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多人眼中,紫燕与巴雅尔婚后的生活,是夫妻恩爱、和谐美满。
凤仪宫的书房里,紫燕给巴雅尔诵读汉人书籍,指导巴雅尔写汉字。巴雅尔的领悟能力之快,让紫燕吃惊,不过巴雅尔写毛笔字的笨拙,常让紫燕偷偷地抿嘴笑。巴雅尔握笔姿势常走样,有时将墨汁弄到衣服上,甚至于有一次他把自己弄成了大花脸,看得紫燕咬紧下唇,才没有让自己爆发出大笑。于是,紫燕不得不手把手地教巴雅尔写毛笔字。
好在,巴雅尔虚心好学,没把紫燕偶然的失笑放在心上,坚持苦练毛笔字。
要是有空,巴雅尔常在清早的时候,带紫燕出城外,到萨仁湖边教紫燕学骑马。这个时候,紫燕要倒过来向巴雅尔请教了。巴雅尔教导有方,紫燕很快掌握了骑马的要领,几次有惊无险的尝试后,紫燕可以独自骑在马背上,较慢行走了。
有了新的进展,紫燕信心倍增,不断放胆作新的尝试。巴雅尔看到紫燕进步快,常用溺爱的口吻夸紫燕聪慧、一点就通。
一天清早,侍从牵来一匹白马,这马浑身雪白,散发出强劲的力量。
“太子,这不是你驯服的野马吗?怎么,你没有......”
紫燕原想要问巴雅尔,你不是把它送给乌云了吗?转念一想这是废话,要是送给了乌云,这匹白马就不会在这里出现了。紫燕一直以为,巴雅尔早就把这匹驯服的野马送给乌云了。
巴雅尔抱住马脖子,跟白马不知说了些什么话,然后招手叫紫燕过去,让紫燕抚摸马的脖子,跟白马亲近。白马鼻孔喷出浓浓的气息,紫燕吓得后退。巴雅尔大声喝斥白马,叫紫燕再次靠近。
“燕儿,有我在,你不必害怕它的。这些野马,没有驯服时狂暴凶狠,一旦你跟它熟悉了,它比那些喂养的马更有灵性。过来,让它熟悉你这个主人。”
“太子,你说我是它的主人?”
“嗯,我把它送给你。”
紫燕记起,在巴雅尔刚驯服这匹白马时,乌云就欢呼雀跃,宣告这匹白马归她所有。现在巴雅尔要把这匹白马送给自己,不知道是否因为忘记了对乌云的承诺。
“太子,你真的要把这匹白马送给我?”紫燕提醒巴雅尔,紫燕可不希望这匹白马归属自己之后,有人跑来说这白马是她的。
“当然。我知道你喜欢它。”
紫燕眨眼看一脸肯定的巴雅尔。紫燕想起来了,在驯马场看到这匹野马时,自己曾经称赞过它。不过,当时的紫燕压根儿没有想过,要把这匹白马占为已有。现在,有人诚心诚意地把它送给自己,紫燕就欣然笑纳了,在大草原上生活,没有一匹称心如意的马,真不方便。
“太子,这匹马真的属于我了?”紫燕喜悦地抚摸白马,想到自己以后骑在这白马上,奔驰在草原上的身影,心中乐滋滋的。
巴雅尔大笑起来,不明白紫燕为什么一而再地询问,他爽朗地说:“燕儿,从现在开始,这匹白马归你了。”
顾不上白马的抗议,紫燕来回抚摸这匹强壮的野马,给这匹白得不杂一丝其他颜色的雌马,取了个美丽的名字:雪。紫燕把这个名字告诉巴雅尔,征求他的意见。
“好哇,以后它就叫雪。”
接下来的日子,巴雅尔用各种方法让紫燕跟雪互相熟悉。刚开始,雪拒绝紫燕骑到它的背上,被巴雅尔狠狠地教训了几次,雪不得已接纳了新的主人。紫燕欢喜地发现,接受了自己的雪,比其他的马更容易驾驭。
十天后的一个清早,紫燕和巴雅尔又到萨仁湖边骑马。紫燕骑在雪的背上,抖动缰绳,绕湖畔奔跑。巴雅尔骑着他的赤焰紧紧跟随,焦急地提醒紫燕不要跑得太快,小心摔倒。紫燕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她不仅没有听从巴雅尔的话,反而挥动鞭子,更快地奔驰。
紫燕、巴雅尔并排奔跑一会儿,巴雅尔放心了,他看到紫燕已经娴熟地驾驭骏马。两人围绕萨仁湖畔放马奔驰,洒下一路的欢笑。
少布与几个侍从出现在前方。看到紫燕和巴雅尔,少布带人上前请安。
紫燕在马背上回礼。紫燕打量这个沉静的少布,这个十七岁的少年,自从驯马出事后,变了许多,由活泼开朗、爱说爱笑,变得老成持重、沉默寡言。少布的这种变化,让紫燕深感不安。
