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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驰援昆吾

纪莒心中“咯噔”一下,水正玄冥在族中威望甚高,一身修为高深莫测,连父亲平时都对他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冒犯,此刻自己小命正握在两人手中,不可丝毫大意。心念至此,后背寒意顿生,嗫喏道:“这不是,这不是我太心急了嘛。”暗地却把玄冥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心想待父亲大胜归来,定要以泄心头之恨。

路人甲微微一笑道:“纪老贼坏事做尽,弑君罔上,发兵有扈,徒耗国力;纪莒仗势欺人,作威作福,水正神高风亮节,又怎能忍心南荒族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请纪公子到昆吾城小叙,水正神又何必为难?”暗暗调息真气,只待玄冥松懈之时,便大举进攻,觅得脱身之机。

玄冥不置可否,淡淡道:“南荒万事皆有长老会决议,无需你我操心。”厌恶地看了眼匍匐于地的纪莒,皱眉道:“纪公子虽然不才,但好歹是我族人,若真的就让你拿去做了俘虏,我南荒族的面子何在?”

路人甲闻言心知玄冥之意,此战避无可避,蓦地一声清啸,响彻天际,长啸声中,七星梅花量天尺蓦然碧光大盛,青芒碧彩,幻彩夺目,卷起三丈左右的光壁,毕引全身真气,一声低喝,顺势劈入。左手赤光闪现,掌势如刀,强光闪耀,一道赤红色的弧形光芒旋转呼啸着劈向玄冥。

玄冥一怔,呆立片刻,蓦地失声惊叫道:“万阳诀?!”眼见一碧一赤两道极强真气交叉而来,不敢丝毫大意,略一凝神,丹田真气急速流动,双掌轰然拍出。

掌势还未收起,突然,寂静夜空之中,一声琴弦铿然拨动,铿锵声音破空传来,如万兽齐鸣,哀嚎戚叫,又如漩涡逆袭,狂风拍岸,真气之强盛,与玄冥竟然不分伯仲。无数尺余气刃自琴声响起之处骤然闪现,旋转呼啸而来,到纪府上空之时,蓦地万刃凝集,竟急速幻化成为一根长约十丈左右的弧形弯刃,幻光流离,来势如电,不偏不倚,正朝两人而来。倏息之间,三股极强真气剧烈撞击,五彩缤纷,幻光夺目,强光闪耀,如同银蛇乱舞,雷电交错。

“轰隆隆!”三股真气交错撞击,陡然迸裂,波光碎荡,陡然消失。

玄冥高大身躯微微摇晃,体内真气剧烈窜跳,杂乱无章,经脉微有疼痛之感,双眼微眯,冷冷道:“小子,没想到你还有帮手!”

路人甲拍出真气之时已然计算好时间方位,三股真气砰然撞击,尤以他修为最为低下,当是时,巨大力道反击而来,路人甲胸口如遭电击,口喷鲜血,顺势急退,一把抓起已被震晕的纪莒,腾空掠足而起,哈哈大笑道:“多谢水正神手下留情,来日纪老贼退兵之时,必定亲自来南禺城拜会!在下去也!”去势如电,疾逾流星,转眼间,那道淡淡的身影已掠出几十丈,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

玄冥冷哼一声,正要抬脚追去,突觉一股念意正缠绕己身,死死将自己身躯锁定,如有异动,登时便会有一场惊天大战,目中精光暴闪,瞧着百丈外光芒大盛之地,冷冷道:“乐神,南荒家事你也要插上一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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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足飞掠之时,路人甲只觉浑身经脉灼烧如浪,痛如刀绞,真气几欲破体而出,险些从半空跌倒下来。每当气竭之时,都要下来好生调息一番,本想御兽而行,哪知念力涣散,真气堵滞,竟连解开封印都不能做到,不由慨然长叹。一路上,树影倒掠,风声过耳,行到一汪潭水之时,抬眼望去,东方黎明渐起,红日初升,粗略一算,早已是踏出了南禺城界。看了看肩上兀自昏迷不醒的纪莒,手指如电,将他浑身经脉尽数封死,冷哼一声,怒从心起,将他重重扔到冰凉彻骨的潭水之中。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孙子,竟敢将老子丢到水里?”纪莒被重力一激,登时醒转,浑身湿透,如落汤鸡,不由怒骂道。待看清潭边冷然而立的路人甲,蓦地惊惶叫道:“是你?”

