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枝摩擦空气,发出窸窣的声响,兰若明静静地看着舞动的残歌,细细咀嚼诗句之意,她也会孤独吗?或者她是以月寓我,以诗相知?
“丫头……”若有所思的语气,终没有说出什么,淡淡的愁绪随如兰气息散逸,残歌舞弊,墨发微微散乱,修长的手指拾起滑落的一缕,放回耳后,“夜深了,我回去了,改日再来帮你吃桂花糕哦!”
欢快的声息片刻消失在竹林中,白衣一闪,竹屋上只留下缕缕月光。残歌翦瞳迷离,若明,你真的能明白这首诗么,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这么在意?纷繁复杂的思绪扰得空气也沉闷,脆嫩的竹枝轻晃,画出圈圈无形的纹,荡漾远去。
七月初七在旧例中国是乞巧节,在东碧则是“闹市”,难得一见的夜市格外繁盛,平日里这个时间段街上早已清冷,此刻的暄闹更显平日的寂寥。
漫不经心的在大街上晃荡,昭君、貂蝉被自己送去王府照顾小不点,西施喜静不喜闹,躲在客栈绣夏衣,玉环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总不见人,展扬四处视察也不知到哪里了,独留自己算是孤家寡人一个。
车水马龙,漫无目的的飘荡,失去目标的茫然,眼神没有焦距,残歌此刻正在游离,即使你站在眼前也不会被发现,恍惚听得有人在叫,又那么不真切。
肩膀上暖暖的感觉慢慢将眼神聚集起来,眼前的男子修眉凤目,脸部有着柔软的线条,薄唇微抿,似乎有点眼熟。相似的五官,截然相反的气度,若说数日前客栈里那位蟒袍贵客是咄咄逼人的英气,那么眼前的男子青衫素雅,眉眼轻柔,让人更愿意和他亲近。
“残歌也来逛逛么,是否有约?”北茗臣温暖的笑真的很难让人拒绝。
“闲来无聊,随便逛逛。”
“在下和几位朋友就在楼上雅居,若不嫌弃,一起坐吧!”不知不觉,残歌竟然走到“聚贤苑”,抬首楼上灯红酒绿,与香格里拉定位不同、生意却是一样好的皇都名楼。
刚好也不知道做什么,残歌顺势答应,总好过继续像出神,“茗臣抬爱,恭敬不如从命!”
聚贤苑是单一的酒楼,虽然是香格里拉的竞争对手,鉴于香格里拉生意兴隆,残歌以前也没多留意,一入华庭,满室皆是那种淡淡的植物香。
这个点子好,自然雅静,不愧皇都名楼。北茗臣一行人在楼上雅间,那是一个临水的房间,四维用薄纱曼帘布置,桌凳清一色雕花楠木,杯盏茶碟皆为上品瓷器,窗外盈盈一水,满塘的莲花婀娜生姿,分外讨人喜爱。
“茗臣真会找地方,如此雅致的房间,就是在香格里拉也找不到。”刻意忽视满屋子人探究的眼光,先细细打量着当下环境。
外出吩咐事宜的北茗臣刚好入内,听得此语,颔首,“这是店主蕙质兰心,精心设计的,茗臣岂敢居功?”北茗臣稍稍停顿,“残歌还请入座,这几位是在下好友,请容我介绍。”
残歌这才开始不着痕迹的打量他们,北茗臣是当今四皇子,落座于入门正中;右侧一蓝衣公子,约莫二十三四岁,乃当朝丞相之子墨风;旁边一袭贴身劲装的男子年岁稍长,原是现任正北将军秦淮河;沿袭向左,皆是来历不凡的才子,残歌一一与之见礼。
以专业礼仪角度结合个人身份来看,当下安排颇符合现代礼仪规范。残歌落座北茗臣左手边,就二人寒暄看来关系非凡,雅间个人皆是官场老手抑或饱学之士,如何不知,因此也分外客气,并未因他客栈老板而低看。
“叨扰了,各位雅客可容宝钗、黛玉进来?”莺莺燕燕的声音传来,媚而不俗,黄衫摇曳,湖绿清新,天仙般的人儿已到眼前,雅间中人显然是常客,对此二女子并不陌生,却也暗暗惊讶,聚贤苑乃是皇都潇湘馆和衡芜苑的两位花魁所开,宝钗、黛玉二女心性甚高,不合意之人哪怕千金散尽,仍不得一见,今日是什么风把她们给吹来了。
残歌细细打量,黄衫女子体态微丰,脸如盈月,眼如秋波,和《红楼梦》中的宝钗倒是有几分相似;却见湖绿弱女,纤腰不足一握,瓜子脸,睊烟眉,含水轻眸,活脱脱一黛玉再世。此情此景,也许曹雪芹之书乃写实记事亦未可知。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窗前看你,黄、绿二人自不会放过眼前生疏的面孔:不变的蟒缎黑袍,长发于头上梳了一个髻,眸似千年不变的幽潭,散漫而深不见底,紧致红润的雪肤与黑衣黑发相应,更显出清丽洒脱。
黛玉持酒,施施然漫步过来,“公子好俊俏的模样儿,黛玉敬你一杯如何?”
书中的黛玉已经让残歌消受不起,何况现实中如此佳人,二话不说,举杯牛饮,残歌在浓香型白酒浸染得微醺的空气中长大,对于东碧这里的低度果酒,应付起来绰绰有余。
美人一见残歌爽快,也不含糊,起袖微蒙,亦是一饮而尽,在座无不叫好。宝钗哪甘人后,故技重施,雅座气氛格外热烈。
“看来茗臣这位朋友不简单啊,能得宝黛二位姑娘同时敬酒。”墨风含笑打趣,引得一阵哄闹之声。
宝钗哪给他们机会取笑,一挥手,进来七八个俏丫鬟,一色儿的藕衫打扮,手中托着酒器。宝黛二人一个眼神,默契的酌酒一一敬来。
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些文人雅士早醉了一半。宝钗善劝,黛玉善讽,不过半个时辰,原本风雅的公子、将军趴桌底的趴桌底,呕吐的去呕吐,只剩残歌、北茗臣二人或含笑小酌,自得自乐,或交耳清谈,好不惬意。
收拾罢,宝黛回身巧笑嫣然意欲进攻不倒的二人,北茗臣戏谑发问,“二位就不想留两个活口出去传话?”
黛玉娇嗔,白了北茗臣一眼,“好你个北茗臣,死气掰列的求我们二人帮你灌醉这群家伙,这会儿倒说起风流话来着,仔细我把你一起放平。”
没想到这么文文弱弱的女孩子说起话来这么噎人,也不多计较她话中之话,残歌继续自酌自饮好不快活。宝钗眼珠子不停的在残歌和北茗臣之间徘徊,若有所悟,“这么多人就剩二位不醉,不如宝钗做主,为二位选个好地方,继续浅酌小饮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