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蝉,不是说去给我找衣服穿么,到那里去啦?”残歌在里面等得不耐烦了,总不能再顶着那身臭烘烘的衣服去吧!貂蝉无奈,只好前去和菊木离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只希望那个冰雪一般的人回来之后不要找自己麻烦。
菊木离千般不愿,动那家伙的衣服,岂不是找死,奈何形势逼人,要是给王爷知道,受罪的还是自己,不得已带着貂蝉去寻了一套最小的。
老头子正等得不耐烦之时,白衣翩跹,衬着一头墨发,白皙的面皮上点缀着嫩红的两片唇,似笑非笑的眸子,青黛悠远,举手投足皆是一身从容,果然是个人物。
“让各位久等,在下这厢请罪。”玉扇收拢与双手,向前一拜。
残歌本就喜穿白衣,只因见兰若明将白衣穿到了极致,于是方换黑袍,这会儿新浴毕,一身白衣略显宽大,更添几分女气,看的厅里数人迷迷糊糊,东西不分。
王妃阅人无数,也未曾见过这样的人儿,一副闲云野鹤的闲适,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慵懒,姣好的面容,是个男子又太清秀,如是女子却有男子的直爽干脆,不愧为缺玉的哥哥,方能有这般弟弟。忍不住就喜欢上了,若是男儿,认了干儿子也不妨,若是女儿——王妃斜睨了一眼身旁,碧彦辰恍惚的表情尽收眼底。王妃脸上浮现一抹欣喜的笑。
“歌儿辛苦,赶快过来坐吧!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王妃向残歌招手,示意他做到旁边来。
缺玉眼疾手快,抢上去拉住残歌,“哥哥坐我旁边。”
一石激起千层浪,恍惚的人们终于回过神来,王妃关切的问着残歌的琐事,对于这个能让儿子多番提及的人,王妃煞是关心,“歌儿年方几何,可有成家?”
听到这句话,残歌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是个麻烦而敏感的问题,像王妃这样的人物过问,必然会帮忙介绍,这样一来就麻烦了,可是眼下又没法避免,“多谢王妃关心,残歌来此人世虚度了十八载,一无所成,实在惭愧。”
“这么说歌儿尚未婚配,有没有中意的,如果有,倒是说来听听,我帮你介绍。”果然不出所料,痛苦啊!
残歌哭笑不得,硬着头皮接话,“残歌一介草莽,怎可劳王妃辛劳。”
王妃权当他是谦虚,越发看得上,“歌儿谦逊有礼,非一般世家公子可比,依我看王大人的三闺女语嫣和歌儿甚配,不若改日我让你们见见。”
王大人的闺女语嫣,那不就是王语嫣,一个没忍住,残歌笑岔了气,剧烈咳嗽起来,王妃以为点中了残歌心事所以他这般反应,心里得意,更加坚定帮残歌提亲之事。
自残歌进门,北茗臣就明白了什么,看来“夜”的情报果然没错,等到王妃提亲,残歌咳嗽,这个猜想进一步被证实。
王妃下定决心帮忙提亲,倒要看看这个残歌如何处理,北茗臣心情大好,加上美食当前,吃得格外欢畅。
缺玉静静的解决寿面,这是哥哥特地为自己做了,他乐在其中,直到听到提亲,不觉心中疙疙瘩瘩,如果哥哥成亲还会这么疼自己么,畅快的心情顿时打折,他开始讨厌自以为是的王妃。
“哥哥才不喜欢那个什么王小姐呢!”缺玉理直气壮的对王妃吼,王爷被冷落半天,很不甘心,终于找到插嘴的地方,当然不肯放过,“你个小娃娃知道什么?”
“我……我就是知道,哥哥咳得这么厉害,就是被你们吓到的。”
天啊,吓到的,一世英名就这样被埋没了,不过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知我者小弟也,残歌投去感激的一笑。
“你们家的人都这么不经吓的,难怪!”王爷竟然会和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顶嘴,残歌算是见识了。
“你才不经吓,什么小姐、夫人,通通配不上我哥哥。”放罢手中筷子,缺玉站起身来,面色赤红。
“你哥哥看不上,人家小姐还看不上呢!”争锋相对。
…………
“好啦,你个老头子在这里疯疯癫癫的做什么,让茗臣笑话,让后辈笑话,还不快坐下。”王妃劝架。
人是坐下了,只是和缺玉两个时不时还隔着王妃吵闹,生日宴在这样的争斗中渐行渐远,残歌被缺玉抓着不放,无奈待到酉时才得脱身,什么恭亲王府,就是一虎穴,里面的人变着法儿的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错别字修改一遍了,再有的话欢迎各位提出,在下一定积极改正。
青梅煮酒论英雄(修)
不出菊木离所料,兰若明回来果然非常生气,以至于半天没和任何人说话,平和的神色变得哀怨又气恼。
傍晚,漫天红霞,竹林里飘来煦煦清音,残歌脚尖轻点,托着一碟桂花糕奔向竹屋。
晚风习习,吹拂着金黄色屋顶上曳地白纱,残阳余辉,屋顶上的人显得那么飘忽、不切实际,仿若下一刻就要拂袖离去,透蜜色唇边一片薄薄的竹叶发出低低鸣声,如泣如诉。
残歌一跃而上,与纤尘不染的白衣相靠而坐,青花瓷盘往旁边一送,“喏,桂花糕,我刚刚做好的。”
翩跹白衣转过身,飘渺的五官隐匿在竹枝的阴影中,浑身散发出冷凝的气息。
“怎么了,生气?为什么?”纤纤玉指捏起一片洁白的桂花糕,轻轻放如口中,淡淡的桂花香味在口中溶化开来,残歌眯着眼,一脸满足。
雾眼装作无意瞟了一眼,残歌可没那么自觉,能猜到他为什么生气,仿佛那一脸无所谓刺伤了兰若明的心,他转过身,捧着残歌的脸,“你就这么无所谓,难道你一点不在乎我?”
像极了没得糖吃的小孩说的话,别过脸,手顺着竹子修长的节随意的摩挲,香软的桂花糕在初升的月华下格外显眼,“真的不要啊!那我自己消灭吧!”
顺势就要收回,骨节分明的指死死扣在盘边,一使劲,桂花糕被纹丝不动的抢回怀中:“你不是说给我的么,怎么还收回去啊!”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办法和她生气,兰若明自己也奇怪。软糯的糕点入口即溶,连带那些愤怒的情愫一并消失,认真的吃着碟子里的点心,专注的神情仿若在对待一件珍宝,“丫头,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银白的长发倾斜而下,挡住了清辉下美轮美奂的脸,幽幽的语气带点彷徨和隐忧。此刻的兰若明是属于孤独的,忧伤占据了整个白色世界,如遇溺之人,想竭力抓住那根救命稻草,绝望毫无边际,恐惧、烦躁、郁结,黑暗的情愫刻板的印在恍若黎明纯白,突兀、刺眼。
收敛心中的惊悚,残歌捧起满手银丝,换回一贯的惫懒,“若明,我有特地帮另一个人做过吃的么?”
摇摇头,雾眸与纯黑相对,那份黑色中有一贯的慵懒,却也写满真诚。兰若明放心的品尝所剩无几的糕点,“丫头,好遗憾哦,没有见到你穿我的衣服,肯定很好看的呢!”
还好看呢,大得像睡袍。
弹尽粮绝,兰若明站直身来,白纱流泻而下,与月光相溶,残歌想起了月下李白,折一枝翠竹,跳下屋顶,随风而舞: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