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阳光穿过树叶的罅隙细碎的洒在骑着马走在马车前面的两个少年身上。
牧清邺骑在马上,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八公主的那辆马车,有些担心的对司徒沛淳说道:“千寻跟八公主独处不会有什么事吧?”
司徒沛淳笑了笑道:“放心好啦,我又不是七皇兄,八皇姐不会找牧千寻麻烦的。”
牧清邺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素闻八公主与七皇子感情极佳,八公主虽然刁蛮任性,但也不会无端的找别人麻烦。若是昨天求她让牧千寻乘她的马车的人是七皇子,那这可就说不定了。
马车里面。
司徒沛洳一路上都在用麦秆编一个四方形的香包,她的手很巧,翻上翻下的没多久就编好了。牧千寻一直目不斜视的看着马车前面的帘子,十分的拘谨。司徒沛洳编好那个香包以后伸到了牧千寻的面前,问她道:“好看吗?”
牧千寻回过神来,把视线凝聚在那个香包上,不走心的称赞道:“公主的手真巧。”
司徒沛洳觉得有些没趣,把香包扔到一边,她的贴身宫女伊秋连忙去收了起来放在一个布包里面。
“我一直记得,牧将军的女儿是苏丞相的外孙女,好像叫什么清妤的。”司徒沛洳觉得有些无聊,便想和牧千寻聊聊天。
牧千寻回话道:“苏丞相的外孙女名叫牧清妤,是大夫人所出。而我是二夫人的女儿,在家里排行第四,我叫牧千寻。”
司徒沛洳接着说道:“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啊。”
“家父凯旋回朝时,皇上曾在宫中设宴,那时我与公主有过一面之缘。公主怕是不记得了。”牧千寻恭敬的答道。
司徒沛洳想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很是俏皮可爱,被宠坏了的女孩儿就是这样,不由自主的透出一股天真趣味来,十分讨人喜欢。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你和莹妃在一起。”
“是的。”
司徒沛洳脸上的那种表情渐渐淡去,转而变成了厌恶,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她低声沉吟道:“我不喜欢那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父皇竟会让她宠冠六宫。”
牧千寻听了这话愣了一愣,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才算合适,思忖了一会儿说道:“或许是莹妃娘娘有她的过人之处,所以才会深得皇上宠爱吧。”
司徒沛洳撇了撇嘴,咕哝了一句:“狐媚子。”
牧千寻不敢再接话,生怕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引来无妄之灾。宫里面的事情不是外人能够妄加评断的,还是少掺和为妙。
司徒沛洳见她半天不说话,自感无趣,索性转过半个身子对着窗外。牧千寻见状反倒松了一口气,心里面想着到底还要多长时间才能抵达目的地。
队伍的最前面,牧楚成身着铠甲伴在皇上左右,像是要出征一般的威武。后面赶上来一个侍卫,他骑着马走到牧楚成身边,压低了声音禀告道:“禀告牧将军,好像四小姐在八公主的马车里面。”
牧楚成闻言皱了皱眉头,摆摆手让那名侍卫退了下去,心里面想着这段时间是不是对这个女儿有些好的过头了,所以才会让她如此放肆,竟然没有跟他说一声就擅自跟着前往西山猎场,而且她又是什么时候和八公主走得这样近了。
司徒容哲见牧楚成面色有些难看,关切地问道:“牧将军有什么事吗?”
