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公子援手相助。”青年一离开,柳瑾宁立刻上前对顾令扬和魏宝延行礼致谢。水莹温润的眼睛,娇媚甜美的声音,精致的脸容。近看才感觉到东都第一美人确实是名不虚传。魏宝延看着近前行礼的柳瑾宁,脸竟然红了一下。顾令扬的表现就差强人意了,他只是略带欣赏地看了一下,表情淡然,似乎刚刚看的只是朵长的不错的花儿。
这种毫无在意的表现,反而让骄傲的柳瑾宁一下子记住了他。
雅欣和旬二姑娘、魏莹也上前来跟她互相见礼。虽然不算熟识,但赏菊宴还是让东都年轻一辈记住了那惊艳的一诗一画两位作者的名字,特别旬二姑娘自小画作的声名在外。柳瑾宁虽然骄傲,但倒也对两人看得上眼,她落落大方地跟三位姑娘攀谈起来,似乎刚刚被调戏的尴尬是错觉。
柳瑾宁以前是见过旬二姑娘的,不过两人一向没什么交情。柳瑾宁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雅欣身上,年仅十二便以一首菊花诗传出才名,声名最盛的时候却销声匿迹,近半年不踏入社交圈子。很多人暗叹无缘认识,还有人私下认为也许她只能做一首诗,所以不敢出来,但猜测就是猜测,没人敢乱说什么得罪韩府。之后赏菊宴上才子佳人的吹捧热度渐渐降温,韩家姑娘也就不怎么突出了。
柳瑾宁看着眼前这位淡出众人视线的少女,通身的气度风采,竟然如空谷幽兰,灵气四溢,虽然年纪尚小,但已气韵天成,她看到了都不由心生较衡之意。于是有意无意将话题引到雅欣身上。这让雅欣心中有些惊讶,这个东都第一美人老盯着她做什么?心中有些不快。
不过,雅欣巧妙地将话题引到魏莹身上。让魏莹来跟这个东都第一美人对决,魏莹很会讲话,雅欣一直认为她有红楼中薛宝钗的交际才能。而魏家商贾出身,很相像的背景,两人显得更相似了。
看着讲话的柳瑾宁和魏莹,有了对比,雅欣不得不说着第一美人就是第一美人,这样貌真的没得说。不过魏莹也不错,她这一身的风流逸致就是柳瑾宁也远比不上。如果再来点真正病态,那就是活脱脱的林黛玉了,雅欣暗自点头。
慢慢地,雅欣开始走神了。
“在想什么?”旬二姑娘捏捏雅欣的手问,她跟雅欣从小手帕交,知道雅欣近来有了愣神的毛病。看到雅欣似乎愣神了好久,便出声询问。
雅欣想了想,看向谈的正热烈的两人,轻声说:“我觉得魏家姐姐这一身的风流逸致谁都比不上。”旬二姑娘听了这话,认真地打量起魏莹来,然后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毕竟这话可不能让柳瑾宁这个东都第一美人听到。
实际上,雅欣刚刚想起一个问题,刚刚那位青年身上无任何标志,护卫打扮也没有家族标志。为何顾令扬一口就道破他的身份,说他是义阳王世子,莫非他认识他?什么时候认识的?义阳王封地益州,离东都和江州远得很。
顾令扬和魏宝延走在姑娘们的身后,顾令扬看着眼睛一闪一闪,时而柔声细语,时而嫣然一笑,时而走神不语的雅欣,眼中隐含笑意,他觉得她的每一种风貌都非常有意思。
柳瑾宁的视线也常落到雅欣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实际上是一种暗暗的比较,毕竟韩家世族大家比柳家门槛高,而韩三姑娘气质不俗,柳瑾宁得众人捧高惯了,不免滋生一丝想将所有人压下来的念头。自然对韩三姑娘心生较衡之意。
回到供香客留宿院落,好人做到底,韩家、旬家、魏家三家都分出几个得力的护卫给柳瑾宁,以防再出风波,又商议好彼此间互通信息方式,好做照应。
“三姑娘,刚刚老爷遣人来说,明天午时山道封锁撤销,让三姑娘趁早下山,以防有变。”雅欣刚回到院落居所,韩木近前禀报消息。
“恩,知道了,我会安排好,有新消息记得回报。”雅欣说。韩木应了一声退开,自从封山后,雅欣就让韩木遣人暗中打探消息。听到明天午时就可以走,她心中非常高兴,这次出门明显不利,每天事故多多,心想早点回去避难才是正理。
看父亲的传话内容可猜得到这山上并不安全。想了想,雅欣遣翠玉走一趟,将消息告诉旬二姑娘和魏莹,让她们代为转告自家兄长。然后早早上床安心地睡了下来。
下半夜,忽然觉得颈脖一阵冰冷,雅欣猛然惊醒,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有人站在床前,持剑抵着她的脖子,她看向他,只看到一双冷漠如千年寒冰的眼睛,看一眼似乎能把人冻僵。眼里的寒意含着杀气,明显告诉她只要她敢轻举妄动,这剑一定会隔断她的喉咙。