路人甲模样较之四年前虽成熟许多,但眉目之间依稀有着昔时的风采,闻言眯起双眼,冷笑道:“纪公子,数年不见,你还是一点没变。”转眼瞧见他左臂下垂,似乎有些不太灵敏,登时想到四年前南禺山顶那记潜意识下的南帝绝技“玄水流光斩”,微微一笑,体内真气流动,手掌蓦然一抖,一团水青色的真气蓬然飞舞,幻化成三尺左右的弧形气刀,望着吓得面如土色的纪莒,哼道:“纪公子,还记得这招叫做什么么?”

纪莒悚然一惊,蓦地想起往事,身躯急剧颤抖,双目中燃起熊熊烈火,咬牙道:“如何不识?”四年前他被路人甲一记玄水流光斩击断左臂,痛不欲生,曾数度几欲癫狂,纪伯宁遍请南荒名医为其医治,这才将其断臂续接。但断臂总归是断臂,虽然成功得以续接,但却不能完好如初。

路人甲微笑道:“纪公子记性还真不错。”话音未落,催动真气,手刀一挥,玄水流光斩如同离弦的利箭般,旋转呼啸着朝纪莒劈去。纪莒大惊,这记气刀来势甚快,有心想飞掠躲避,怎奈全身经脉被制,根本使不出丝毫修为,不及细想,玄水流光斩已近在咫尺,颓然长叹,阖上眼睛,闭目等死。忽觉耳边风声凛冽,一丝凉意贴着脸颊嗖然而过,割断几丝断发,飘飘荡荡,寂然落于幽深潭水之中。

纪莒一怔,忙睁开眼,瞧见路人甲俊雅风姿傲立潭边,正嘲讽地望着自己,不由恼羞成怒,大声道:“要杀要剐,悉随尊便,你这么折磨我,算得什么英雄豪杰!”

路人甲哈哈笑道:“英雄豪杰太难做,还是留给别人罢!”看了看依旧愤恨难平的纪莒,冷声道:“你最好别跟我耍什么花招,不然,你恐怕连见到你父亲都难!”说罢,身影急闪,纵身飞掠,一把提起怔忡而立的纪莒,蓦地一声清朗长啸,倏息之间,已飞掠出数十丈。

一路上,路人甲不时打坐调息,雄浑真气运转不息,不过两天的功夫,伤势已然痊愈,于是解开封印,将角端兽召唤出来,御兽飞奔。纪莒全身经脉被制,知晓无法脱身,只得恨恨地怏怏随行。快行到有扈国界的时候,道路之上三三两两聚集着身穿各色服饰的豪侠,尤以东荒北荒居多。路人甲站在山坡之上,凝望着不远处面色凝重交头接耳的数十个豪侠,心道这些豪侠必定是驰援有扈国的,心中一动,看着一旁兀自满脸怒色的纪莒,嘿然笑道:“纪公子,你素来娇生惯养,这几日来你随着我风餐露宿,当真是辛苦了。”

纪莒怒哼道:“别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惺惺,昆吾城被我父亲二十万大军团团围住,水泄不通,除非你化作鬼魅,要不然,你还是乖乖地放了小爷,说不得小爷心情一好,便饶了你。”想到父亲大军即在眼前,脱困是早晚之间,不禁面有得色,倨傲地盯着路人甲。

路人甲哈哈笑道:“我如何到达昆吾城你倒是无需操心,眼下小爷要给你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免得你待会儿见了纪老贼,又是好生痛哭流涕。”纪莒一怔,瞥见路人甲诡异一笑,微觉不妙,路人甲嘴角笑意愈来愈深,反手取出七星梅花量天尺,嘴唇翕动,念念有词,七星梅花量天尺蓦地碧光大盛,铿然轻吟出声,碧光瞬间暴涨三丈,将纪莒周身团团罩住。纪莒只觉躯体好像被什么紧紧缠绕一般,想要躲避,碧光却如同跗骨之蛆,令他丝毫动弹不得,蓦地脑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怒目圆睁,吼道:“你要封印我!”心中绝望,悔恨,愤怒,骇异,诸多情感一一闪现,白光一闪,高大身躯已然消失在原地。

