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又惊又喜:“滕大哥!”
“‘天之子’滕辰之!”众人惊讶万分,循声望去,一条白色人影倏地从天而降,衣袂鼓舞,猎猎声响,来势甚急,白光暴闪,忽地冲入无边惊涛骇浪之中,长剑急刺,“轰隆”巨响,匡岩高大身躯微微摇晃,脸色登时惨白,闷哼一声,情不自禁地朝后倒掠数丈,手中西阳凤仙刀金光逐渐暗淡,终至消寂。
长剑急舞,泛起漫天剑光,连绵不绝,如行云流水,天马行空,倏地又撞向姬威灵的“欤山震天斩”,无边气浪轰然爆炸,波光碎荡,弧形气状长刀如被金石击中,在半空中停顿了刹那,陡然迸裂,消失不见,气浪翻滚,灼热万分,数十人只觉热浪如奔雷般扑面而来,胸口如遭重击,惨叫连连,被击得倒飞出去。姬威灵大惊之下,只觉一股灼热已极的气浪透过指尖,手掌登时如被烈火焚烧,全身经脉如置火炉,脸色潮红,稍一动弹,便是疼痛如绞。
白色人影去势不减,长剑斜挥,身影爆闪,倏地冲入漆吴召唤的黑龙腹部,黑龙钩爪如锯,擦着他英俊面颊险险划过,长剑挥舞,一声凄厉的破空之声传来,强光闪耀,剑芒爆闪,倏地刺入黑龙腹部!
黑龙腹部遭受重创,悲吼如狂,巨大身躯在空中停顿了刹那,陡然迸裂,波光碎荡,化作万千点点寒星,消失不见。漆吴将自身念力神识附着于御龙神兵之上,此时不啻于遭受绝世重击,眉头一皱,喉间腥甜,一股鲜血登时喷射而出。
那道白色人影在半空中腾挪闪跃,长剑光芒闪耀,衣袂飘飘声中,飘然落地,一张英武不凡的脸容略带倦意,长发飞舞,鬓间一抹雪白格外刺眼,落日余晖之下,一道斜长的身影,竟显得无比的落寞。不是滕辰之又是谁来?
众人大惊,心道:“举手投足之间,将当世三大神级高手一一击退,十数年不见,滕辰之的修为魔法竟到了如此高深的地步!”心中骇异,惊喜,感叹之意交错杂织,说不出的滋味。
死里逃生,路人甲与司弈齐齐奔到滕辰之身前,笑道:“滕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话音未落,想起今日乃帝女大婚之时,滕辰之作为澹台雅的二哥,岂能不来?登时释然。
滕辰之面色凝重,略显苍白,双唇紧抿,沉吟不语。路人甲心中微惊,瞧出异样,拍了拍滕辰之肩膀,哈哈笑道:“刚才滕大哥大发神威,将三大神上一一逼退,当真是风采万世!”借机将方才积聚起来的真气缓缓输入滕辰之体内。
滕辰之身躯一震,面容略显红润,轻呼一口气,方才他虽然将三个神级高手一一击退,但却极耗真气念力,幸亏路人甲将真气输入其体内,否则大事不妙。转身向阴沉不语的三神抱拳道:“适才滕某情急之下多有得罪,还请三位神上恕罪!”
“天之子”滕辰之素来不喜与人争斗,恬淡无争,众人见他修为高深,却不恃武凌人,心中好感愈增,暗自点头。姬威灵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滕辰之击败,他素来是狂妄的性子,此刻听得滕辰之言语,心中恼怒欲盛,正欲出声讽刺,忽觉喉间一甜,再也忍耐不住,一口鲜血喷射而出,身躯微晃,强忍心中怒意,恨恨地道:“姬某技不如人,败则败矣,也不需要你假情假意!”纵声长啸声中,身影急闪,倏地冲天而起,掠过万千屋檐,腾飞而去。
匡岩素来与姬威灵交好,此刻见他羞愤遁走,三个神级高手被一人击退,饶是他自诩脸皮之厚天下无双,也觉得悲愤难当,恨恨地瞧了滕辰之一眼,足尖疾点,追随姬威灵而去。
漆吴心中虽然恼怒,但他向来心机阴沉,抱拳笑道:“滕大侠修为愈发高深,小神佩服。”
滕辰之淡淡笑道:“过奖。”
纪伯宁眉头微皱,今日诸事不顺,先是自己大意之下被这两个少年击败,后来三位神级高手联手却也不敌滕辰之,心知事不可为,冷哼一声,青光一闪,昆吾剑消失不见,宽大衣袖迎风挥舞,踏浪凌波而去。身后漆吴、纪莒紧紧追随。
路人甲与司弈相视对望一眼,心中狂喜,眼见其余人等俱是仰慕滕辰之威名,想要齐聚过来,被司弈怒目一瞪,登时肝胆俱裂,纷纷四下散了开去。
“以一己之力独抗当世三大神级高手,普天之下也只有滕大哥这等英雄豪杰可以做到了。”路人甲嘿然笑道。
滕辰之微微摇头,淡淡道:“欤山神等人当时一门心思都放在你们身上,不曾对我有所防备,这才被我分化之下一一击退。若他们当真联手,我怕是撑不过千招便要落败。”
司弈面色冷峻,哼道:“我和小甲毫无还手之力时,他们却都不顾身份,意欲联手除掉我们,真他奶奶的不要脸!总有一天,我要亲自将箭射到他们的胸膛里!”
