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终于透过层层白云普照大地,山上各种奇异树木无不带着五光十色的雨珠,在晨曦之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耀眼迷人的光芒。一整夜雨水的冲刷使得一些顽石冒出了锋利的尖角,几只鸟儿正单脚立在上面,叽叽喳喳地不知诉说着什么。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几株灌木中传来,惊走了这无忧无虑的鸟儿。
“他奶奶的,这混蛋老天下了一整夜的大雨,害的小爷我也跟着在山洞里躲了一夜。”一个挺拔的身影拨开杂乱的灌木丛走了出来,还不时地左顾右看,似是在找寻着什么东西,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这劳什子的太华山,养的飞禽走兽也忒的狡猾,忙了一个早上,连鸟毛都没捉到!”说着还摇了摇头,模样甚是惋惜。
这原来是个清秀的少年,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乍一看说不出的俊逸潇洒,但可能是昨晚淋了雨的缘故,青布衣衫紧紧地贴在健壮的躯体上,头发也还滴答地滴着水,平白添了狼狈模样。这少年右手握着个木棍,左手叉腰在周围扫视了一番,又颓然丧气道:“完了完了,没想到我路人甲没在大河里淹死,反倒要做了饿死鬼,真他娘的晦气!”
似是在讥笑这唤作路人甲的少年,刚才在嬉戏的几只鸟儿又飞了回来,在路人甲的头顶飞旋盘转了几圈,最终落在了他棍杖可及之处,蹦蹦跳跳好不欢喜。路人甲愣了一愣,不禁笑骂道:“兀你这畜生,竟敢来嘲弄小爷。”
眼珠儿骨碌一转,悄声往前挪了一步,笑眯眯道:“鸟儿大哥,咱们打个商量如何?你呢,乖乖地让我填饱肚子,我呢,给你提供个栖息的住所,你说怎样?我这个人向来童叟无欺,算来算去你都不会吃亏。”说着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皮,双目依旧盯着前方的鸟儿,还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鸟儿似是不知道路人甲的意图,摇晃着小脑袋在原地溜达了几圈,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路人甲嘿嘿笑道:“鸟兄,既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说着扔掉手中探路的木棍,双手虚握,猛地一下扑向了鸟儿站立的地方。
“哎哟,”鸟儿受到惊吓,一拍翅膀一溜烟冲上了云霄。路人甲的双手和身体直接跌倒了地上,还未干透的泥土沾满了那张英俊的脸颊。他不禁倒吸了口凉气,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嘴里还兀自骂道:“畜生果然是畜生,哼,这大好便宜,你以后哪里找去。”
早餐又泡汤了,路人甲懊丧不已,拍了拍干瘪的肚皮,无奈摇头道:“又他奶奶地失败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偿所愿。”仰头看了看天,路人甲又自言自语道:“幸好,幸好,天还早,还来得及去祭祭五脏庙。”拍了拍肚皮,又摇头晃脑地向前走去。
刚走了几步,路人甲突然站定,凝神侧耳倾听了一番,皱眉道:“这太华山素来人迹罕至,会有谁在这儿弄出如此大的动静?”驻足沉思片刻,路人甲蹑手蹑脚朝前行走了几步,透过密草丛生的丛林,向前方望去。
原来,就在路人甲藏身处的三四丈远,立着一颗高耸入云的大树,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树木,纹理甚是奇特,看那模样似乎十分坚硬,树荫下两只异兽正在毫不退让地对峙。
其中一头形状似鹿但鼻子上却突兀地长着一只角,远远望去甚是奇特。另一只则是蛇的模样,但却长着六足四翼。饶是路人甲这几个月遍走北荒和西荒,也没有见过这等怪物,不禁暗自咂舌。那鼻子长角的怪物此时似被怪蛇激怒了一般,嘶吼连连,四只脚在地上一刨,借力想要向怪蛇冲撞过去,但刚冲到怪蛇前方几步处,竟似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一下,庞大的身躯毫无征兆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到了身后的大树上。
而那大树受到如此巨大的冲击力,竟不曾摇晃半分。路人甲此时才看清楚,将它拉扯回去的竟是一根忽隐忽现的铁链,那铁链在阳光下泛着乌黑的光芒,显然不是凡品。那形状如鹿的异兽受到这等打击,却还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双目圆睁,朝着怪蛇的方向仰天怒吼,模样甚是愤懑。
那怪蛇如同通了人性一般,见自己的敌人如此遭遇,四足着地倚着粗大的尾巴缓缓站立起来,胸前的两只足竟学着人的模样幸灾乐祸地拍了起来。那被铁链锁着的异兽更是愤怒,朝前奔走了几步,将铁链拉得笔直,但却不再敢用力挣脱,只是瞪大了双眼瞧着怪蛇。
突然,怪蛇“突”地一下弹跳起来,一条淌着粘液的蛇信从血盆大口里伸了出来,疾风电掣般地扫向那似鹿非鹿的异兽。
眼看异兽就要丧命于怪蛇含有剧毒的蛇信之下,路人甲不禁一声轻呼。那怪蛇听见自己后方有人发出声响,急急收住攻势,缓缓扭过肥大的身躯朝后看去。
路人甲暗呼一声糟糕,心念急转,苦苦思索着对策:“这怪蛇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路人甲啊路人甲,你安安心心做个看客不好么?偏偏为那异兽操什么心?这下可好了,早餐寻不成,反而要成为别人的腹中之物了!”心里暗暗叫苦。蓦地心里一横,暗骂道:“反正行踪已经暴露,躲躲藏藏的徒惹人笑话,索性与这怪物拼了!”
