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澄澈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毫无保留的射向了大地,所到之处都是金灿灿的一片,灿烂而美好。耶律宏是就在这样明媚的阳光中缓缓的醒来的。眼睛因强烈的阳光而传来的刺痛感,让他一怔。他立马忍住眼睛的不适,环顾起四周来。猛然发现此时他正躺在山崖边的一块巨石上,四周均是深不见底的山谷。一旦失足落下,定然尸骨无存。昨日他明明是在树林中的马车上入睡的,为何此时会在山崖边的巨石上醒来?
山谷中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那笛声很是凄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曲调柔软优美,却又能紧紧抓住人的情感,将你带另一个世界。耶律宏起身顺着笛音传来的方向寻去。原来在他置身的这山崖前方还伸出一块大石去。那大石上端坐着一个身穿绯红色纱裙的女子。耶律宏一眼便认出那女子正是莫瑶。
她云鬓松挽,身上却没有戴半点首饰。在晨曦的阳光下,白皙的皮肤闪耀着荧荧的光泽。微风吹拂着她的纱裙,她的发丝随风微微颤动。美丽的不可方物。耶律宏正欲起身靠近,奈何怎么也提不起内力来,无法过去,只得在一旁干着急。
一曲完毕,莫瑶皓腕轻扬便将那竹笛子,抛下了山谷。这动作优雅流畅,却不带一丝的感情。
她从怀中拿出一物,那物什似是一把木梳,通体散发出红润的光泽。她轻轻抚摩着木梳,恰似在抚摩自己深爱的人的脸庞一样,她的目光专注而深邃。
“你可知当年我为何不惜性命也要抢回它?”莫瑶微笑着对耶律宏道。
“瑶儿,你先过来。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别这样。”耶律宏急声对莫瑶道,而莫瑶却仿佛闻所未闻。她用手一按瑶字,木梳尾部立即出现了一小个暗盒。
莫瑶小心翼翼地打开画卷,一个美丽的红衣女子跃然纸上。红衣女子骑着马,沿着小路缓缓前行,她的黛眉微颦,似是有什么心事,连路边初春美丽的桃花也不能使她展颜。画卷的最左端写着一行小字“虽则如云,匪我思存”,最后的落款是罗忆。看这字迹潇洒飘逸,写字之人定是气度不凡。
耶律宏自小便开始练习射箭,也练就出了不俗的眼力。他很清楚看到了那幅画及其落款。顿时,在他心中似是有什么东西彻底的被撕裂了。仿佛灵魂与肉体在瞬间彻底地被生生的撕裂,那种难以言喻的悲恸。十年了,自己心心念念了十年的女人,自始至终爱的都是别人。自己于她,只怕,连草芥都不如。这十年来的一切难道注定就是一场不可触碰的美梦。轻轻的一击,就生生碎在你眼前。也许是太过悲痛,被莫瑶用药物封锁的内力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他立即运起轻功向莫瑶奔去。
莫瑶早已心灰意冷,只是任由他用右手锁住自己的咽喉。莫瑶微笑着凝视着他。与中原人相较他的皮肤较为黝黑,身材挺拔。他的五官充满了阳刚,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岁月几乎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丝毫的痕迹。他是睥睨天下的契丹之王,他不过的因为得不到而不甘心而已。其余的她不愿多想,也不敢多想。
耶律宏看着她,眼中出现了复杂的神色。似是仇恨,似是爱怜。莫瑶轻轻的笑了,精巧的脸上出现了美丽的神采。
“你快动手吧。”莫瑶柔声对他说道,说完就闭上了双眼。耶律宏的左手握成拳,指甲深深的扎进了皮肉里,右手却没有增加半点力度。他最后还是松开了右手,一把将莫瑶拥进了怀里,并且狠狠的吻住她。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吻她,他的吻里却带了些凄绝的味道。
他敬她爱她,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他甚至妄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永远的留在自己身边。可是这么多年来他的付出的却抵不上她年少时的一段回忆。唇齿间传来她的芬芳,她的清新甜美让他沉醉不已。
曾经沧海难为水。对,她就是他的沧海。有时风狂雨骤,有时静影沉壁。无论怎样那都是她。
山崖边的树林中忽然蹿出五六条人影,同一式样的黑衣人打扮。他们的手中都拿着轻巧的小弩。瞬时间数弩齐发,耶律宏连忙拉着莫瑶跳到大石下躲避。巨大的山石,立在高高的山崖上,鬼斧神工,犹如一件大自然的艺术品。此刻却成了保护他俩的天然屏障。黑衣人显然不知,山石下还有一个小小的平台,只以为他们是跳下了山崖。只是在他俩刚站立的那块大石随便的检查了一下,便就此作罢。
山崖边的树林中又走出几个人来,为首的那个少年着了青色的长袍玉冠扣顶。皮肤略黑,双目炯炯有神,正是叶扬。为首的那个黑衣人走到他面前,单膝跪下,:“报告主人,莫瑶同耶律宏已掉下山崖。”
叶嘉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却并没有露出笑颜:“派人到山崖下继续搜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主人,那鬓云与叶嘉如何处理?”
