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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天纵英才

时值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五月,这一天太子港北大门口格外热闹,彩旗飞扬,礼炮隆隆。这里是太子港总督府为迎接轩辕龙使家眷旅行团而隆重举办的欢迎仪式。轩辕龙使一行车队开近太子港北门一公里处,坐在车厢里的众人明显地感受到底下的路面发生了的变化,平坦不说,还非常柔软,丝毫感觉不到颠簸,就连护卫骑兵队的马蹄声也几乎轻不可闻。那感觉就像是,就像是行进在地毯上。

司徒晴辉公子脑袋探出车窗向下一看。嚯~!还真的是地毯,大红色的手工长绒地毯,每一尺都是价格不菲。这种上品地毯即便在一般贵族的家中,也只是在茶几前或者壁炉旁铺上一小块,就很彰显品位跟档次了,要是铺满整个房间就有些过分摆阔的嫌疑了。可是这个太子港的马龙总督到好,居然将五米宽的红毯从城门口一直铺到一公里外相迎,显摆得不是一点点的过分,这个马龙总督他想干什么?

而在红毯和城门的交汇处,恢弘大气不输帝都的门楼下,当先一人,头顶金黄考究的假发,一身华丽笔挺的制服,胯下一匹高大俊逸的白马。此人虽然长相略显谦卑,但却难掩眼神中的自尊与骄傲。他就是太子港总督府首席书记官兼太子港城市规划建设总领——艾尔弗雷德。而现在属下们更要尊称他一声艾尔弗雷德·蔷薇勋爵。

话说,两年多前的赤潮之乱,太子港遭受了重创,海岸警卫队几乎全灭,包括神武大炮在内的城防设施崩溃,港口机能瘫痪,多处建筑遭受不同程度损毁和焚烧,整座城市也被洗劫一空。

这样的空前灾难若是换在一般的普通城市,必定是从此一蹶不振,文化经济倒退十数年云云。可是,别忘了,这里是太子港,是帝国第一娱乐都市,是皇帝陛下的直辖城市,更有一位天才执政官,总督查尔斯·马龙伯爵坐镇和他忠心耿耿的首席书记官艾尔弗雷德鞍前马后……

太子港作为一座娱乐定位的城市,也自然而然地是一座旅游城市,常驻市民根据官方统计只占全市人口的三成,绝大部分从事娱乐相关的经营和服务性行业。更多的则是来自于帝国全境各地,乃至东方帝国的游客。来来往往,进进出出,很难想象这些游客会在这间巨大的游乐场里置办很多的不动产抑或是囤积大量的财富。而当地的常驻居民们,常年深受这座城市繁华浮夸的文化熏陶,信奉及时行乐,快乐至上,消费至上,挥霍成风,很少会有人存有什么积蓄,因为在太子港那会被认为是极其落伍,极其土包子的做法。这也造就了太子港极其繁荣的银行业,以及这些银行资金高流动性的特点。

所以说,赤潮海盗团奇袭太子港,大获全胜,席卷全城,装满整整一个船队的财富,劫走的不过是太子港一天的流水而已,是的仅此而已。

不过,遭受巨大破坏的城市,却不是一朝一夕就如流水般恢复的,神武大炮不可能重铸,但城市防卫力量却不能不重建。这一个又一个的坑,都需要大量的资金去填平。而这对于挥金如土的马龙伯爵和常年赤字运行的太子港总督府却偏偏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于是,当时刚刚从帝都述职回来的马龙总督,震惊之余,却并没有立即投入太子港的城市重建工程中,也没有义愤填膺地去跟帝国海军南区司令部交涉大举搜捕海盗。反而当机立断,做出了一个在旁人看来莫名其妙的决定,返回帝都,向皇帝陛下申诉和汇报这次海盗灾难。不过与之前述职之行不同,这一行,马龙总督水路改陆路。放弃了乘船经南方海峡直达帝都的航线,而是驾着马车,带了十几名随从护卫,一路车马劳顿纵贯整个东南大陆,艰难跋涉前往帝都。

