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宝呢?”乾儿突然惊慌起来,让紫焱一愣。“在我这里。”娇弱的声音自山石后传出,随即妃菱清丽的身形现身于前,缓缓向二人走来:“我于山石间发现它,它好像消耗了很多仙力,兀自于我袖内沉睡。”紫焱抬头目光冷冽地看了她一眼,妃菱的目光似沉了沉。
“我们走吧。”紫焱蓦然立起,挟着一股冷风。
“现在什么时辰了?”乾儿站立起来,身子却不禁趔趄,妃菱飞身上前扶住她,却被乾儿一把推开。
“你还想继续?”紫焱声音夹杂着一丝无奈,已然无法对她怒吼。
“既然开始了,就要继续。”乾儿衣裳残破,伤口包扎处徒留血迹干涸的暗红色印记,背影萧瑟。紫影蹁跹,紫焱转眼便以扶住乾儿的手臂,目光沉沉:“一起。”握住乾儿的手热度灼然。没有推拒,乾儿任由他扶住自己腾空。
“会由手中的魂晶开启传送阵的。”妃菱急急跟上,紫焱却恍若未闻,径自扶着乾儿直直飞向玉屏峰揽月顶。
“我是不是特别不自量力?”乾儿眼帘低垂,轻吐。
“是。”紫焱侧目,看着她姣美的侧脸:“自不量力,孩子气地自怨自艾。”
“有吗?”乾儿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声音悠远而绵长:“我只恨自己力量微薄,此生都无法报仇雪恨。”
“太急于验证自己罢了。”紫焱幽叹。
“一个未知的仇人,对于他我一无所知。除了让自己强大,别无他法。”乾儿眸中愁结几许。
“如果,我帮你——”紫焱低语,却被乾儿打断:“他是我的仇人,我的仇恨只能自己去雪恨,若是假手他人,便是没有再可以报仇的机会了。”面色因失血而显苍白,在飘渺云雾中,恍若透明,孱弱无比。
“除了仇恨,你就不能想些别的吗?”紫焱微微抬首,似在望天嗟叹。
“我的生命只余仇恨。”乾儿阖目,一个白衣人影自脑海中挥散不去,如今,自己已然残缺,更是什么都不能剩下了吧。
紫焱低首看着她,那一丝苦涩还是被敏锐地捕捉到了,淡淡的惆怅似四周的云雾般氤氲。
“只可惜了你送我的狐裘。”乾儿淡笑,内衫都已破裂,更何况那狐裘,早已纷纷落落。
“不碍事。”紫焱举起食指,一小簇火苗于其上颤动,火苗虽小,却热力蒸腾,寸寸温暖爬上了乾儿的心间。
妃菱面色黯然地与二人保持了一段距离,直到乾儿回头寻她,才催动青翎跟了上去。
“都是因为我,才会——”妃菱未语泪先流,倒让乾儿郝然:“人总是要在挫折中成长,这条路,并非是因你而选择,只是我自己选择的。”妃菱倒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乾儿神色淡淡地扭过头去,便自哽咽不语。
“接下来的选拔应无这种危险了。”妃菱憋了半天,方想起一句有用的话来,却见紫焱低垂双目不知在想些什么,乾儿轻蹙娥眉,似也没有听见。云头且降,落于原先的场地上。却见已然立着三三两两的参赛者,也有受伤者神情委顿,却大多都是精神奕奕。一丝嘲讽的笑容现于唇角,乾儿轻叹:“果真——”接下来的话烂于心中。
“现在开启传送。”尊锋扶摇直上半空,俯瞰着场内,在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形时略皱了皱眉。淡淡的光华闪烁渐盛,传送阵迅速扩散,光华退却时,人影影影绰绰出现。尊锋面上似有焦虑,待看见一个金色人影时才眉间舒展:“魂晶碎裂者,已失去资格。”紧接着一阵哀叹声四起,自人群中散出一些魂晶碎裂者,分退至场边。
“现在,需任意分配人员分为五列,目前仅余二十五人,五人一组,请分别看自己手中的魂晶,同色为同一组。”尊锋手捋髭须,声音浑厚。
乾儿、紫焱、妃菱手中的魂晶皆变为蓝色,却见尊宇慢慢向这边走来,妃菱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尊宇手中的魂晶正闪烁着纯粹的蓝光。尊宇有些阴翳地盯着妃菱看了两眼,对紫焱点了点头,待见到乾儿的断臂时不禁皱眉,神色顿时显得轻忽怠慢。一袭灰衣辗转而来,转眼身材瘦高的少年立于众人身前,单臂屈伸,轻轻弯腰,姿态如舞蹈般曼妙。“我们是一组,在下赤晏。”少年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灵动,抬腕隔裳重,回腰态婉然:“我是出外云游的鹤族幼子。”眼若琉璃,眉目宛然,雌雄难辨。出人意料的,尊宇竟然正眼看了赤晏两眼,可见这个少年也非凡品。
“每一组依次进入传送阵,最先到达终点者为优胜。”尊锋不想再赘述,草草下了指令,便开启了传送阵。
一组持紫色魂晶的人员先入内,其间一个嘴边留了两撇小胡须的男子向尊宇这边看过来,满眼赤裸裸的挑衅。“须劫这个家伙,真是让人很不舒服呢。”赤晏于原地转了一个圈,优雅地停住对着须劫的方向毫不掩饰地做了个鬼脸。须劫明显面有愠色,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步入传送阵内。
“不要拖大家后腿。”尊宇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却没有指明对谁说,便独自上前步入传送阵。赤晏步态袅娜地跟上,却扭头对乾儿微笑:“尊宇哥哥他其实没有恶意。”紫焱扶着乾儿却被她轻轻推开了,眼见着她步入传送阵内,四周响起了小声的议论。紫焱扭头环顾一周,四周顿时止住了嘈杂之声。妃菱紧紧跟着他,低着头跨入传送阵。
“玉屏峰分五大主峰,我们现在应处于雁灵峰上,五峰汇合之处,便只有一条下山的道路,不可以用任何御物之术。终点就在山脚,途中我们可能会遇到各种障碍,千万不要放松警惕。”尊宇冷冷地立于峰顶,身后便是万丈深壑,眼睛却一直盯着掩藏于紫焱身后的妃菱。
“尊宇哥哥,我一定会努力的。”赤晏满眼崇拜,信心满满地说。
“你照顾他。”尊宇发着号令,虽然令紫焱非常不悦,不过还是没有挑出事端。紫焱皱眉看着乾儿宁静无波的脸庞,眼中闪现出一丝不安。太安静了,潜意识中似乎有些不好的预兆。
“出发。”尊宇沉声说道,自己已一马当先冲了下去。赤晏脚步轻盈若燕却又如流水般畅快淋漓,紧跟于尊宇身后。紫焱刚想伸出手去扶,乾儿却已如风般跃了出去,声音回荡于他耳边:“我手残了,脚还未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