路人甲哈哈一笑,将七星梅花量天尺斜插在腰间,脚尖点地,身影顿时腾空而起,,似一道青烟般朝山坡下掠去。

那数十个豪侠听得后面一声男子惨叫,纷纷驻足观望,瞧见一个俊逸绝伦的少年正御风而来,微微一怔,暗道:“这是谁家的少年,竟生的这般俊俏。”

路人甲身影急转,飘然落于众豪侠身前,抱拳微笑道:“各位大哥如要前往昆吾城,不如带上小弟如何?”声音温和,执礼甚恭,使人不免有一种亲近之感。众人一怔,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粗犷大汉嘿然笑道:“小子,你怕是毛都还长齐,还没尝过女人蚀骨销魂的滋味,就这么眼巴巴地跑去送死,不觉可惜么?”

众人哄然一笑,纷纷劝道:“小子,昆吾城乃九死一生之地,你还是速速回去罢!”

路人甲微笑道:“谁说过毛没长齐就不能上阵杀敌了?那纪老贼虽有二十万大军,我亦有一颗不屈之心。若真的不幸亡于万军阵中,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届时再与滕大侠把酒言欢,岂不妙哉?”

衣袂鼓舞,冠带如飞,俊雅风姿傲然挺拔,说不出的潇洒自信。众人一怔,豪气顿生,先前沉重阴霾一扫而空,那大汉嘿然道:“不错,我老胡白活了一大把年纪,没想到连一个黄毛小子的见识都不如,惭愧惭愧。”

一位褚衣老者笑道:“小伙子,再行不过个把时辰就要到昆吾城了,你随我们一起去罢!”说着,朝身后奋力地挥了挥手,众豪侠应诺,继续朝前行去。

路人甲大喜,忖道:“纪老贼千军万马围在城下,单枪匹马无疑是送死,眼下如果能将这些豪侠聚集在一起,想必定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一路之上,各族豪侠愈来愈多,路人甲挺身而出,以无与伦比的亲和力与翩翩风姿将众多豪侠加入到自己的队伍之中,快行到昆吾城之时,粗略一算,竟有千人之多。路人甲喜不自胜,气运丹田,纵声长呼道:“南荒纪贼,弑君罔上,西帝夫诸,昏庸老迈,有扈何罪?刀兵相加。虽有万人,吾亦往矣!”字字清晰,掷地有声,铿然远远传了开来。

彼时南帝遇害之事已然传遍四荒,虽然纪伯宁遍告天下,污蔑路人甲杀死南帝,但“天之子”滕辰之公然与南荒纪大长老决裂,天下有识之士认定此事必定跟纪伯宁脱不了干系。而西帝夫诸继承帝位之初励精图治,将西荒治理的风调雨顺,但随着年纪增长,变得昏庸不堪,若不是曾两度出兵攻打有扈国,怕是世人都会将之遗忘。路人甲此言短短四句,已将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两个人物尽数骂尽,众豪侠平生从未敢如此大胆过,纷觉满腔豪气顿生,暗道若是在临死之前将两人骂得狗血喷头,做了一件平生不敢做的事,未尝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路人甲话音刚落,先前那调侃他的粗犷豪侠哈哈笑道:“不错,纪老贼弑君罔上,害死南帝,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大伙跟着我念:南荒纪贼,弑君罔上,西帝夫诸,昏庸老迈,有扈何罪?刀兵相加。虽有万人,吾亦往矣!”

“南荒纪贼,弑君罔上,西帝夫诸,昏庸老迈,有扈何罪?刀兵相加。虽有万人,吾亦往矣!”众豪侠气运丹田,大喝出声,如滚滚春雷,破空而来,又如万兽奔腾,吼声如狂,直震得昏黄大地都剧烈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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