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妥了?岚玉脚下跟跄一下,还好萧云及时扶住了他。
桃公公双手递上一个布包:“这是太子妃的外袍。”
萧云替岚玉接过布包,桃公公弯腰伫立在那,等着太子吩咐。
“你先下去吧。”岚玉面沉似水,随手打发了桃公公,从萧云那里取过布包。
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件已经破烂不堪的白色云锦外袍。
“她受了不少苦。”岚玉看着破破烂烂的外袍一阵恍惚,依稀记得庙会的初见,她就是一身白色的云锦外袍,俏生生的站在那,眉眼含笑,就好似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拿去烧了吧。”将袍子扔给萧云,岚玉的情绪只一瞬间就平复了下来:“将那个执行命令的太监也杀了。”
萧云领了命令。
太子抬眼看了眼承乾宫,心里有丝沉重,也没有进去探视的心情了,转身返回了东宫。
这绵延万里的锦绣江山才是自己想要的,无论是谁,都不能挡住自己的路。
天凉城
身边好似有个不断的散发着热乎气的大暖炉。景明瑶下意识的往温暖的方向蹭了蹭,却意外的跌进一个人的怀里。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景明瑶看到一张放大了的男人的脸。
他笑的轻佻,两只幽深的眸子闪着耐人寻味的光。
景明瑶猛的推开身边的男人,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奈何胳膊上的伤口这么一扯,又裂了开来。那一箭,刺的太深了。
男人见景明瑶闪躲,眼里露出一丝诧异。
“你这是在欲迎还拒么?”声音惫懒低沉带着磁性。
“放开我。”景明瑶忍着肩膀上的痛,强行挪动着身体,狠狠瞪了一眼他,身体蜷缩着向床角靠去。
男人伸手去拉住景明瑶,却突然见了景明瑶瞪过来的视线,那视线冷的冻彻骨髓,没来由的让人心下慌乱,手下不由自主的一松,放开了她。
“你是什么人?”刚刚她的眼神凌厉,气势逼人,还带着上位者特有超然,凛冽和鄙睨。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会有的眼神。
“你又是什么人?”景明瑶这腾出空来,仔细打量这个突然出现在她床上的不速之客。
古铜色的皮肤,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高高的鼻梁,刀削一样的下巴。
男人的唇薄薄的,脸上虽然挂着笑,隐约却能感觉到一丝戾气,亮晶晶的眸子,眼底却深邃,像是有阵雾。
明显是刚刚洗完澡,墨色的发湿哒哒的披散在脑后。松松垮垮的套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浴袍,只在腰间斜歪的系了一根丝带,斜斜倚靠在床上,浴袍下滑,露出半只肩膀,和胸前大片的古铜色肌肤,锁骨处还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男人笑的更来劲了,他欺身上前,一把拽过浑身无力,像是瑶散架子一样的景明瑶,将她牢牢桎梏在身下,自己则横跨坐在她的腰上。
她鼓着劲想使力脱走,却发现身上的男人力气大的惊人。“放开我。”景明瑶的声音冷的像是腊月里的寒风,凭的让身上的男人一抖所。
“哼。”男人似乎被惹出了气,不仅不放手,力道反而更大了:“不过是个暖床的,还硬气上了。”
“暖床的?”景明瑶一滞,莫不是认错人了吧。
刚要开口解释,一阵天旋地转,男人的气息笼罩下来,他居然低头舔起了她的脖子。那触碰冰冷陌生,景明瑶眼前一片模糊,只嗅到空气中飘荡着的淡淡的血腥味,酥麻感传遍全身。
“你想死么!”回过神来的景明瑶开始挣扎:“我不是给你暖床的!”
因为被男人牢牢桎梏着,景明瑶的挣扎更像是磨蹭挑逗。男人被撩拨的邪火上升,呼吸开始不稳起来。
景明瑶吓了一跳,立刻停止了动作:“放开我吧,我真不是给你暖床的。”
男人笑的放肆:“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出现在我的房间,我的床上。”
“你!”怒火从景明瑶的眼睛喷薄而出,这个男人是故意的,这张床自己躺了好几天了,若是他的,他怎么早不出现。
“我说你是暖床的,你就是。”男人开始耍起了无赖。
“我再说一遍,放开我。”景明瑶的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危险低沉,眸子间一点精光闪过,却是动了真怒。
男人却笑的更开心了,他一把捂住景明瑶的嘴:“你喊吧,喊破喉咙也没有用。”
景明瑶一口气没舒出来,胸口憋闷的狠,她一记一记眼刀刮像身上的男人。你若不怕我喊,干嘛捂上我的嘴?