“用铁琐捆了吊在山崖上。”莫瑶一听到他要伤害鬓云,就急得差点冲出来。耶律宏倒是沉得住气,只是拉了莫瑶在山石下静静的听着。
不一会又出来一阵由近及远的脚步声,应该是耶律扬及黑衣人离开了。耶律弘与莫瑶跃上了山石。莫瑶正欲追赶,耶律宏却拉住了她。
“他们人多,装备又精良,不宜追赶。咱们还有三天的时间,做好准备再去营救不迟。”
*******
清澈的溪流缓缓的流动,溪流边一堆简易的柴火上挂着一只粗糙的陶罐,陶罐里正煮着鲜美的鱼汤。鲜艳的火苗在陶罐下跳动着,陶罐中冒出白色的水气。清新的香味飘了好远。莫瑶坐在柴火堆旁边,心不在焉的往柴火堆里添着柴。耶律宏则坐在离他不远处,用随身的匕首削着竹子,他削的很认真细致。不一会就做好了两只精巧的小弩。他割下了自己外袍的前襟,撕成布条。
想不到这样清浅的溪水竟能养育出如此鲜美的鱼儿来,浓浓的鲜鱼汤配上山里特有的野菜,味道出奇的鲜香。耶律宏喝着鱼汤,一抬眼就看到坐在离他不远处的莫瑶,心中泛起阵阵的温馨。莫瑶因为担心鬓云的安危,所以很没有胃口只是小口的啜着鱼汤。她此刻的神情落到耶律宏的眼里竟是如此的楚楚可怜。
还不等莫瑶吃完,他就站起身来,径自走到莫瑶身边蹲下。他拉过莫瑶的右手,挽起衣袖,用布条将刚做好的小弩绑在她的手臂上的。莫瑶被他此刻的举动惊到了,只是愣愣的任他摆布。
“这个小弩只可以用一次,每次可以发六支短箭,分别射向六个方向。记住这只能短距离内使用。”莫瑶看着耶律宏为自己绑好小弩,内心瞬时变的柔软起来。
“主人”耶律宏为莫瑶绑好小弩刚打算起身,就有一名高手悄无声息地落到了耶律宏声旁。那人轻功极好,来去竟无半点声息,着实将莫瑶吓了一跳。仿佛幼时在街上看到的戏法表演一样,黑斗篷一拉就那样出现了。
那人整个身体都隐在了黑色的大斗篷里,只看得到一双眼睛。那眼神平静如冬夜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可以说冰冷无比。他负手立于一旁,似是在等待着耶律宏开口。
耶律宏也不避讳莫瑶,轻轻向那人点了点头,示意他开口。
“果然不出主人您所料,哈莎克已经开始暗中集结军队。”
“扬儿那边呢?有什么动静不?”
“二殿下已于昨日离开白竹山镇。镇长家千金不知去向。”
“在脚下潜伏了多年的狼,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主人英明。如今鬓云与五皇子被二皇子所抓,我们是否还要依原定计划,于今日返回王庭?”
“不,计划有所变动。”
莫瑶再也无心听取他们的对话,径自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