牧楚成拱手行礼道:“末将的女儿竟然擅自跟了过来,现在正在八公主的马车里面,末将怕她叨扰了八公主。”
司徒容哲笑了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此等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我的那个女儿向来都是随性所欲,她肯定是觉得与牧小姐投缘才会让她与自己同乘一辆马车。两个女孩子一路上结伴说说话也是好的,怎么会叨扰呢。”
牧楚成应声谢过,心里面却想着回去一定要与牧千寻谈一谈,教教她什么是规矩。
这样大队的人马惊吓到了藏在草丛里小动物,茂密的草丛里窜过一直灰毛的肥兔子,司徒沛澈眼疾手快,登时就从背后抽了一支箭出来射了过去,那只兔子中了箭在草丛里面扑腾着,很快就有随行的侍卫去将那只兔子抓了起来。
司徒沛淳赞叹道:“七皇兄真是百步穿杨。”
司徒沛澈嘴角微微上扬,随性地说道:“碰巧罢了。”
一行人终于来到西山猎场,这里已经搭起了许多白色圆顶帐篷,并有许多士兵驻守在这里。猎场的四周都插上了明黄色的旗帜,宣示这里是皇家的领地,闲人不得入内。
司徒容哲率先从马上下来,到主帐篷之内稍作休息。牧千寻随八公主从马车上下来,牧清邺正准备过去迎她就见着牧楚成一脸不快的走了过去,看着她道:“你怎么在这里?我不记得我说过要带你来狩猎。”
牧千寻看牧楚成脸色很不好,心里面默默地为自己哀悼了两句,正准备开口承认错误时,司徒沛洳走了过来开口道:“是我邀她一同来的,路上太无聊了。”
牧楚成见司徒沛洳为她解围,也不好再发难,朝着司徒沛洳拱手行礼道:“那末将就替小女谢过八公主了,还劳烦八公主费心了。”说完又瞪了牧千寻一眼,往自己的帐篷走了过去。
牧千寻见牧楚成走远,松了一口气,向司徒沛洳道谢:“多谢八公主了。”
司徒沛洳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我既然答应了十三弟带你一起来,这点小事自然是要做的,就不必道谢了。随我一同到帐篷里面休息一下吧,待会儿他们该出去狩猎了。”
牧千寻点了点头,随司徒沛洳一起进了帐篷。
西山猎场里所搭建的这些帐篷颇有些蒙古风味,地上铺了厚厚的羊毛地毯,色泽艳丽,与白色的帐篷相互映丽。帐篷中间放了一张矮榻,上面铺了天青色的缎子。随行的宫女从外面用铜盆接了水进来放在一旁的黄花梨木架子上给司徒沛洳净面,她草草的擦了一把脸便走到矮榻处坐了下来,又伸手招呼牧千寻一同来坐。
外面又进来两个宫女用果盘装了一些时令水果进来放在桌上,司徒沛洳摘了一个葡萄下来放进嘴里,伊秋用小痰盂接着她吐出来的皮。好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相。
司徒沛洳见牧千寻很是拘谨,便开口说道:“你不用在意什么规矩,我是最不喜欢规矩的人了。接下来你还得跟我一起呆上一整天,要是一直这么拘谨可不就太无趣了吗。我与你哥哥同岁,不如你暂且把我当成姐姐。”
牧千寻听了这话,想想也是。这位八公主虽然说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但人还是很豪爽的,要是能与她做朋友也不失为一件美事。也就宽慰的笑了谢过:“听了姐姐这一番话我就放心多了,本来怕在姐姐面前失了礼,所以一直憋得难受呢。”
司徒沛洳笑了笑,继续吃着葡萄。
牧千寻看她吃葡萄的样子,不由得想起小时候脍炙人口的那两句绕口令,开口道:“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司徒沛洳顿了顿,转过头来一脸疑惑的看牧千寻道:“你说什么?”
“我刚刚想起来小时候我娘教我的绕口令,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牧千寻笑着答道。
司徒沛洳很显然对这两句绕口令很感兴趣,跟着念了起来,可舌头总是打转,念了好几次才顺溜了一些。她兴趣上来了,非缠着牧千寻再教她一些绕口令。牧千寻绞尽脑汁,把脑海里残存的那几首绕口令一股脑儿的都教给了她。司徒沛洳舌头老是打结,惹得站在一旁的伊秋都笑了起来。
两个人正欢乐的对说着,帐篷外面有侍卫大声禀告道:“禀告公主,狩猎马上就要开始,皇上请公主和牧小姐赶快过去呢。”
司徒沛洳被人扫了兴,有些不耐烦的答道:“知道了。”说完转向牧千寻的时候又是一张阳光灿烂的脸,笑着说道:“等我回来的时候再慢慢练,我们快去看他们狩猎吧,父皇肯定又想出什么新点子来让他们比赛了。”
牧千寻应了声好,两个人并肩往外走的时候,司徒沛洳甚至都挽着她的臂弯,关系瞬间聚亲密了起来。牧千寻脸上挂着笑容,没想道一首简单的绕口令都能充当起她和司徒沛洳之间交往的桥梁。这位刁蛮任性的小公主,还真是大大咧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