于是乎,一路上途径的大城小镇,无论是同为皇家属臣的东南大陆各行省长官,还是当地的皇族体系贵族领主,当他们见到风尘仆仆的查尔斯·马龙伯爵和他满面的愁容,无不对太子港的遭遇表示震惊,也对赤潮海盗团表示强烈的谴责,并对身为市长的马龙总督表示深切的关切和同情,无论是出于真心还是幸灾乐祸。而在这些地方上为马龙总督举办的慰问晚宴上,每每,查尔斯马龙都会趁着酒过三巡,情绪亢奋地将赤潮海盗团洗劫破坏太子港的整个过程,描述得绘声绘色,跌宕起伏。海岸警卫队奋起保卫城市,英勇战斗,壮烈牺牲。说到这里,马龙伯爵一把鼻涕一把泪,泣不成声。以至于,大多数人都忽视了马龙伯爵本人根本没有经历那场灾难,因为当时他人就不在太子港。

不过细心的听众还会发现,在整个精彩的讲述中,马龙总督还会不经意地抛出一些信息,诸如,灾后,茉莉购物街上的生意惨淡,珠宝首饰价格大跌,服装皮具不得不出血打折再降价,以及蔷薇大街上的姑娘们亏本召唤威猛温暖的男士抚慰她们惊吓受伤的脆弱心灵等等。这些边角料信息,听在有心人耳朵里,不少贵族夫人小姐就坐不住了,好些正值壮年的纨绔公子哥也都蠢蠢欲动。

很快,一个新兴的旅游项目应运而生,“太子港灾区旅行”。

可是当一支支大大小小的贵族妇女消费团,和浩浩荡荡的纨绔子弟纯OOXX团,来到后赤潮时期的太子港时,却灾难性地发现,或许真的是因为遭受洗劫和重创,太子港的娱乐从业人员已经严重不足。

结果,物以稀为贵,越是强手,越是抢破头。浑然不觉间,太子港的物价水平已经悄然反超了灾难前水平。而蔷薇大街上的竞争白热化更是达到了惨烈的地步,血气方刚的贵族青年们从街头到街尾,从早到晚,上演着决斗的活剧。以至于到后来,一对二、一对三、乃至一对多的服务,无奈地形成了一股新的流行风尚。

可恶啊!姑娘们难道都被赤潮海盗团的混蛋们给强光了吗?!!当然不是。因为实际上那次赤潮拐走的姑娘只有爱丽丝一个人。

事实上,就在马龙总督出发前往帝都前,他召见了艾尔弗雷德,并交给了忠心耿耿的首席书记官一项特殊的项目——太子港赈灾巡演团。

该团由团长艾尔弗雷德率领,旗下的队伍主要有四路人马组成:

其一是太子港享誉整个欧罗巴大陆与帝国歌舞团齐名的玫瑰剧团,精心排练了好几部蜚声海内外的保留剧目。也是整支巡演团的主力。

其二是来自郁金香大赌场一支精简但功能齐全的设备和人员班底。

其三是从水仙酒吧街和丁香美食街上选拔出的高级调酒师和精英厨师,而这些厨师尤其擅长烹饪海鲜。

而第四,则是来自蔷薇大街的一群姑娘们。

马龙总督给这四支队伍各配备了一艘帝国主战级四桅帆船,并将它们分别改造成了演出船,赌船,美食船,以及花船。

然后再配备辎重补给和适当的护卫舰,一支十船巡演舰队紧随着马龙总督上访帝都的步伐随后起航了。巡演舰队途径的港口城市,早就收到了马龙总督之前留下的消息,而艾尔弗雷德发布的官方消息宣称:太子港城市遭到赤潮海盗团焚毁,但坚强勤恳的市民们还有继续生活下去,于是大家才把营业场所搬到了总督大人慷慨捐赠的战船上。并且,此次巡演的全部收入,除了维持船队和团员们的正常支出,结余部分将全部捐出用于太子港城市的重建。

毫无疑问,赈灾巡演这一前无古人的点子,是极富开创性的。不出所料,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当然咯,不用长途跋涉,到就近的港口就可以领略到来自太子港的万众风情,还有比这更加美妙的事情吗。所以当半年后巡演舰队满载而归回到太子港时,看着呈报上来的营收报表,马龙总督整整半个月都笑得合不拢嘴。不但修缮城市的资金得到了落实,太子港的财政收入,和马龙总督的私人小金库也狠狠地恶补了一把。

如此斐然的成绩,自然也少不了艾尔弗雷德的汗马功劳。管理构成如此复杂的一支舰队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一会儿要监管护卫舰的士兵溜班到蔷薇号上去鬼混,一会儿又要跟不讲道理的客人解释玫瑰号上剧团的女孩子和花船上的姑娘不是一路的。还有赌船上的营收,美食船上的食材补给。事无巨细,长袖善舞的艾尔弗雷德都料理得井井有条,在这个岗位上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才干。

赏!重重有赏!!