巴雅尔脸上仍保持微笑,问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二弟,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少布心事重重,他看了看紫燕和巴雅尔,又往前后左右看,确定这里只有紫燕、巴雅尔和他自己的侍从之后,才吞吞吐吐地说:“我正在学习骑马。不瞒大哥大嫂,我自从上次出事故后,把过去的一切全都忘记了,连骑马也忘记了。”
“二王子,你把什么都忘记了?”紫燕惊异,把少布看了又看,那种不安,更加强烈。
巴雅尔不相信地看少布,半晌就安慰少布,并教导少布骑马的要领,鼓励他跟随自己一起奔跑。少布根据巴雅尔所说的,尝试着放马前进,自我感觉良好,于是跟在紫燕和巴雅尔身后,一起围绕萨仁湖奔跑。
乌云骑一匹灰色的大马,从后面追赶上来,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紫燕勒住马,平静地看面带怒意的乌云。紫燕想,这乌云肯定是来找巴雅尔的,跟自己无关,她用一个旁观者的姿势,在旁边等候着。
少布收不住,他所骑的马差点撞上乌云侍女的马。少布好不容易勒住缰绳,转到旁边去观望。
巴雅尔端坐在马背上,微笑问:“乌云,你有事吗?”
乌云用手中的长鞭指向紫燕所骑的雪,质问道:“巴雅尔,你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你答应送给我的白马,为什么转送给她?”
人家的矛头直指向自己,紫燕要做个旁观者,是不行了。
紫燕保持沉默,将这事交由巴雅尔处理。经过一段时间相处,紫燕已经喜欢上雪,她是不会让出雪的。何况,巴雅尔曾言明,已经把雪送给自己,不可能因为乌云的追讨,而让给她的。
紫燕向来不喜欢看别人的脸色,更不喜欢让人牵着鼻子走。
巴雅尔收起笑容,冷漠地说:“乌云,我只是答应过你,要送一匹马给你,从来没有说过要送给你这匹白马。紫燕公主喜欢这匹白马,我已经送给她了。”
“我喜欢的是那匹白马,谁喜欢这匹灰不溜秋的家伙。”乌云委屈、愤怒,“巴雅尔,我看上的马,你凭什么送给别人?”
“紫燕公主是我的妻子,是我今生最亲近的人,我巴雅尔的一切,她要是喜欢都可以拿去,不要说一匹驯服的野马。”巴雅尔冷下脸,声音透出不悦,“乌云,你若是不喜欢这匹灰马,可以还给我。”
紫燕的心,一阵的颤栗,继而愧疚不安。巴雅尔把自己当成最亲近的人,计划跟自己共度一生,可自己只想着三年期限一满,就回现代社会中去。紫燕觉得,自己是一个骗子,在骗取别人的真情。
“巴雅尔,过去你从来不会这样跟我说话的。”乌云用皮鞭指向紫燕,怨恨地说:“都怨你,抢走了我看中的男人,又抢走了我看中的白马。”
紫燕忽视举到眼前的皮鞭,平静地望气得娥眉倒立的乌云,拒绝接受她的指责:“乌云公主,我从来没有抢过你的任何东西。我跟太子成亲,是因为大唐皇朝跟巴拉族和亲;这匹白马是太子亲自送给我的。你别胡说八道。”
乌云手中的皮鞭向紫燕兜头抽来。
巴雅尔手中的皮鞭挥动,乌云的皮鞭被卷起,甩到远处的草地上。巴雅尔以皮鞭指乌云,威严地说:“我警告你,你敢欺负她,就是欺负我巴雅尔,就是欺负我巴拉族人。”
乌云接过侍女递上的皮鞭,狠狠地瞪巴雅尔一眼,又恨恨地横了紫燕一眼,纵马飞一般离开。
旁观的少布,发现一声惊叹:“这个女人真够嚣张的。她是谁?”
紫燕打量少布,从他的神色上看,那片迷惑不是装出来的。紫燕想:“这个少布,真的把过去的一切都忘干净了。”
巴雅尔显然没有料到少布不认识刚刚离开的女子,惊异一会,告诉少布说:“她是固日部德族的乌云。没有想到你认不出她了,她过去常来找我们兄妹一起玩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