路人甲想到这里,双手摸索着在周围的灌木丛里寻了根胳膊粗的木棍,心里有了些底气,刷地一下站了起来,拨开杂乱的灌木丛,跳将出来。那怪蛇似乎没料到有人竟敢如此蔑视它,不禁一愣,待看到出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双眼往上一翻,喉咙里“咕噜”作响,似是在嘲笑这个自不量力的人类。
路人甲大怒,双手握着木棍斜斜指向怪蛇,反而没有了先前的恐惧,笑道:“小蛇儿,小爷告诉你,别太放肆,没什么用。哼,正愁没吃的,你却给我送来一碗香喷喷的蛇羹,啧啧,想来一定美味的紧。”
怪蛇似乎能听懂路人甲的话,“嘶嘶”怪叫几声,双眼圆睁,巨大的前足拍着地面,在路人甲的视线可及之处,硬生生地砸出了一丈左右深的土坑。
路人甲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目睹着巨蛇吐着长长的红信缓缓朝自己行来,心想:“他奶奶的,这下老子真的完了!”有心想要扭头就跑,但目光瞥见那似鹿非鹿的异兽正焦急地看着自己,用力挣脱那漆黑的锁链,嘴里“呜呜”哀鸣,似乎是在示意自己赶紧走。
路人甲心底一热,心里暗骂自己:“路人甲啊路人甲,亏你平常自诩男子汉,没想到事到临头却连个畜生都不如!”勇气又涌了上来,琢磨着老人常说的道理:打蛇打七寸。双手握着棍棒,强自镇定地看着身前不远处行来的怪蛇。
怪蛇昂着巨大的头颅,眯着双眼盯着路人甲,似乎已把面前的这个人类当成了自己腹中之物。路人甲心底暗骂一声,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不敢轻举妄动。怪蛇的身躯愈来愈靠近,突然,怪蛇身体一扭,巨大的蛇尾挟着凌厉的风声向路人甲扫来。
路人甲嘿然一笑,一记“懒驴打滚”向后翻滚出去。虽然有些狼狈,但好歹保全了一条性命,他不禁暗自得意。怪蛇似乎没料到这人类竟然使出这无赖的一招,一击不中,也不继续追击,竟是在原地如先前那样,前足幸灾乐祸地拍了起来。
怪蛇分心的那一刹那,路人甲双足猛一发力,嘴里“哇哇”大叫一声,举着木棍快速向怪蛇奔来。怪蛇没料到这个弱小的人类竟敢主动向自己攻来,竟如同惊呆了一般,呆呆地立在原地不动,直到七寸处传来钻心的疼痛,这才勃然大怒,巨尾挟着风雷之势扫向偷袭得手的路人甲。
“哇”的一声,路人甲口喷鲜血,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在了那哀鸣不已的异兽前方两丈处。那异兽见路人甲如此模样,更是狂暴难当,只是脖颈处有铁链锁着,纵然有着千钧的怒气,也是发作不得。
路人甲艰难地用手臂支撑着坐了起来,右手颤颤巍巍地摸着自己的胸口,刚一碰触,便传来钻心的疼痛,看来是肋骨已断。看着那被自己偷袭得手而暴怒不已的怪蛇,由着力咳嗽了几声,大口的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他依旧强自笑道:“畜生终归是畜生,没一点脑子!”
怪蛇的怒气真正被激发了出来,拖着巨大的身躯快速向动弹不得的路人甲奔去,巨尾又故技重施地向他扫来。路人甲此时连站起来都做不到,遑论接下怪蛇饱含怒气的一击?
那似鹿非鹿的异兽见路人甲就要丧命于此,不住地仰天怒吼,模样甚是悲愤。路人甲自忖必死,哀叹一声,心里转过千万个念头,暗骂道:“他奶奶的,滔滔大河都淹不死小爷,没想到到头却要被畜生的尾巴给弄死。可怜小爷还有那么多事情都没弄清呢!看来只好留着下辈子再慢慢琢磨了。”
怪蛇的巨尾风驰电掣般地扫到了路人甲的身前,他虽然抱定了必死的念头,但右手臂依旧条件反射地挡在了胸前。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想象中撕心裂肺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耳边反而响起怪蛇长嘶不已的惨叫,紧接着,怪蛇巨大的身躯以极快地速度倒跌出去,直到压断了十几颗粗大的树木,才堪堪停下。怪蛇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悲吼如狂,畏惧地朝路人甲看了一眼,摇摇巨尾,消失在了丛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