“对女人,我是不喜欢用强的。”明明一直在用强的男人特别不要脸的唏嘘道。男人看着景明瑶白的几乎透明的肌肤,啧啧嘴,冰冷的唇鬼使神差般啄了一下她的耳朵。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放开你。”
话音刚落,男人的眼睛瞬间瞪的溜圆,桎梏住景明瑶的手也放了开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腰间。
那里插着一把短小精悍的匕首。
这个女人,下手真狠。
景明瑶叹了口气,一使力,将身上的男人拱开。整理下凌乱的衣衫,喘了几口粗气,自己坐了起来,肩膀处的伤口看来是又裂开了。
男人回过神来,在插着匕首的腰部运指点了几下。紧接着利落的伸出手,一把就钳住了景明瑶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拖拽到床内,杵在墙上。
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景明瑶扯开一个艰难的笑容,语气冷淡的像是被卡住脖子那个人是对方,而不是自己:“匕首上淬了毒。”
言外之意是只有她有解药。
男人的眼神阴沉的似乎能滴出水来。手上的劲儿丝毫没有放松,就在景明瑶视线已经失焦,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一声惊呼传来。
“侯爷,你在做什么!?”是绿翡的声音。
接着是瓷器掉在地上碎裂的动静。
男人呆滞了一下,紧接着手一松,景明瑶嘭的一身摔倒在床上。
“侯爷,观蝶她是大公子的人,侯爷这是在干什么?”绿翡惊慌的奔了过来,连地上碎掉药碗也浑然不在意。
“她叫观蝶?”男人看着这个已然昏倒在床上,面如金纸的女人,恨恨的咬了咬牙。刚刚要不是自己千钧一发间缩紧了腰部肌肉,这个狠毒的女人那一匕首就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回侯爷的话,她叫观蝶,是大公子前一阵从城外救回来的。
“原来是大哥的女人。”
“侯爷受伤了!?”绿翡这才看见了刺在男人腰间的匕首和那不停流出的鲜血。
男人皱了一下眉头,这血怎么还没有止住。兀的回头睨了一眼景明瑶,才发现这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正一脸冷笑的望着自己。她那本就清丽的脸蛋上蹭着一抹血迹,凭添了几分妖娆,配上那冷冰冰的笑靥,整个人像是雪地里盛开的一株带着硬刺的蔷薇。凛冽诱人。
男人忽然就笑了。
“陆卓然。”
“什么?”景明瑶呆滞了一下,突然发现他是在告诉自己他的名字。
他叫陆卓然?!干笑两声,景明瑶干脆的闭上了眼睛。对啊,刚刚绿翡叫他侯爷,平西王府就那么一个侯爷。
早就该想到,自己是被大公子救回来的,一般人怎么会这么轻松就登堂入室,还直接上了塌。
惨了,自己居然捅了平西王的二儿子一刀。
“解药拿来。”陆卓然朝着景明瑶伸出了手。
景明瑶认命的摇摇头:“侯爷,没有什么解药。”
“没有解药?”陆卓然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这匕首上淬了些防止伤口愈合的药,你只要把匕首拔出来,然后多上些止血药,可以稍微缓解一下。”
陆卓然的脸色更黑了。
“我建议侯爷这几天老老实实的在床上躺着,也不要跟任何人动气,那样会加速流血速度的。”景明瑶干笑了一下:“再多吃点补血的东西。”
陆卓然冷着一张脸,他受过不少比这重的多的伤。但是那是在战场上,他还是第一次被女人下了黑手,要是自己真不幸死在一个女人的床上……
陆卓然打了个寒颤,还有比那更丢人的事了么。
“侯爷,你先躺下,我去找林医师过来。”绿翡脸已经吓白了,她伸出手想扶一把陆卓然,却被他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我去找林医师了。”绿翡惊慌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两个伤残人士,确定他们暂时是不会有什么动作了,赶紧跑出了屋子。
见绿翡走了,陆卓然紧靠着景明瑶躺了下来。
景明瑶无奈,只好挣扎着爬起来,下了地,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把床上的地盘让给陆卓然。
“你是什么人?”陆卓然一手按着伤口,一手瞪着景明瑶。纵是他武功高强,流了这么多血,也是面如金纸,出气多进气少了。
“我叫观蝶。”
“莫要骗我,我可能就死在你的刀下了,连个明白鬼也不让我做么?”陆卓然已然面无血色,身上的浴袍已经被血打湿了大片。
景明瑶叹了口气,伸出纤长的玉手,运指在陆卓然的伤口附近点了两下。
那血既然渐渐止住了。
“你轻薄于我,让你受这伤也算报了。你若死了,对我也无益。”景明瑶笑了一下,紧接着一口鲜血吐出,身体像突然被抽出了所有的力量,如风中残柳般倒在了床檐。
她刚刚强撑着运起了仅存的一点气力,施展出家传的指法,帮这陆卓然止住了血,自己却力竭倒下了。不是她舍己为人,而是平西王的儿子,依自己现在的情况,是万万不动不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