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当空,银光皎皎。司弈凛然如杀神,浑身浴血,站立于数千士兵之中,长发披散,面目狰狞,手中长弓铿然龙吟,弓弦震动不止,冷眼斜睨。微风吹来,红雾漫天,血腥之气袅袅飘过。畴华国士兵面面相觑,脸上尽是惊惶骇然之色,如堕深渊,肝胆俱裂,连掉落地上的银枪长刀都忘了捡起。
碧青尺芒与赤红真气纵横交错之中,如两条蛟龙缠绕飞舞,怒吼如雷鸣,周围气浪被两代真气尽数卷入,如鲸吸长川般凝成深海漩涡,旋转呼啸,路人甲纵声长啸声中,衣袂鼓舞,纵掠如飞,踏波凌空,倏地尾随于漩涡之后,跌宕起伏。
桑仓矢双目之中陡然惊现骇异之色,瞧见狂风骇浪风驰电掣般袭来,顿觉威压漫天,呼吸呆滞,双目圆睁,面容抽搐,双腿如同筛子般急速抖动,漩涡瞬间袭到,直如被千柄巨锤重重撞击,登时惨叫哀嚎,高大身躯如断了线的纸鸢般倒跌翻飞出去,红雾洒落一地。路人甲哈哈一笑,身影飞掠愈加急速,手指如铁箍,紧紧抓住桑仓矢胳臂,冲天而起。
瞥眼瞧去,司弈正张弓搭箭,每一箭均是气势万钧,所到之处强光闪耀,惨叫哀嚎,红雾漫天,长声大笑道:“大弈,速速跟我来,不可恋战!”纵声清啸,足尖疾点,身影如鹞鹰般拔地而起,衣袂飘飘声中,陡然消失于茫茫夜色。司弈哈哈一笑,射日弓张如满月,红光暴闪,低叱道:“去罢!”衣袂鼓舞,踏波凌空而去。身后爆炸之声轰然响起,火光四溅,惨叫连连。
“桑将军,你们国主在哪座宫中?”路人甲足尖疾点屋檐,换气腾飞,七星梅花量天尺横于桑仓矢脖颈之上,稍一用力,登时鲜血淋漓。身后司弈手提长弓,尾随而来。
桑仓矢被路人甲抓住肩胛,浑身动弹不得,疼痛难忍,闷哼一声,怒道:“叛贼,休想从老子嘴里得知国主消息!”眼中惊慌失措之色却是掩饰不住,色厉内荏。
路人甲哂然一笑:“是么?”御风踏空之中,手指豁然松开,桑仓矢顿时从空中急速掉落下来。桑仓矢惊骇欲绝,耳边狂风呼呼,一颗心怦怦直跳,几欲蹦出胸膛,沉重身躯划过屋檐,“哐啷”瓦砾爆碎,登时痛如刀绞,冷汗涔涔,下坠之势丝毫不减,眼看就要摔成肉酱之时,只听耳旁一声轻笑,肩胛一紧,又复冲天而起。
“劫后余生的滋味如何?若是你还这般嘴硬,小爷倒真不介意将你丢下去!”路人甲微微一笑。
转瞬之间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桑仓矢浑身瘫软,胸膛起伏不定,额头冷汗密布,想要擦拭,却丝毫不得动弹,狂风呼呼刮过,竟将额头冷汗倏地吹乾,听闻路人甲言语,冷汗又冒了出来,忙不迭说道:“是,是,我说,我说,国主在紫金宫,就在前面不足百丈。”
路人甲与司弈相视对望一眼,微微一笑,飞掠之势愈发急速,如云中蛟龙般穿行而起,两侧宫殿屋檐倒掠,穿梭跳跃。百丈之遥,转瞬即到。路人甲凝神望去,数丈之外一座宫殿如山岳卧立,水晶石、玛瑙堆砌交错,玉石交错,金碧辉煌,两侧八个士兵披坚执锐,目不斜视,凛然站立。
司弈指尖连弹,数道指风破空激射,八个士兵闷哼一声,仰天跌倒,人事不知。未及落地,忽听一阵靡靡之音传来,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和女子旖旎呻吟交错,似是满室春色,路人甲俊脸一红,嗤笑道:“凿齿小儿倒挺会享受。”桑仓矢微觉尴尬,闭目不言。
路人甲敛声屏息,将桑仓矢周身经脉尽数封死,轻飘飘落于宫殿入口之处,司弈尾随而来。正欲踏足进入,忽听呼吸和呻吟声愈发炙热,啪嗒之声不绝于耳,急骤如雷雨,终在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寂寥无声。
“小美人,这下你可满足了?”一个男子声音喘息着笑道。
“大王,你好坏!方才和奴家享受鱼水之欢的时候,嘴里还在喊着纯狐妖女,你说,奴家哪里比不上她了?”声音娇媚入骨,荡人心魄。
路人甲眉头微皱,正在考虑要不要此时进去,忽然感觉身侧司弈意念急剧波动,真气鼓舞,登时大惊,转头望去,却见司弈咬牙切齿,双拳紧握,面目狰狞,忙传音道:“大弈,要报仇岂不是容易?待会儿将这两个狗男女大卸八块就是了,此时切不可轻举妄动,也许能探听点有用的消息。”司弈怒哼一声,气势缓缓消散。
“那妖女不识好歹,连使者的面子都不给,活该被处以寸磔之刑!”男子嘿嘿笑道。
“大王,那使者都走了,咱们畴华国还有人能降住那两个少年么?奴家可是听说了,那两个少年在四荒威风得紧,连纪大长老都不怕呢!”女子娇声道。