滕辰之不置可否,瞧了瞧早已空无一人的长老府,皱眉道:“今天三妹大婚,怎地你们倒先打起来了?三妹人呢?”
路人甲俊脸微红,司弈抢先笑道:“小甲当真是胆大包天,众目睽睽之下竟上演了抢亲的好戏!新郎官被气走啦,天帝陛下也有要事先走一步。”
滕辰之笑道:“哦?这是怎么回事?”
路人甲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将今日之事尽数讲来。滕辰之皱眉道:“黄河水患?”
司弈点头道:“不错。黄河水伯冯夷不知踪影,不过想来这件事应该跟他脱不了关系,天帝令我和小甲前往北荒,找寻水伯。”
滕辰之面现忧色,怔忡道:“四年前不周神康回突然现身,四荒即刻陷入混乱之中。不曾想康回如何从不周山下逃脱一事还未解决,黄河却又发生了水灾。南帝陛下惨死,有扈险些亡国,不死国遭受屠戮......四荒暗流涌动,风云诡异,难道,四荒当真要变天了么?”
路人甲默然点头,思忖片刻,忽地问道:“那不周神现在如何了?”
滕辰之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自从四年前听说这件事后,我一直在找寻康回下落,却是一无所获。所幸这些年他销声匿迹,否则天下又不知要多了多少冤魂!”暗自感叹,就连自己都险些身败名裂,想起抚琴峰巧遇路人甲一事,又道:“小甲,你伤势如何了?”
路人甲笑道:“安然无恙。还要多谢滕大哥救命之恩呢!”
滕辰之淡淡道:“白玉膏本就是你千辛万苦汲取而来,我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忽地想起一件事,神色颇有些古怪,笑道:“倒是庆昭公主对你一片痴心,日夜不离床榻。”
路人甲暗叹道:“好妹子,哥哥对不起你啦!”苦笑摇头不语,忽地瞧见滕辰之鬓间白发苍苍,开口问道:“嫂子可有消息传来?”
滕辰之寂然摇头,叹道:“这些年我足迹遍布四荒,却依然寻不到蛛丝马迹。不过其中颇有些古怪。”
“如何古怪?”路人甲奇道。
滕辰之皱眉道:“数月前,我走到太行山麓之时,忽然听说纪长老遣兵攻打有扈国,当即决定驾着重明鸟南下。可就在那时,长右之声忽地传来。”
路人甲道:“长右?莫非就是你我再水容山初会之时,那发出奇怪声音的怪兽?”
滕辰之点头道:“不错。”
路人甲若有所悟,思忖片刻,道:“那长右在你将要驰援有扈之时突然出现,怕是事有蹊跷,目的就是阻止你前往有扈。”
滕辰之颔首道:“是极。十七年前我在极北之地的敦题山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路人甲道:“这么说来,掳走嫂子的人不是南荒纪老贼就是西荒夫诸。他们惧怕你魔法修为,千方百计阻止你回援有扈,这才想出如此卑鄙的主意!”脸上怒意闪现,司弈怒道:“他奶奶的,小甲说的对,纪老贼和夫诸老儿就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滕辰之摇头道:“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抬眼望去,日薄西山,暮色渐起,轻撩鬓间白发,道:“小甲,司弈,我还有要事,先走一步。若北荒黄河之行有难,便即刻寻我,我定会出手相助。”
路人甲一怔,笑道:“不妨。司弈、寒浞和皂虞候伯益与我同去,想必此行不会有太大的变故。”滕辰之轻轻颔首,蓦地纵声清啸,白衣飘飘声中,身影冲天而起,消失在天际。
司弈怔怔瞧着滕辰之遁去的身影,心道:“若我有滕大侠的修为,定要亲手将纪老贼的头颅割下来当尿壶!”转念又暗骂道:“司弈啊司弈,你好歹是商羊之子,怎地这般没出息?父亲当年纵横四荒,鲜有敌手,此等修为还不是朝夕苦练而成的?你却是好高骛远!”暗自呸了一声,心中释然,遥指灯火通明的长老府,笑道:“小甲,天帝要我俩与皂虞候同去,不如我们进去寻他罢!”忽地想起伯益与路人甲有抢亲之恨,忙闭口不言。
路人甲笑骂道:“好你个司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想起伯益深明大义,主动要求天帝退亲,叹道:“皂虞候当真是顶天立地的豪杰!”
司弈心头疑惑,道:“皂虞候怎地如此轻易退婚?”路人甲苦笑道:“当时局面混乱,皋陶大长老纠缠不休,我只得传音将我和慕瑶仙子之事与他一一道来,不曾想他竟有这般胸怀!”
司弈一怔,赞道:“真乃好男儿!若哪天得见,我必要和他好好亲近亲近!”
路人甲道:“正有此意!”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