马龙伯爵大笔一挥,赐给了忠心可表,才干可鉴的艾尔弗雷德一个勋爵。虽然勋爵这个原本用于赏赐有功平民的终身制小爵位,如今已经烂俗变味到只有你肯花钱,都能买到这样一个帝国官方认可的勋爵位。不过马龙总督可没有收艾尔弗雷德一分钱,而且作为总督的附庸只要马龙伯爵家族延续下去,允许艾尔弗雷德将自己的勋爵爵位世袭给自己的子孙。

不仅如此,勋爵这种入门级的贵族爵位从来都是没有封地的。不过酷爱破旧立新的马龙总督突发奇想,鉴于来自蔷薇大街的姑娘们在巡演舰队中创收排名第一,亲自拍板将蔷薇大街赐给了艾尔弗雷德作为领地。毕竟一个小小的勋爵别指望有多大封地,而蔷薇大街的土地房屋原本就都是马龙总督名下的产业,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另外,再小的贵族也有姓氏。然而可怜的艾尔弗雷德是孤儿出生,连父母的名字都不知道。那好,按照新生贵族以领地开创姓氏的传统,就有了我们的艾尔弗雷德·蔷薇勋爵。虽然背地里许多人都嘲笑艾尔弗雷德,管他叫作一条街勋爵,而且还是一条花街柳巷。不过自我感觉良好的艾尔弗雷德却对这些酸葡萄心理的嘲笑嗤之以鼻:“哼,同样是勋爵,你们有封地吗?”而且蔷薇大街短短一条街,却是日进斗金,光租金税收和抽成,就让艾尔弗雷德赚得盆满钵满,再也不用指着书记官的薪水生活了。而且更加让旁人眼红艳羡的是,作为领主,姑且也算是领主吧。艾尔弗雷德本人光顾蔷薇大街,免单。

于是,摇身一变成为蔷薇勋爵的艾尔弗雷德,腰杆挺了,眼界高了,生活也滋润了。如今更是红得发紫,身兼马龙总督最信任的首席书记官和太子港城市规划建设总领——在马龙总督的授意下旨在将历经赤潮劫难而名声大噪再上一级的太子港建设成一座更加宏伟而美丽的城市。

此时此刻,迎接轩辕龙使家眷旅行团的艾尔弗雷德今非昔比,气质脱胎换骨不说,在他的身后,更有四个中队铠甲锃亮,坐骑彪悍的骑兵壮大声势。

这支太子港警卫队是马龙总督效法帝都警卫队,伴随着太子港海岸警卫队的重建而新建制的一支五千人的骑步兵混合陆上城市作战部队。作为一座地处东南大陆皇家领地沿海娱乐定位的城市,太子港唯一的威胁就是隔海相望的海盗公会。历来这座城市只注重于海岸线的防卫力量布置。而且虽然马龙总督是伯爵,但是作为一座城市的市长拥有如此规模的陆战部队也实在是有些僭越之嫌。然而经过马龙总督上访帝都在皇帝面前哭诉了一番太子港惨遭的损失后,莱因哈特陛下大笔一挥特批了马龙总督兴建的这支太子港的城市保卫部队,那可是在保卫自己的钱袋子呀。这支部队再加上从三千人扩编至六千人的太子港海岸警卫队。马龙总督麾下,海陆总兵力已经超过了一个大兵团。再加上清一色的超帝国主战军团战船和作战装备,哪里还是所谓的警卫队,在一些特殊的场合,已经有人将之称作太子港兵团。

当然,外行人可能会说,不过一万多人,比起西南三大家族领主动辄拥兵五至十万,军团气势的实力,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可是人家都是侯爵,有一个行省面积的领地。而马龙总督是伯爵而且只有一个城市的辖地。

还有人可能会说,东南大陆皇家领地的每个行省包括太子港所在的兰西行省,都有五万人的地方守备军团,这不算什么。

可是这些军团却并不受行省总督节制。就拿兰西行省来说,兰西行省守备军团长直接向帝都中央司令部负责,与兰西行省总督平级,军政独立两条线。即便在财政上与所在地兰西行省也是分开的,行省的财政收入都是统一上缴中央财政部。而地方守备军团每年的预算上报汇总到中央司令部,经皇帝签署后责承财政部统一配发,再由司令部层层下发。