“嘿嘿,小美人,桑将军武功盖世,收拾两个小毛孩子还不是手到擒来?再说,孤又指派了三千士兵给他,若这都不能将他们擒住,孤这就宰了他!”男子哼道。
那黑衣人走了?当真是大大的好消息,路人甲心神稍定,瞥眼望去,桑仓矢怒目圆睁,满面悲怆,不由微微一笑,此时再无窥探的必要,跟司弈使了个眼色。司弈早已不耐,右脚急踹,“轰隆”巨响,宫殿铁门如同薄纸,轰然碎裂,登时飞烟漫漫。两人纵身飞入,急掠如电,朝畴华国主所在之地冲去。
“何人如此大胆?”凿齿一怔,掀开锦被,蓦地一声大喝。话音未落,忽听噗通一声巨响,眼前一花,一个高大身躯腾空而起,重重摔落在床榻前。定睛一看,不由大惊失色:“桑将军?”心中陡然一沉,暗呼不妙。
路人甲与司弈并肩而入,微笑道:“国主倒是好眼力。”凝眸望去,玉石玛瑙床榻之上坐着一个高大男子,目如铜铃,须发皆张,脸颊之上一道刀疤斜立,自眉梢蜿蜒至嘴角,凶神恶煞,全身****,下身仅以锦被覆裹。在他身后,一位娇媚女子瑟瑟发抖,蜷缩于床角,骇然盯着两人。
“你们是......?”凿齿微微愣神,蓦地失声叫道:“不死国叛党?”
司弈冷冷道:“叛党不敢当。现在小爷是畴华弑君的逆贼。”方才听及凿齿巫山云雨之时兀自念叨着纯狐嫄娥,司弈心中愤恨顿时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指尖一弹,真气霍然激射,正中床榻。“轰隆”巨响,床榻爆裂成两半,尘烟四起,惊惶惨叫声中,凿齿与那女子轰然瘫倒在地。若不是还要靠凿齿救出纯狐嫄娥与庆昭,此时他早已大开杀戒。
“你,你们为何要杀孤?”凿齿浑然没有一国之君的气势,满脸惊慌骇异,颤声道。
路人甲微微一笑:“杀人还需要理由么?”手中七星梅花量天尺铿然龙吟,清脆生响,宫殿之内登时碧芒大炽,幻光夺目。
凿齿额头冷汗涔涔,浑身瘫软,瞧见司弈眼光凌厉邪恶,更觉可怖,森然彻骨,佯作镇定道:“两位少侠,只要你们对孤网开一面,王宫之中奇珍异宝随你们挑!”
司弈冷笑不语,路人甲衣袂鼓舞,倏地欺身上前,尺芒直指凿齿眉心,淡淡道:“国主,我们也不为难于你,只要你能老老实实回答我两个问题,你依旧在这里安生做你的一国之主,我们即刻就走,如何?”
凿齿铜目圆睁,喜道:“当真?”
路人甲冷哼一声,道:“第一个问题,那黑衣使者究竟是什么人?”
凿齿面色陡变,瞧见路人甲犀利冰冷的眼神,登时心中一寒,据实道:“他是西帝使者。”
“西帝使者?”路人甲与司弈对视一眼,颇觉古怪,西荒有欤山神姬威灵与西阳神匡岩二人拥有神级修为,姬威灵真气虽然霸道,但却绝不是阴阳暨合之体了,难道那黑衣使者是西阳神匡岩?不过阴阳暨合之体百年难遇,若西阳神果真是的话,天下早已传扬开来。一时之间,千头万绪,迷乱无章。
路人甲微微皱眉,将此事暂搁一旁,又问道:“纯狐国主两人关在哪里?”
凿齿心道:“果然如此。”心有不甘,但抬眼看见司弈凌厉邪恶的眼神,心中剧颤,低声道:“她,她们在王宫地牢之中。”
“带我们去。”路人甲尺芒愈加炽烈,面无表情道。
凿齿不敢不应,艰难起身,窸窸窣窣穿起衣襟,双腿直颤,若不是路人甲尺芒锋利如刀,怕早已是瘫坐如泥。司弈冷冷道:“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否则我要你死得比你脸上的疤痕还难看!”凿齿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暗自埋怨那黑衣使者将那两个女子掳来,却招来了这两个瘟神。
畴华国王宫地牢臭名昭著,在国中被族民怨称为“畴华之野”,意为荒芜苍凉,杀戮血腥之地,地牢中戒备及其森严,铁甲士兵林立,各种刑具一应俱全,凡进入畴华之野之人,必定成为孤魂野鬼,死无葬身之地。
夜风呼呼过耳,两侧树影宫殿倒掠,幻彩纷飞,路人甲提着凿齿御风飞行,也丝毫不觉费力,司弈衣袂飘飘,眼神冰冷,心中却是焦急恼怒。行了不到一刻钟,三人飘然落地。抬眼望去,数丈之外一座宫殿森然而立,晦暗如漆,阴冷潮湿,两侧数百士兵目不斜视,冰冷月光之下,愈发阴森可怖,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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