冰冷紧贴在颈脖,雅欣惊出一身冷汗。她压下心中恐惧,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声问:“阁下半夜前来,不知所求为何,只要我能办到决不推辞。”说着瞥了一眼在塌上守夜的翠玉。
“别看了,你的婢女被我点了睡穴。你是韩府的姑娘?”来人沉声问道。他声音清冷,带着低沉的磁性,竟然很好听。雅欣下意识地点头应是。
“明天你的仆人检查了车马后,你想办法支开仆人,让我藏身车底。”他盯着雅欣的眼睛命令说,雅欣立刻想到这一身黑衣的不速之客要做什么,不过这种情形她只能点头答应,而且要毫不犹豫地答应。
黑衣人盯着雅欣的眼睛好一会,看到雅欣闪亮的眼睛在夜里亮灿若晨曦,他手中的剑慢慢移开,刚移开,他手里的剑一下子跌落地上,雅欣这才发现他手臂处的衣服在渗血。雅欣慌张地起身,“你不要紧吧?等等我拿伤药给你。”
没等黑衣人回应,雅欣慌忙起身来到平日翠玉放置物处,找出哥哥送给自己的跌伤药。
黑衣人目光冰冷地看了一眼雅欣,然后用左手拧开瓶子,闻了闻,目光似乎露出一丝惊喜,不过却出声嘲讽道:“哦,雪羽霜,常人千金难求的疗伤圣药,原来只是韩府千金的日用伤药!”看到雅欣愕然的神情,他看得出目前的少女根本不懂这些。
黑衣人撕开衣服,顿时,手臂上一条长长的口子自上而下,伤势很深,几乎见骨,伤口更是血肉翻飞。一看,雅欣不由地嘶了一声,她从小就怕看到伤口,不管看到自己还是别人身上破皮的都会难过好一会,这种血肉翻飞的让她不仅难过而且害怕。
而且这么可怕的伤痕,她看着伤口总产生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觉得就想伤在自己身上一样,很痛恨痛。
看着他上药,她眉头皱得紧,他一直在看她,看到她似乎不避讳自己袒露的手臂,心中有些惊奇,又看到她对自己伤口露出的疼惜、不忍和害怕的表情,黑衣人脸上表情忽然柔和了些许。
雅欣看着那人艰难上药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找出自己的一件里衣,撕开,撕成一长条布,看到黑衣人上完药,她就走上前去给他包扎。
黑衣人看着眼前面带心痛小心翼翼为自己包扎的少女,又看了一眼用于包扎的布条的布料和颜色,眼神闪了闪,不出声,不过眼里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些。
忙完后,雅欣坐在床上看着他,他虽然黑巾蒙面,但这双眼睛如此特别,雅欣相信如果能再见面,自己一定能将他认出来。虽然他眼神冰冷不是透出实质的煞气。不知为何,雅欣感觉到他对自己似乎没有杀意。不过,她真不知道跟这位特别“客人”说些什么。
黑衣人小心将他溅落地上的血迹和泥土用剑铲了起来,从怀里拿出一条黑布包好。然后拿出一瓶不知道是什么药粉,洒到地上和伤口处。忽然房中浓浓的血腥味消失不见。黑一人做完这些,就坐到床尾,默默看着她。
雅欣也有点愣神,这两天发生的事在脑海中闪了一遍,她在心中提醒自己,以后出门一定提前看夏历才行。
看着雅欣明显走神,脸上变幻不定不知想些什么的神色。黑衣人心中对这位韩府的姑娘产生了浓浓的兴趣。面对危险,应对有度,处变不惊。对于不知底细的敌人却面露疼惜和怜惜,坐在手持凶器的陌生人面前还能走神,不知道说她有胆色好还是说她与人不同神经大条好。
很快天色大亮,听到翠玉起身的动响,雅欣转头看过去,透过帘帐,看到翠玉已经身,雅欣转回头看向黑衣人,正打算叫他避一避,谁知道一看,对面之人不知何时已然消失无踪。雅欣心中不禁对这些神出鬼没的人物深感佩服。
雅欣看了看四周,再抬头看屋子的横梁,又看了看床底。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反倒她这些动响,让翠玉听到了,翠玉走过来,问了声:“三姑娘,起了吗?”雅欣应了声。
翠玉过来打起帘帐,看到雅欣已经坐在床上,她忙转身边走出去边说:“我给姑娘准备洗漱的东西。”雅欣点点头。
雅欣面露懊恼之色,虽然黑衣人一付冰冷无情的样子。但他是雅欣第一个见到的符合自己想象中武艺高强的侠客人物,雅欣对他还是非常有兴趣的。
雅欣已经放开是心绪要好好享受这里的生活,所以,见到这么特别的人物,未免不充满兴趣。至于此人是否代表某方势力,是否关于朝局什么的,她都不想理会。反正只要不危及自己和家人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