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子沐发了一整夜的高烧,小乞儿一直坐在他身边,拿清水为他降温,陪了他整整一夜。那时的情况虽然凶险,可是小乞儿却似乎隐隐知道这发热的症状有利于他伤口的恢复,倒也并不揪心焦急。
接连几日,小乞儿每天为子沐净身上药,两个人之间越发默契,隐隐有温情流动。子沐虽然年纪尚小,可是终究胜在身体底子比一般人好了不少,伤口愈合的很快,已经结了痂。
小乞儿为子沐穿好衣服,替他整了整衣领,满意的看到他的脸色已经不似初见时的苍白。子沐站起身来,如今伤口结了痂,只要不是剧烈运动,倒也不怕伤口再撕裂。他整个人比小乞儿高上很多,抬起手很自然的揉了揉小乞儿的头发:“再过两三日,我的伤想必就会痊愈了吧。”语气虽然略带沧桑,声音还带着未变声的柔和童音。
小乞儿笑了笑,说:“那可不行,这伤要等到结的痂全部脱落才算好。”拿起一旁的瓦罐说:“我去打点水,马上就回来。”
子沐脸上挂着宠溺的微笑,虽然一身粗麻衣服但难掩他清贵气质,他在小乞儿头上轻拍了一下说:“嗯,我等你。”
小乞儿嘟起嘴,有些气恼的说:“哼,以后不准你打我的头,打笨了怎么办?”
子沐看着她娇俏可爱的样子,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没事,你还有我呢。”
小乞挥了挥她小小的拳头,是以威胁,满意的看到子沐一脸讨饶的表情才去打水。小乞儿走后,子沐盘腿坐在草垫上,双掌合十胸前,闭上眼,竟是一副运功打坐的动作。不一会儿,就可以看到他身上那些结了痂的伤口边的新肉又粉嫩了一些。不得不说子沐所练的内功心法很强大,竟然有如此逆天的功效,如此看来他所说再过三日即可痊愈的话并不是无的放矢。
子沐静静地运功,算算时间小乞儿应该回来了。子沐随意的抚了抚衣服,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让子沐做出来却有一股潇洒之气。他漫步到庙门前,向远看去,无边的荒野之上有一个小黑点慢慢移动。那黑点渐渐变大,直到能看清那人就是小乞儿。小乞儿似乎看见了庙门前的子沐,脚下的步子快了很多。
小乞儿还没到,她愉快喜悦的声音就传来了:“子沐,你猜,我带回来了什么?”
子沐如此聪明,怎会猜不到小乞儿带回了什么。她此去打水,手上又没有拿别的东西,那特别的东西肯定是在那瓦罐里,想来也只有鱼了。可是看到小乞儿那么高兴,他当然不会说破:“我可猜不到你带回了什么。”
“我在溪水中发现了一条鱼,便把它抓了回来,打算给你补补。”说话间小乞儿已经走到他身边,献宝似地把手上的瓦罐给他看,子沐探头看过去,黑乎乎的瓦罐了装了半罐清水,其中有一条巴掌大的小鱼。子沐移开目光,看着小乞儿那璀璨的星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子沐右手接过瓦罐,受了伤的左臂轻轻牵起小乞儿的手,反常的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那左手之上越来越大的力道显示出了他不平静的内心。小乞儿似乎感受到了子沐的情绪,也不说话,紧紧跟着子沐。
两人回到破庙里,子沐放下瓦罐,抽出塞在稻草堆里的短剑,正是当初他带在身边的那把。子沐右手伸入怀中,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块玉石。那玉石通体雪白,毫无瑕疵,不过巴掌大,却被雕上了许多奇怪的纹路,就连小乞儿都看的出那块玉绝不是凡品。
子沐看了看小乞儿,慢慢把那块玉平置在地上,右手拿起那短剑,一道剑气划过,那块玉就被分成了两块。子沐放下短剑,将已经分成两块的宝玉捡了起来。他牵起小乞儿的右手,郑重的把其中的一块玉放在她的手上,说:“这块玉从此就是你的了,你要好好收起来,千万不要弄丢了。”
小乞儿只感觉右手中被塞入的玉石带来了阵阵清凉之感,她有些惊奇的看着手上的那半块玉,其上隐隐有雾气流动,在幽暗的破庙里散发着温和的光辉,玉石触手温腻柔滑,连那切口处也是光滑无比。小乞儿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子沐,她不知道这如此珍贵的宝物他为什么要送了自己。
子沐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那块玉收起来,看懂了小乞儿眼中的疑惑却并不会回答,只是说:“你不喜欢这玉吗?那我收回就好了。”作势就要拿回那块玉。
小乞儿灵巧一躲,连忙把那块玉收好,说:“哪有这样的,送出去的东西还要要回来。”
子沐满意的看着小乞儿把玉收起来,又嘱咐一句:“你一定要收好,千万不要丢了,也不要轻易让别人看到。”
小乞儿乖巧的点了点头,子沐很少多话,这几天来,一件事从来没有嘱咐过两遍,她能看得出这玉对子沐很重要。可是她还是低估了这玉的重要性,姑且不说这玉的用途,单是就已经这玉的材质就已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了。这块玉可以说是子沐的命,如今他将半块玉给了小乞儿,已经是将自己的半条性命交到了她手上。
小乞儿可以感觉那玉散发的淡淡寒气,这寒气并不刺骨,反而让人在这夏日之中可以感到一丝凉爽。小乞儿愈发觉得这玉是个宝物,郑重的点了点头说:“我会好好保存它,一定不会弄丢的。”
子沐拿起那瓦罐,左手又牵住小乞儿的手:“走吧,我们去炖了这条小鱼。”他并不介意将那块玉分给小乞儿,因为如今在他心中,小乞儿才是他最重要的珍宝。她是他的救赎,她是他的未来,她是他珍若生命的宝贝。
那被切分开的玉石,冥冥之中将两个人牵在一起,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