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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海上决斗 (下)

很快适应了甲板上的光线,爱丽丝看清了甲板上的两人,对峙中的两人赫然是杰克与卡门。环顾四周,此时赤潮的五艘船已经完全改变了阵型,下锚停滞在海面上,指挥官号在正中间,其余4艘船打横船身围绕一圈,从上空俯视的话,构成了一个规整的海上角斗场。

角斗场正中间上演的正是杰克与卡门的决斗。说是决斗,其实按照赤潮的规矩这种桅杆间的“木板决斗”是以谁先把谁打落木板定输赢的,并非真正意义上你死我活的决斗。

四艘船围成的“看台”上,水手们呐喊助威,情绪高涨,突击兵号上甚至开出了盘口,两人的赔率几乎是1:1,船长霍华德则搬出了一把躺椅,坐在船舷边,支起遮阳伞,喝着朗姆酒,俨然一副VIP看台的架势。

兰斯洛特没有和船员们打成一片,一个人站在狙击手号的瞭望塔上,取下了眼罩,右眼俯看一触即发的决斗,左眼星瞳则警惕地巡视着海面。毕竟现在赤潮依然航行在帝国海域,如果此时遭遇帝国海军的追击,赤潮只能被打得措手不及。毕竟在进入公会海域前,自己是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的。

罗密欧则抛下自己的船员和先驱者号,跑到指挥官号上,站在桅杆下面,忐忑不安。长板一边是自己崇敬的偶像,另一边是心里爱慕的男人。不管是谁跌下板来,罗密欧心中左右摇摆的天平都会摔得她心碎。

昨天晚上与会的三位船长都基本上猜得出杰克和卡门决斗的原因,但是,几乎所有船员都不知道首领和船长为什么要打,而事实上船员们才不管领导层的矛盾是非、勾心斗角呢,不关心、不参与,只要有热闹凑,有乐子看,谁又在乎呢?

然而除了长板上的两位决斗当事人,最清楚这场决斗起因的非爱丽丝莫属。

凌晨,杰克正在沉睡中,爱丽丝却有些睡不着,望着船窗外面璀璨的星空,回想着这个晚上发生的一切,心中难以平静,而卡门千娇百媚的容颜更是在爱丽丝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就在这时,卡门如幽灵一般潜入了杰克和爱丽丝的房间,静得没有一丝声响,灵巧得如同一只暗夜里的猫,摸到床前,一下子捂住了爱丽丝的嘴巴。爱丽丝被吓了一跳,正要惊呼,却看见卡门将食指放在嘴上,露出了一个妩媚的微笑。爱丽丝看得怔怔出神,再也叫不出一点声来。

然后,卡门就将爱丽丝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从始至终,卡门和爱丽丝都没有说一句话,陌生的女人和女孩,那一刻却彼此心意相通,真切的感受到彼此心中的火热渴望,两具互相欲求的身体疯狂地纠缠在一起,享受着久违的释放和快感,高潮一波接着一波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快感一浪高过一浪,一发而不可收,女人间的激情,永远没有终点。

想到这里,爱丽丝不禁再度脸红心跳起来,卡门高耸的双峰,淡古铜色性感撩人的肌肤,醇厚浓郁的体香,柔韧有力的腰肢,还有那梦幻般的感受,一下子充斥进爱丽丝的脑海,一股欲望的火焰再次席卷全身。

爱丽丝一出现在甲板上,原本任凭“看台”上不停叫嚣,依旧岿然不动、冷静对峙的两人,如收到发令信号般悍然出剑,决斗在一声铿然响亮的金属碰撞声中华丽开场了。

杰克与卡门一男一女,动作风格却截然相反,卡门手中一把剑身几乎与臂展等长,一巴掌宽的巨型双手持长剑,被卡门单手舞得虎虎生风,横劈竖砍,令人难以置信如此怪物般的暴力招式竟然出自一个如此妖娆身段的女人之手。反观杰克,左右手各持一把两指宽的修长薄剑在空中眼花缭乱地巧妙画圆,动作之灵活,速度之快甚至使人的双眼产生残影,仿佛此时的杰克有三头六臂一般。

