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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不死之药

司弈一怔,大喜过望,斑驳流离的阳光透过缭绕云雾照射下来,赤红射日弓流光溢彩,明媚细碎,淡淡红光徜徉弓身,悬挂在柜格之松的苍虬枝干之上,分外勾人心魄。双翼收敛静默立于一旁的穷奇兽瞧见司弈眼中狂热欣喜的光芒,双眸冰冷,低吼连连,似是在警告司弈不要有非分之想。

司弈一声冷笑,足尖疾点,身影闪动,衣袂飘飘声中,如离弦之箭般朝柜格之松急速掠去。穷奇蓦地嗷唔怒吼,巨翼招展,在空中划过一道淡淡的光影,追随司弈而去。身后寒意似狂风呼啸而来,司弈大凛,快到柜格之松之时,倏地绕着粗大枝干缠绕飞掠,堪堪避过穷奇凌厉巨爪。穷奇来势甚急,不及收敛双翼,“砰”地一声巨响,巨大身躯轰然撞向柜格之松,发出一声凄厉狂怒的痛吼。

柜格之松被穷奇用尽全力相撞,竟无半点摇动,司弈哈哈大笑声中,衣袂鼓舞,真气流转不息,双手扶着粗大树干攀爬飞掠而上,转眼间已到射日弓悬挂之处。司弈按捺心中狂喜,纵声长笑道:“师父,看徒儿如何取得射日神弓!”手指如电,倏地向流光溢彩的射日弓抓去。

树下穷奇见司弈手指已然触摸到射日弓,怒不可遏,杀意凛然,狂吼如雷霆,巨翼急速拍打,巨爪锋利如刀,带着凛冽杀气电般袭来。司弈背对穷奇,身后空门大开,此刻已全然不顾,运足全力,真气蓬然飞舞,毕集于双手,低喝一声:“起!”

司弈此时修为和四年前早已不能同日而语,此刻丹田真气尽数集于手掌,几可崩山碎石,熟料射日神弓如被粘在柜格之松树干上,重逾千金,他伸手提来,竟纹丝不动。司弈一怔,身后穷奇呼卷着狂风已然杀到,心中陡然一沉,如坠万丈深渊,危急之刻,只得爆引真气与之对抗。

“轰隆”巨响,穷奇利如刀锋的前爪在空中划过一道凶冽无匹的白芒,怒吼声中,如冰刀般刺透司弈护体真气,重重划到司弈宽大后背之上。纯狐嫄娥花容失色,失声道:“司弈!”美目之中泪珠儿簌簌掉落,俏颜苍白如纸,几欲昏厥。

司弈闷哼一声,脊背血肉模糊,污血咕咕,后背登时如被雷霆闪电击中,痛彻心扉,森然彻骨,“哇”地一声,鲜血如同利剑般自口中喷薄而出,红雾漫天,飘飘洒洒落下!念力涣散,神识模糊,苦笑道:“他奶奶的,难道小爷今日要死在这里了么?”

恍惚声中,忽听一声铿然轻响,如深海龙吟,朦胧眼前登时红芒大作,强光闪耀,幻彩琉璃,霓裳四射。司弈精神登时为之抖擞,勉力睁开双眼,只见眼前射日弓周身红光闪现,炫彩夺目,弓身之上兀自沾着几滴血珠儿,纹理荡漾如红潮,心中狂喜溢于言表,目中精光暴射,蓦地低叱一声,双手再度朝射日弓抓去。

铿然龙吟登时大作,愈来愈响,如滚滚春雷,自天际缭绕而至,红光暴闪,直如祥云瞬间弥漫整个忠极渊。渊中此起彼伏的怪兽嚎叫声登时全无,静谧无匹。身后穷奇似是被红光震慑,双目圆睁,露出胆怯迷茫之意。司弈长啸声中,长弓蓦地握在手中,猿臂长舒,凝气为箭,白光闪现,去势如电,疾逾流星,穷奇避之不及,正被长箭击中腹部,嗷唔惨叫声中,羽翅纷纷掉落,倒跌着翻飞出去,恨恨地砸在地上,一时间,尘土飞扬,土石迸溅。

司弈哈哈大笑,衣袂鼓舞,飘然落于纯狐嫄娥身前,正欲举弓再射,忽听穷奇哀鸣如泣,双翼收敛,匍匐倒地,双眸之中凶冽光芒尽去,尽是胆怯之意,心中一软,笑道:“你这畜生倒是会见风使舵。罢了罢了,饶你一命!”射日神弓在手,心愿已了,牵着纯狐嫄娥纤手正欲离开,“哎哟”一声痛呼,额头冷汗涔涔,浑身痛如刀绞,方才勉力咬牙支撑的一口真气登时涣散,跌倒在地,簌簌发抖。

纯狐嫄娥花容失色,忙将他搀扶坐起,低声道:“你先安心养伤,再出渊不迟。”想起司弈曾说过要帮她复国,对这少年一举一动更为牵挂。

司弈嘿嘿一笑,调息打坐,真气运行全身,舒缓周身疼痛。穷奇嗷唔低声哀鸣,缓缓移步,匍匐蹲在司弈身前,温顺性情一览无遗。纯狐嫄娥瞧得心中奇怪,心道:“传言都说穷奇兽残忍嗜杀,如今看来,也不尽是如此。”美目流转,瞧见司弈俊脸晶莹一片,嫣然一笑。

