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下午,阿古拉大汗、巴雅尔与几个重臣在大书房里商议,准备出动巴拉族的虎师,配合向北挺进的唐军作战。忽然,有人来禀报说,塔拉大汗带乌云公主上门赔礼。
阿古拉大汗与几个重臣听了疑惑。巴雅尔就将几天之前,乌云在萨仁湖边冒犯了紫燕公主的事,告诉了在座的人。阿古拉大汗听了大怒,就要趁这个机会压制部日固德族,同时也警告暗中蠢蠢欲动的赤那族人。
紫燕正在凤仪宫看书,阿古拉大汗派人来请紫燕到大书房。巴雅尔把塔拉大汗与乌云上门赔礼道歉的事,告诉了紫燕,并将阿古拉大汗的用意告诉紫燕,要她见机行事。
塔娜王妃来到大书房,提议与部日固德族和亲,把乌云求给少布为妃。阿古拉大汗听了塔娜王妃的话,暂且打消了压制部日固德族的念头。
塔拉大汗手捧礼单子,带领乌云迈进大书房,他看到紫燕就跪下,神色恭顺地说:“小女乌云无知,几天前冒犯了公主,臣特意带小女来给公主陪罪,任凭公主处置。”
乌云一言不发,老实地跟随塔拉大汗跪下。
紫燕不忍心,这跪在自己跟前的,一个是头发苍白的老人,一个是巴雅尔过去的情人,自己占据了本应属于她的位置,她恶怒难消发泄一下,情有可原的。紫燕示意春吉接过塔拉大汗递上的礼单子,就要请塔拉大汗与乌云起来。可是,紫燕看到阿古拉大汗与巴雅尔制止的眼神,只得任由他们父女俩继续跪下。
阿古拉大汗看塔拉大汗给紫燕跪下,心中大快。这塔拉大汗表面上讨好巴拉族,暗中常作手脚。阿古拉大汗就要塔拉大汗明白,部日固德族得对紫燕公主——巴拉族的太子妃称臣,同时也要向巴拉族低头。
巴雅尔要给乌云一点处罚,以此告诫众人:他巴雅尔的女人,不是随便可以欺负的。
塔娜王妃看乌云长跪在紫燕跟前,偷偷地揉膝盖,明亮的大眼中泪珠打转,塔娜王妃是心疼不已。塔娜王妃几次要叫乌云起来,遇到阿古拉大汗严厉的目光,只得打住了。
紫燕没有到来之前,乌云整天围绕巴雅尔转,许多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乌云是巴拉族未来的太子妃。现在,巴雅尔有了紫燕公主,塔娜王妃就希望让乌云做少布的妃子,少布要是有部日固德族的支持,谁敢小觑他。
大书房里静悄悄的,塔拉大汗和乌云跪在紫燕跟前,等候紫燕发落。
紫燕感受到来自四周的压力,她努力让自己进入太子妃、大唐公主的身份,以平缓而威严的口吻说:“我希望,你们今后记住,坐在你们眼前的女子,是巴拉族的太子妃,也是唐太宗的亲生女儿。你们要是不把巴拉族放在眼里,敢对太宗皇帝不敬,尽管胡来。”
阿古拉大汗和巴雅尔听了紫燕这轻柔而分量十足的话,都微笑看她,点头称赞。
塔拉大汗听得冷汗直冒,拉乌云又给紫燕磕了几次头,外加一些求饶的话。
紫燕真不习惯,这种高高在上的身份、众目睽睽的观望,让她受不了。紫燕决定将处置权交给阿古拉大汗。紫燕悄悄作几个深呼吸,让快要窒息的自己恢复平静,然后望阿古拉大汗说:“本公主已经是巴拉族的人,本公主的事,就是巴拉族的事。此事,就交给父汗来处理。”
阿古拉大汗当然乐意代紫燕处置塔拉大汗和乌云。阿古拉大汗狠狠地教训乌云一顿,说她不知天高地厚,以下犯上,然后又责备塔拉大汗管教不严。阿古拉大汗这番狠狠的教训,是让这父女俩得知冒犯大唐公主引来的恶果。之后,阿古拉大汗问紫燕是否可以从轻发落塔拉大汗和乌云,不再追究他们的罪过。
“这次本公主暂且饶过你们,再有下次,本公主决不轻饶。”紫燕冷静地说。
塔拉大汗起来,落座之后,还向紫燕说些谢恩的话。乌云揉搓自己的小膝盖,眼眶内泪珠直打转,悄然无声地滴落,娇生惯养的她,生平第一次被处罚。
塔娜王妃向乌云招手,等乌云走到身旁,塔娜王妃拉住乌云的手,慈母一般亲自为乌云拭泪,心疼地说:“孩子,委屈你了。这膝盖还疼吗?”
乌云弄不明白塔娜王妃的用意,转身拭干泪水,跟塔娜王妃搭话。塔娜王妃拉住乌云的手,上下端详乌云,把这个刚刚因为冒犯巴拉族太子妃的女子,夸了又夸,又与乌云亲昵地交谈,两人亲如母女。
紫燕坐在大书房里,她把自己当成了局外人,以平和的心态,看阿古拉大汗、巴雅尔和塔拉大汗谈论打仗的事,聆听塔娜王妃和乌云亲密无间地谈起草原上的新闻。紫燕告诉自己,在这片大草原上,自己只是一个过客,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这里的一切纷争,与自己都没有多大关系。
巴雅尔看到塔娜王妃只顾跟乌云谈话,把紫燕当空气忽略了,心中不快,就向阿古拉大汗告退。巴雅尔走到紫燕身边,向自己新婚的妻子展开一个动人的微笑,并伸出大手:“燕儿,我们回去。昨天你给我念的书,还没有念完呢。”
可以离开这个沉闷的地方,紫燕是求之不得,她快乐地答应一声,向阿古拉大汗和塔娜王妃告退后,就拉住巴雅尔伸来的大手,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大书房。紫燕承认,自己不是搞政治的料,对这种明争暗斗是疲于应付。
在回凤仪宫的路上,紫燕抽回手,轻抚自己的胸口,长吁着:“呃,刚才,真不习惯。”
巴雅尔笑看紫燕:“刚才,你害怕?”巴雅尔不太相信,刚才他可没有看出,紫燕脸上显怯过。
“嗯,我害怕说错话,对巴拉族不利。”
巴雅尔看紫燕,再次笑起来。这个小妻子还真有趣,她不知不觉中,已经把自己当作巴拉族的人,说话做事从巴拉族的利益考虑。
乌云找个借口,离开大书房,在凤仪宫外追上了紫燕和巴雅尔,跟随他们进入凤仪宫参观。看到紫燕与巴雅尔有说有笑的亲密样,乌云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她不得不堆出动人的微笑,跟随在紫燕和巴雅尔身后,在凤仪宫到处走走。
大书房里,只剩下阿古拉大汗、塔娜王妃和塔拉大汗,三人在说些闲话。
塔娜王妃认为是个给少布提亲的好时机,她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对塔拉大汗说:“塔拉大汗,过去我就一直把乌云这孩子当作自己的女儿看。塔拉大汗,让乌云真正成为巴拉族的人,让她做少布的王妃,你看怎样?”
塔拉大汗困窘地干咳,思前想后,说不出一句流利的话,只是支支吾吾地:“这个,这个好是好,只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