卡门手持巨剑稳稳站在木板中心线上,一剑劈下,势大力沉,却被杰克巧妙画圆,从容卸下。游走在木板边缘的杰克乘势出剑,却没有抓到一般双手剑出招后的短暂硬直,被卡门瞬间横剑封堵住了进攻线路。一时间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难分伯仲。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此时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剑斗的爱丽丝虽然看不出什么门道,但也不是纯粹凑热闹,在天使乐园工作时,爱丽丝可没少见过蔷薇大街上的客人为了抢姑娘或其他一些事情而大打出手,而那些贵族则动不动就玩决斗。虽然最后往往是以一方求饶而扫兴收场,但那些个花花架子发起狠来,看着还是很刺激的。不过和眼前的这场华丽剑斗比起来,那些所谓的决斗不过是正规一点的打架而已。如果忽略两人手中的兵器,配上音乐,这完全是一场飘逸华美的双人舞。爱丽丝看得出来,杰克和卡门都是真正的剑术高手,而假如现场有真正的行家观战的话,就会看出,这两人虽然运用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术,却是师出同门。

就在爱丽丝和现场的“观众朋友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上空打得难分难解,势均力敌之时,罗密欧愤怒的目光却火辣地射向傍边的爱丽丝,拳头越捏越紧,小脸气得通红。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小妖精,都怪你。”

杰克向下一望,大喊:“爱丽丝,小心!!”

听到杰克的警告,爱丽丝收回视线,目光向身边一扫,猛然发现,罗密欧已经抽出一把细剑向着自己直刺而来。这把剑,极细,没有剑刃,只有剑尖,如一支放大的绣花针,显然这是一把放弃劈砍,专精突刺的兵器,对于身材矮小的罗密欧是非常趁手的。

就在罗密欧的剑尖就要碰到爱丽丝肩膀的一瞬间,当所有人都以为爱丽丝的身体即将被洞穿之时,爱丽丝却出乎意料来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后仰,躲过这一剑,后背几乎与甲板水平,而双脚却依然稳稳地站着,这是怎样的身体柔韧度和肌肉控制力呀。罗密欧这一剑刺空,刹不住,向前冲去,一击不中,回过身来,更气更恼,蓄力再刺。

与此同时,桅杆长板上的卡门抓住杰克分神的这一空挡,迅速拉近距离,袈裟斩斜砍而来。来不及画圆卸力,这一剑只能硬挡了,杰克双剑交叉挡在胸口。三剑相碰,杰克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疼痛和麻木从双臂传遍全身,顿时陷入劣势,硬碰硬,跟卡门角力,杰克没有胜算。

甲板上,依靠本能躲过第一剑的爱丽丝,迅速起身摆好架势,直面罗密欧的第二剑。这一次,敏捷的爱丽丝依然没有让罗密欧得手,不但侧身躲过了罗密欧的突刺,还顺手抓住了罗密欧的手背。紧接着,匪夷所思的情况发生了,罗密欧尖叫一声,手中细剑脱手,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表情异常痛苦,哀叫一声:“罗伯特,救我!!”

罗伯特就是罗密欧身边的侍者,整个船队叫嚣沸腾之时,这位老人就始终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地站在罗密欧身旁,让所有人几乎忽略了他的存在。而此时罗伯特却果断出招,瞬步移到爱丽丝与罗密欧中间,一脚将两人的双手踢开,这力道恰到好处,刚好将两个小姑娘分开,却伤不了任何一个,顺势接住脸色惨白的罗密欧,对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爱丽丝却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微笑着伸出右手,非常绅士地示意,到此为止。

桅杆长板上,杰克几近力竭,身体在卡门巨剑的压迫下渐渐后仰,而卡门显然游刃有余,探头到杰克耳边邪魅地说道:“爱丽丝喜欢我。”杰克心头一震,卡门再次发力,将杰克仰面撞倒在长板上,巨剑高高扬起,甲板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空气瞬间凝滞。

斩首式!这,这分明是一记杀招!