运行一个周天以后,前胸脊背疼痛稍减,司弈睁开眼,看见穷奇颇为温顺地蹲在自己身前,不禁好笑道:“小爷还有要事要办,就陪你在这卿卿我我了。”霍然起身,将射日弓负在背上牵起纯狐嫄娥纤手道:“嫄娥,咱们出渊罢!”纯狐嫄娥轻含臻首,俏脸微红,任他抓住自己小手,心如鹿撞,施施然向前移去。司弈心中倒是无多少想法,只是此时尚未出渊,渊中怪兽毒蛇甚多,自己有伤在身,怕一时疏忽,让她受伤害,这就大大的不妙了。

两人并肩朝前走了数十步,忽听身后细碎脚步婆娑作响,司弈回头看去,穷奇正迈着双脚跟在两人身后,不禁奇道:“你是想跟我们出去?”穷奇嗷唔嘶鸣,巨大头颅急点,司弈和纯狐嫄娥对视一眼,笑道:“如此正好,出渊也方便了许多。”轻轻一跃,联袂跃到穷其宽大后背上,穷奇嗷唔长鸣声中,巨大羽翼招展,扶摇直上,数百丈深渊,转眼已逝,司弈拍了拍穷奇头颅指向东边,笑道:“穷奇兄,走罢。”

路人甲听到此处,方才了解来龙去脉,皱眉道:“这么说来,不死国被畴华国一夜灭国,就是因为传说中的不死药么?”司弈点头道:“不错,所谓的劳什子畴华国主凿齿纳嫄娥为妃遭拒,进而大怒攻打不死国纯属烟雾,真正的目的只有不死药。”

可儿奇道:“这世上当真有不死药么?若果真如此,路公子的岂不是有救了?”蓦地惊呼,急忙掩住小嘴。回来路上,路人甲曾对她言说不要将此事泄露,否则以司弈暴躁的性子,非要去百里稷泽找那老妖怪算账不可,不由歉意地朝路人甲一笑,仓惶内疚。

果不其然,司弈闻言眉头一皱,道:“什么有救了?”

路人甲无奈,只得将此事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司弈听闻,怒气顿生,须发皆张:“他奶奶的,待小爷去将稷泽这老妖怪捆来,看他交不交出解药!”路人甲心中感动,忙道:“此时不急,好歹我还有六个月好活,若是能遇见百里医仙,就不用去寻那老妖怪了。”

司弈想起娘亲临死之时,自己也曾说过这番话,不禁感叹造化弄人,叹道:“百里医仙居所虽说在少咸山,但素来飘渺无踪,要寻得他岂是容易?”路人甲笑道:“以四荒之大,能人异士不计其数,说不得以后会有际遇。倒是你已经答应纯狐国主的事,可不能轻易言弃。”

司弈挺起胸膛,傲然道:“我身为南帝之子,岂能言而无信?”三人边说边走,转眼间已到防风氏宫邸。自那日苍鹭仙御兽将此前居住的阁楼冲塌,防风氏与滕辰之便移居到四象宫。早有侍卫前去禀告,未曾踏入宫中,已听到防风氏粗犷响亮的声音:“路少侠不辞辛劳,为滕大侠和孤千里求药,孤感激不尽。”

路人甲忙御风上前,正撞见由侍卫搀扶而出的防风氏,忙道:“首领有伤在身,切不可随意乱动。”瞥眼瞧去,滕辰之脸色苍白,鬓间白发随风起舞,遮着半边脸颊,倚住门框淡然而立,看见路人甲朝此处望来,微微一笑。

司弈笑道:“小甲总算是不负重望,将白玉膏取回来了。”转念想到自己的好兄弟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灿若阳光的笑脸上登时一阵阴霾。话音未落,忽听一声清脆声音喜道:“司弈!”扭头望去,纯狐嫄娥正轻移莲步,看见司弈,喜不自胜,笑靥如花。

路人甲不怀好意地瞄他一眼,司弈俊脸微红,瞪眼道:“看什么看!”说罢,两人俱是哈哈大笑。路人甲从怀中取出白玉膏,自有侍卫宫女为防风氏和滕辰之涂抹膏药,四人便站在门外闲聊。

司弈想起路人甲伤势,遂问道:“嫄娥,这世上当真有不死药么?”纯狐嫄娥心中“咯噔”一下,眉尖轻蹙,低眉瞧见司弈坦然目光,微微释怀,暗自责怪自己警惕之心太重,点头道:“母亲临终前曾对我言道,这世上确实有不死药,食之可活死人,寿千年。”

司弈大喜,忙焦灼问道:“那你知道去哪里可以寻得到么?”眼见路人甲剧毒有望解除,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纯狐嫄娥美目瞥他一眼,银牙紧咬,心中百味陈杂,说不出的空茫凄楚,强忍泪珠儿,摇头道:“不知。”司弈正欲大怒,撞向纯狐嫄娥清澈目光,幽绿如深潭,心中泛起莫名奇异感觉,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路人甲微微一笑,劝道:“大弈,若命该如此,强求何用?不如趁着这剩下的几个月完成未了的心愿,岂不快哉?”路人甲愈是豁达,可儿心中愈是痛如刀绞,若当初自己不硬要跟着他前往稷泽,哪里会有此事?暗自责怪中,鼻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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