牧千寻不只是有趣,心地也很善良。
他们没有坐马车,只是并肩走在一起。路上的行人见到这个四个少男少女个个模样俊秀,都忍不住走了过去还要回头看上两眼。后面跟着的几个便衣侍卫都十分警觉,仔细观察着这路上走过去的每一个行人,确保主子的安全。
西祠街是京城里有名的古董一条街,既有闻名天下的大古董铺子,也有在路边摆地摊的流动商人,有的人花千两黄金购得一个不值钱的赝品,也有的人花了几两银子就能淘到一个无价之宝。一切全凭眼力,当然还有运气。西祠街里每日都人来人往,总会有许多人涌到这里想要淘到宝贝。
牧千寻对古玩什么的一无所知,但却很有兴趣,逛了几个古玩店不论大小物件都一一看过。几个店逛下来并没有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倒是牧清妤买了一个珐琅五彩纹金的首饰盒。四个人一路逛着,走到一家名叫漱古宅的不起眼的小店里面。这家店店面很小,摆放的东西也很少,只有寥寥几个花瓶碗碟和玉器。店里的伙计本来正拿着鸡毛掸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掸着灰,一看到有人进来立刻殷勤的引了上去。
“少爷小姐,想看些什么?”那伙计卖着笑脸说道。
牧清邺回了一句:“我们自己随便看看。”那伙计应了一声就垂手跟在后面。
牧千寻眼睛扫过那些碗碟,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正欲走时眼睛的余光瞥见一旁柜台后面摆放玉器的架子上有一个通体翠绿的玉镯。她像失了神一样的走到那柜台前,喃喃道:“麻烦把那个镯子拿给我看一下。”
那伙计见这位小姐有了中意的东西,立刻走到柜台后面取下镯子交到牧千寻手里面。牧千寻将那镯子拿在手里,沁凉的触感从指尖一直传到心里,她细细观看着,总觉得这镯子好像在哪看过,可苦苦思寻也不得其果。司徒沛淳见牧千寻对这镯子很感兴趣,就走上前去看了两眼,说道:“这玉成色不错。”
牧千寻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也不搭理他,只是痴痴的看着手中的镯子,想着自己到底在哪见过。伙计看牧千寻的样子像是爱不释手的样子,预感这笔生意应该能做得成,等掌柜的回来自己就能邀功涨些工钱了。
“这镯子多少钱?”牧清邺见牧千寻像是很喜欢的样子,便问那伙计道。
伙计想了一下,搬出一堆的噱头来说道:“这镯子可有些年月了,你看这成色,看这水头,而且我听我们掌柜的说这镯子可是宫里流出来的东西呢,所以……这价钱嘛……”
司徒沛淳一挑眉饶有兴趣的问道:“哦?是宫里流出来的东西?你知不知道倒卖宫里的物品可是杀头的大罪?”
伙计本来看这四个人年纪小,穿着打扮又不俗,想敲一笔竹杠,但他到底是没见过世面,被司徒沛淳这么一说有些心慌起来。正当他想着该如何自圆其说的时候,牧千寻开口道:“请问,这个镯子是怎么得来的?”
伙计挠了挠头,也不去管司徒沛淳的问题,回牧千寻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这要等我们掌柜的回来了。”
牧清邺好奇的问道:“千寻妹妹,你怎么对这个镯子的来历这么感兴趣?”
牧千寻随意的说道:“因为我喜欢这个镯子,所以就想知道它的来历嘛。”
牧清邺笑了笑说道:“既然喜欢就买下吧。”随即转头又问那伙计,声音稍稍低沉了些,严肃的问道:“你说个实价吧。”
伙计也不敢再乱要价,就把掌柜的以前交待的价钱说了出来:“我们掌柜的走之前说了,这镯子低于两千两银子不卖。这是实价了,再少各位就请看看别的吧。”
牧千寻不知道两千两银子是什么概念,她算了算她每个月的月份钱是五两银子,两千两就等于四百个月,四百个月就等于三十多年……天啊!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啊!
“这镯子我不要了!太黑了吧!一个镯子要两千两银子!”牧千寻激动的说道,将那桌子放回到柜台上。
伙计将镯子拿起来,用布擦了擦准备放回身后的架子,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的说道:“这位小姐,实在是对不起了,两千两银子是最低价。”
牧千寻转身要走,走到门口时司徒沛淳伸出手拉住了她。牧千寻疑惑的回头看他一眼,只见司徒沛淳淡淡一笑,开口唤道:“柳锋。”
从门外进来一个身着褐色长衣的男子,低头拱手行礼道:“主子有什么吩咐?”
“拿两千两银票给我,我身上带的钱不够。”司徒沛淳说道。
柳锋很平常的从衣襟里拿出了一叠银票,抽出两张交到司徒沛淳手里。司徒沛淳接过银票,上前一步放在柜台之上,对伙计说道:“把那个玉镯包起来吧。”
伙计愣了一愣,他看了站在门口的柳锋一眼,又看了眼前的这个少年一眼,心想道,这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啊。他回过神来以后连连应着,将银票收好,又取了一个锦盒将玉镯放好递到司徒沛淳面前道:“少爷您拿好。”
司徒沛淳接过盒子又转手递到了牧千寻面前,说道:“送给你。”
牧千寻呆呆的看着那个盒子,不知道是接好还是不接好。一旁的牧清妤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很是恼火。刚刚她买的那个珐琅五彩纹金的首饰盒子不过才三百两银子,而且为她付钱的是牧清邺。这个牧千寻看中的镯子竟然要两千两银子!
牧清邺见牧千寻和司徒沛淳两人僵持着,牧千寻也不去接锦盒,便圆场道:“十……司公子送给你你就拿着吧。”
司徒沛淳这礼反正是送定了,牧千寻就接了下来,道了声谢。她也搞不懂自己刚才怎么会愣了那么半天。
外面天色渐晚,四个人便往停马车的地方走去准备回牧府参加晚宴。一路上牧千寻抱着那个锦盒,不经意抬头一瞥,看见牧清妤正一脸冷漠敌意的看着自己。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估计牧清妤回去又要在苏瑾言面前多说些什么了。不过现在牧楚成在府中,谅苏瑾言也不敢乱来。
车子行驶到牧府门口的时候,整条街的灯笼已经点起,马车比中午的时候更多,更衬得牧府门庭若市,一派欣荣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