就在杰克本能地闭上眼睛,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杰克就要脑袋搬家的一瞬间,一声枪响,划破凝滞的空气,精准无误地将桅杆长板从卡门与杰克中间射断。

全赤潮能够做到如此精确点射的只有一人,狙击手号船长,兰斯洛特。

两人重重地掉落到甲板上,杰克背部朝下,疼得浑身抽抽。卡门安全着陆,长剑半截插入甲板。杰克感到浑身的肌肉和关节都在打架,咬牙切齿嚷道:“好你个卡门,你,你想杀了我呀你?!”

卡门也不急着回答,单手轻松地将巨剑拔出甲板,不紧不慢地答道:“哼,怎么可能,我亲爱的杰克,即便没有兰斯的那一枪,砍到你脖子的一瞬间我也会转过剑刃,用剑身把你拍下去,怎么会对自己的手下痛下杀手呢?”

杰克没有心思再和卡门争辩,看到身边的爱丽丝,艰难地爬起来,着急地问道:

“爱丽丝,你,喜欢女人?!”

爱丽丝点点头。

“那你不喜欢男人?!”杰克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爱丽丝摇摇头。

这算什么版本?不过想想爱丽丝的职业吧,这就叫做,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这下子情况有点复杂了,隔岸观火的霍华德不禁拍案叫绝:“精彩,太FUCK精彩了!!”

兰斯洛特的到来打破了指挥官号甲板上的僵局。只见他单膝跪在卡门面前,手中火枪竖在身前,似乎在为刚才的鲁莽射击谢罪。

“说吧,兰斯,你有什么建议。”说着,卡门示意兰斯洛特起身,语气中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是啊,就像罗密欧说的,跟杰克的剑斗完全是为了一决爱丽丝的归属。今天若是决出了胜负,从今以后,这个裂隙要如何弥合呢,赤潮今后还怎么协作下去。兰斯洛特的这一枪,给了所有人一个台阶下。而且兰斯洛特既然敢开这一枪,来到指挥官号上,就表明他心中已经有了方案。因为每次行动前,开作战会议,大家争得不可开交时,往往都是最为冷静的兰斯洛特给出折中的方案,打破僵局。

兰斯洛特站起身来,顺势向卡门致意。看杰克没什么大碍,合上眼罩,走到爱丽丝身边,非常绅士地将她扶了起来,用一种温柔而怜惜的眼神看着爱丽丝说道:

“为什么不听听爱丽丝自己的想法呢,让爱丽丝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不好吗?”

听到这里,杰克感到一阵愧疚。是啊,或许自己对爱丽丝的感情是真心的,但是把爱丽丝带出来,确实是一时冲动,不计后果。一心只想着把爱丽丝留在身边,如果不考虑爱丽丝自己的感受,这份感情只能是自私的。

而爱丽丝接下来说的话却出乎说有人的意料:“我想留下来。但是我不想被任何人分享,我想和谁在一起是我自己的自由,我要和大家一样,平等地,做一名水手,留在海盗团里。”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爱丽丝自己也为自己敢于在这群陌生的海盗面前说出这样一番话的勇气而感到吃惊。想想,自己一个柔弱的少女,又是那样的出身。有什么资格和这群声名显赫的海盗精英提要求开条件。

卡门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就冲着这份魄力,卡门已经接纳爱丽丝成为赤潮海盗团的一员了。可是不等卡门再次祭出表决的绝招,罗密欧竟然抢先开口:

“我同意。”出乎所有人意料,这个最排斥爱丽丝的罗密欧竟然第一个表示同意,“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个爱丽丝,就是我船上的人了。”说着一把抓起爱丽丝的手,头也不回地拽着爱丽丝就往自己的先驱者号上走掉了。细心的人会发现,罗密欧并没有抓着爱丽丝的手,而是扯着她的袖子。

就连杰克这个一肚子坏水,歪脑筋最多的骗术师也忌惮卡门三分,而罗密欧这个小妮子却从来不把卡门这个首领放在眼里。卡门也是拿这个小船长最是没辙,打不得、骂不得。而且真要较起劲来,她身边那个罗伯特,师傅现在不在,没有人镇得住。

卡门和杰克面面相觑,心领神会地相视一阵苦笑。咱们两个,勾心斗角,明争暗斗,长板决斗都上了,累活了半天,啥都没捞着,却被罗密欧这个小妮子把人带走了。

不过平心而论,目前的状况,让爱丽丝跟着罗密欧呆在先驱者号上,是最为妥当的安排。

见事态平静,卡门示意霍华德,热闹看够了,授命他指挥船队继续航行。兰斯洛特走到卡门和杰克身边犹豫了一下,说道:“卡门、杰克,我感觉,这个爱丽丝,可能,也是一个淬炼者。”

“什么?!爱丽丝,淬炼者?怎么可能,别告诉我你看得出来。”说着,杰克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身边的兰斯洛特。就是杰克这种正常人看怪胎的眼神最是让兰斯洛特不爽。虽然杰克身上有着一股正常男人的帅气,但是如果忽略掉那绿色的头发和苍白的皮肤,单论五官长相,兰斯洛特比起杰克更为英俊。

不过也难怪杰克,在他的印象中,这些经过人体淬炼的异能者,由于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样子都应该是兰斯洛特这样的怪物,很难把淬炼者和可爱迷人的爱丽丝联系在一起。

“难道你闻不出来?”没好气的兰斯洛特反诘道,随即正色严肃地说:“身为淬炼者,我能感觉到,爱丽丝身上有淬炼者的特质,但是我还不能确定,毕竟她身上没有任何支付过代价的痕迹。”

听到这里,卡门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问道:“杰克,昨天晚上,发动袭击前,你和爱丽丝,有没有做过?”

“有啊,怎么样?”杰克生硬地回答道,这个卡门,我可没跟你和好,东拉西扯的,不知道又打什么注意呢。

“那当时,爱丽丝有没有戴着一副毛绒手套?”卡门继续问道。

“有啊。等等,你是怎么知道的?”杰克脑子有点混乱了,不行,又要被这个女妖绕进去了。

“那你就没有觉得奇怪吗?”卡门的眼中只有疑惑,没有阴谋。

“很奇怪吗?我以为这是情趣道具来着。”听到这话从杰克嘴里说出来,卡门和兰斯洛特同时额头上划下三道黑线。恋爱中的男女智商为零。这条放诸四海皆准的公理,放在杰克这个智商超群,玩转欧罗巴大陆的骗术大师身上也是丝毫不差。

“爱丽丝跟我完事以后,”卡门瞟了一下身边的两个男人,杰克的脸上就两个字:不爽。兰斯洛特的脸上,没有表情。继续说道:“我很奇怪,就问她,为什么这种时候,要戴着手套,你们猜怎么着,爱丽丝说是为了防止伤害到我。”

“这就是爱丽丝的异能。”兰斯洛特脸上破天荒地露出了激动的表情。对于数量稀少的淬炼者来说,偶遇的概率和被雷劈中差不多。

“伤害?怎么个伤害法。”杰克怎么都想象不出,这个粉嫩柔软的爱丽丝,双手具有伤害别人的异能。

“我想,我们的团队中已经有一个人,真切地体会到这种伤害了。”兰斯洛特这一说,三人同时回想起刚刚发生在甲板上,匪夷所思的一幕,一起望向了不远处的先驱者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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