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忙得回礼,邀他二人进屋坐。
“不了不了,我方才跟你开玩笑呢,我们是来找奕清的,路过你闲若馆,我特意带雪贤来给你看看,免得你老听我讲故事,连主角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样,我说雪贤长的万里挑一不是骗你的吧,迷煞了多少无知少女呢。”奕漓调笑着说道,身旁的雪贤倒是一直一副淡淡的笑意,面不改色。
“成了,既然见过了,那我们就走了。晏谨,改日再来找你。”说罢,奕漓拉着雪贤就想走,雪贤倒是知礼节,拱拱手轻声说道:“平容郡主再会。”微点头,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就有水鹤过来替奕清传话,“平容郡主,主子说今日临仙阁里来了客人,怕是会怠慢了郡主,中午的约改作晚上。”
我灵机一动,既没说应下了,也不说不应,只是让水鹤拿了一盒子榛子糕回去。“拿回去给你主子,他就明白了。”说罢,我摆摆手,让水鹤退下了。
毓灵打发人送来了奕流今日的信笺,或许已经不能说是今日了,是昨日的罢。奕流兴高采烈的写着,“谨姐姐,我们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快马加鞭,不出十日就能回皇城了,你要好好保重身体,等我们回去。”信里还絮絮的说了些有的没得,他们也是随着前几日送去的梅花糕得知我生病的消息,虽然说是知道已经无恙了,奕渊却还是有些担心。
我想了想,回书房提笔书信一封。
甚是安好,勿念,万事当以国事为重。
写了这两句,又觉得这实在不像是写给奕流的信,倒是像写给奕渊的。索性揉掉重新写,换了一种哄小孩子的语气。
我已经好了,不用担心,还是公事比较重要,你们要乖乖的,慢慢的回来,不要着急,更不要累死驿站的马匹。
连翘站在我身旁,看我第一次如此这般写信,忍不住笑出声来。
用午膳的时候,奕清却急忙忙的赶了过来。通报声刚刚响起,就听到了他沉重的脚步声。迈步进门的时候,倒是显得不慌不忙,只是头上的发带刚落,暴露了他在进门前一刻刻意放缓的脚步。
“九……”一句九皇子还没说出口,他凌厉的眼神先飞了过来,我忙不迭的改口,“奕清,你来做什么。”
“谨姑娘用膳呢,”奕清换了一副笑脸走过来,“我当然是有要事。”
奕清缓缓地走到我身旁,眼角一丝奸诈的笑意,说道:“昨日奕清与谨姑娘的约定可不是这样的,奕清要的,是谨姑娘亲自送来的糕点呢。”
“呦呦呦,”一阵略带讥讽的声音自门口响起,正是六皇子奕漓,“我说怎么这么着急的赶我们走呢,要不是我长了个心眼,偷偷尾随,这不永远都不知道了。你看雪贤拖着病体,费了好大力气帮你查清的事情,连顿午饭都不管呢,真真是可怜见的。”
白衣少年依旧是随在奕漓身后,脸上是微笑着的,并不说话。
“啧啧啧,雪贤你看,原来见色忘义四个字是这么写的。”被强扯进来的人没有随声附和,只是随和的笑着。
想必他们在一起时嬉闹习惯了的,奕清一丝尴尬的神情都不曾表露,只是笑笑,鸠占鹊巢一般,大大方方的邀请他们进屋来。
要青莲下去添了三副碗筷上来,又吩咐御膳房多加了几个菜,奕漓和白衣少年笑着进屋坐了。
天气已是热了,雪贤却还是穿着轻裘,想必是身体不好,奕清让了最里面的位子给雪贤,雪贤对着我这个主人歉笑笑,没有推辞。
“晏谨,这次查清刺杀之事,多亏了雪贤,你可要好好谢谢他啊,一会儿趁机多灌他几杯,也圆了我这的夙愿,我还没见过雪贤喝酒呢。”奕漓笑嘻嘻的说道,又转头调向白衣少年,“喂,郡主敬酒,你总不会不喝吧。”
见白衣少年只是微微的笑着,并不答语,奕清忙的为他解围,“雪贤身体不好,不能喝酒,还望谨姑娘多见谅。”
我浅笑笑,轻声说道,“既然是不能喝酒,那晏谨就以茶代酒,廖谢雪贤公子。”
雪贤双手捧起茶杯,微笑着说道:“草民多谢平容郡主体谅。”
奕漓在一旁无奈的耸耸肩,大有趁兴而至败兴而归之意。
这顿饭,有奕漓在旁边不停的搭茬,倒也吃的不无聊。只是奕清介意于雪贤在旁,想说的事情不能说,几次欲言又止,大有挫败之意。想必没有雪贤公子在场,他定会忍不住将这个六哥给赶出去。倒是雪贤,只是在旁微笑着倾听,并没有任何的动作言语。温文尔雅,侧坐在奕清身旁,好似一个傅国儒将。
膳食用完,已过午时。奕漓道一声“晏谨你早休憩,我们走了。”便拉着奕清出门,雪贤尾随在身后,只是微微笑着,如沐春风一般,轻声道一句,“平容郡主,再会。”
想是奕漓拉着奕清出宫去了,直至午夜,临仙阁的灯烛都没有再亮起。
自剪短笺誊断稿,不嫌墨浅字倾欹。用过晚膳,闲了,点一炷香,在书房誊写经书,比起刚进别院的时候,心下平静了许多。
挽清风,饮一杯月色浅茶。忽然想起了许久未响起的笛声,掐指算算日子,奕渊和奕流就快回来了吧。兴致来时,想取了似焦尾出来,挥袖抚琴。抚一曲月满西楼,长歌对月。
却又是被连翘给阻断了。住进别院这么许久,终还是不比晏府中,一曲歌弦,易引人驻足,易招惹是非。如今就连深夜抚琴的自有都没有了。
我轻叹一口气,卸了正装准备就寝。
我的心思,连翘明白。
要不如何今日足不出户还要正妆梳扮,明知道奕漓和雪贤去了临仙阁,还特特的要水鹤带了糕点过去,午膳间总是有意无意的撇雪贤几眼,引得奕清一脸的肃穆。
晏谨啊晏谨,这些年来你倾其所学,怎么就都付在了这般乱七八糟的心思上面。我在心底暗暗的嘲讽自己。
奕清,人是很好的,虽然常常的挑衅我,又仿佛有很深的城府,可他的为人,总是正直的。不知道是他挑衅时的邪笑勾起了我反击的欲望,还是那高超的棋艺镇压了我,心里想着念着的一个人,不见,会思念,见了,才会涌出整日满心的欢喜,却又想要强压在心底。
终其原因,还是那一句“这就是她的代价。”激起我心底波波涟漪。
是啊,我是平南将军的女儿,在父亲身边耳熟目染了那么多年。
怎么会不喜欢。
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