那么,太子港兵团就是一个特例了,因为太子港的财政收入是直接上缴皇帝的,莱因哈特嫌这样一来一去再把钱发回去给马龙养军队麻烦,就省掉了这些环节,让马龙剔除军费后上缴盈余的财收。也就是说太子港兵团,住的是马龙的军营,穿的是马龙的装备,拿的是马龙的军饷。说穿了,这根本就是马龙伯爵的私军。

如此规模的私军或许在西南大陆算不得什么,可是这里是太子港,是兰西行省,是东南大陆的皇家领地。即便有皇帝的特批,依然遭到了与皇室暗中对立的贵族势力的阻挠和来自元老院的反对。可是太子港兵团还是悍然地崛起,并高调地屹立在了帝国的东南端。之所以这样,不仅仅是因为这些反对的声音中越是位高权重的越是受到过马龙总督的热情款待,更还是因为它所在的这片大陆实在是太平,或许是过于太平了,太平到甚至没有人给予这支兵团的存在应有的警惕。

视线拉回眼前,当司徒晴辉走下马车接受来自太子港总督府的欢迎阵势时,此时双方的队伍中却都少了一个重要的成员。

晴辉公子扫视一圈,眉头微皱,这欢迎仪式确是一路行来所经城市档次最高的,可是身为总督的马龙伯爵却没有亲自到场。虽然司徒晴辉并没有见过马龙,但他却一眼就看穿了这个艾尔弗雷德不过是个小角色,而他身后的一众人等就更加不值一提了。

而艾尔弗雷德这边,却根本没有察觉到爱丽丝已经不在这驾龙辇里了。他当然不会察觉,因为艾尔弗雷德根本不知道爱丽丝原本就在这支车队中,更加不会知道龙使一行的目的就是将爱丽丝带出帝都。

就当龙使车队在太子港骑兵仪仗队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前往马龙伯绝的牡丹城堡之时,爱丽丝却一个人穿行于这座熟悉而陌生的城市。熟悉的是这座自己曾经生活了十数年的城市,爱丽丝闭着眼睛都能够知道哪条街道通向哪里,陌生的是这拓宽的街道和愈发宏伟精致的城市风貌,仿佛两年前的赤潮之灾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

而当爱丽丝回到天使乐园曾经住过的房间时,一切又都似乎不曾改变。恍惚间,难道自己两年来所经历的一切也是一场奇幻的冒险梦而已吗?

房间里的家具、摆设甚至是床单和窗帘,全都保持着爱丽丝离开时的样子。地毯松软,窗明几净,显然是每天有人打扫过的。甚至是房间里淡淡的薰衣草芳香都是新鲜更换的。梳妆台上那沉甸甸的盒子里,爱丽丝离开时没能带走的600枚金币,似乎一枚都没有少。拉开抽屉一副小巧雪白的毛绒手套和一对粉红色的蝴蝶结一下子把爱丽丝的思绪拉回到了两年前那个改变自己命运的夜晚。

“爱丽丝,是你吗?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暮然回首,那是马瑞娜熟悉的声音,和温柔的笑容。

四目相对,马瑞娜的气质相貌依然如昔,短短两年,岁月的刻刀似乎还根本来不及在这位优雅从容的美丽妇人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而与之相对的,十六岁的爱丽丝一头银黑色的利落短发,明显长高的身材穿着简洁的衬衣和裤装,哪里还是那个扎着蝴蝶结的金发萝莉,那明亮的眼睛,那凌厉的气质,与那俏皮可爱的天使爱丽丝判若两人。

“是我,我回来了。马瑞娜,你,一切都好吗?”望着这位曾经的母亲和爱人,不辞而别的爱丽丝鬼使神差地回到了自己成长和工作的地方,面对故人却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让我好好看看你,我的孩子。”马瑞娜张开了双臂。爱丽丝也再次投入了那温暖熟悉的怀抱,空气中弥漫着温馨怀念的气息。

啪!啪!啪

三声富有节奏的掌声,从房间门口传来,瞬间打断了两人的温存。

一身优雅简洁的贵族便服,手握短杖,从容不迫走进房间的正是太子港的市长同时也是天使乐园乃至蔷薇大街的后台老板,人称天才总督的查尔斯·马龙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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