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蕊想了一下,心中有了答案,把格局布置一下,就画了起来,由近到远,就先画一个缩脖抱臂瑟瑟发抖的人站在大雪中,后面是由枯木围成的栅栏,一棵春梅探出栅栏,迎雪傲放,后面的茅屋屋顶已经全被白雪覆盖,自己没有印章,甘蕊画完就用一支细一点的狼毫笔蘸上红色颜料画了一个印章,再用小篆写上“甘蕊之印”,很像那么回事,然后就笑着展示给那个冉文堂。
冉文堂一看就大大赞赏,让文斗拿出了十两银子,甘蕊不客气接过了,心想,败家子儿,这么几句破话你就给我十两,刚才为钱,说的没那么露骨,现在放开了,她把钱揣好,就贼笑着对冉文堂说:“受之有愧,我现在诗兴大发,就不画了,那就再作一首赠与公子。”虽然拿钱做事,但不等于拿了钱就赞同出钱人的做法,甘蕊挥笔还是从右往左竖着写到
败絮残花空中飘
家中四处着残蛟
子夜亦如白昼耀
天降此景涤凡糟
寒风冷气九州飘
冻人封心百业萧
死生何惧冰若刀
你如神仙乐逍遥
甘蕊写好放下笔就开溜,这么露骨的东西,让人看出来就不好了,冉文堂看这位仁兄要走。快速扫了几眼,意境相反的两首,都出自一人之手,迥然不同,此人才思敏捷,值得一交,冉文堂就喊着“仁兄慢走!”追了出来。
甘蕊却以为人家是找她算账的,就急急地要过马路,这时从左面跑来一前一后两匹马,骑在前面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到马要撞人了,就及时勒住缰绳,甘蕊吓得大叫,那老者勒住马就赶紧跳下来,很关切的问:“丫头,你没事吧!”甘蕊捂着胸口赶紧就说:“没事,没事。”
这老头虽然上了年纪,不过面色红润,精神矍铄,鹤发童颜吧,紧随他身后的人也赶到了,那老人看这姑娘穿着不俗,有钱人家的孩子都娇气,这是要让孙子知道还不是有理由不让他骑马了。他就很客气地说:“丫头,我看还是让大夫给你开点药压压惊吧!”甘蕊忙拒绝道:“不用,我真没事!”这老头儿转身又对那个家奴说:“宝祥,你去附近的医官请个大夫给姑娘好好瞧瞧!”对他的这种过度热情甘蕊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耐心地解释说:“真的不……”
那个冉文堂这时也跑过来,那老人一看是他,就说:“文堂,你也在这里呀,你爹最近还好吧?”虽然他也不喜欢冉泰鸣,可礼数不能少,这个文堂赶紧作揖喊了一声“爷爷”然后很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这老者又问冉文堂“你手里拿的什么?”冉文堂就回答说:“哦,是这位仁兄刚才所作,晚辈以为很好,正要来向仁兄请教呢!”
这冉文堂礼数周全,对这老头总是客客气气的,这老头名叫顼定业,一生戎马,一直未娶,早年有个哥哥顼定邦,但前些年已经过世,留下一双儿女,侄女已经出嫁,唯一的侄子顼栈五年前和他的二儿子死于一场边关恶战中,留下侄媳和四个孩子,他年轻时也曾是秉如国威风八面的镇国将军,年华不在,如今在家安度晚年,说到侄子现在这一家,他心里就很安慰。
侄媳这个人温柔娴淑,外柔内刚,又是识文断字的,把几个孩子都调教的不错,这五个孩子中,老大顼珖,最为稳重,文治武功样样精通,在战场上是屡建奇功,很得大家赞许,将来的大将军非他莫属,老二顼瑨已经走了,就是再好也枉然,这老三顼珰生性乐观,性格和善,鬼点子最多,跟着他大哥在军营里做事;老四顼瑛性格耿直,为人处事,不那么圆滑,看俩哥哥都在军营,就做了宫廷侍卫,虽说现在是个跑腿,年轻人嘛,以后路还长着呢,就是——怎么说呀,他现在还没正式成亲呢,就有三个小妾了;老五顼璟今年十二岁了,也就是一个毛孩子,一腔的报国热忱,因为是老幺,在家里就最闹了。
顼定业就对着冉文堂说道“明明是一个姑娘,还什么仁兄!”冉文堂一听,又细细一看,还真是一个姑娘,甘蕊就又对他笑笑,冉文堂心里突然很热,这姑娘才貌双全,自己多年来不就是在寻找这样一位能和自己比翼双飞的人吗。
顼定业就拿过冉文堂手里的东西一看,顼家的人向来是文武并重的,他看到第二首,就大笑着点点头,然后对甘蕊说:“丫头,写的不错,特别是这第二首。”既然人家看破玄机,甘蕊就干笑两声,顼定业说完又把纸还给冉文堂说:“这诗写得不错,回家让你爹好好看看!”
甘蕊被冉文堂看得有些别扭,她冲着俩人笑笑就走了,这衣服的里面有贴兜,不过不像现在的是贴到胸前的,而是在衣服的下摆处,甘蕊就把断水刀装在里面,现在对于那伙人来说,她就是逃犯,把这些标志性的东西藏好准没错,自己从小到大走路不看脚下,带刀走路,还是那么锋利的刀,还是看着点吧。
她只顾闷头走,迎面撞到一个穿着灰色粗布袄有些胖胖的中年女人,甘蕊忙赔礼说着“对不起”那妇人倒是笑着回头,很和气地说:“大雪天的,慢点儿!”
那妇人说完就要进门,甘蕊看这是自己要租赁那家铺面的后院也要进去,那妇人还是一脸和善,就说:“小伙子,你要到我家来干什么?”很巧呀,甘蕊就抬头对她笑笑,这大婶就说:“瞧我这眼神儿,是个姑娘啊!”
甘蕊就笑着说:“大婶,这是您家呀,是这样,我看您的铺面闲着,就想把它租下来,所以就来问问大婶的意思。”那大婶一听说是来租房的,就说:“别站这儿说话,外面多冷,快进屋。”
说完就把甘蕊带进家,甘蕊一看这院里有两大间,有一间的房门还锁着,这一间应该是那间要出租的铺面了,这么说这和张记杂货铺是一家,进入室内,甘蕊看就是里外两间,房子的结构现代感很强,外间被隔成前后两间,前面那间比较大一些,听里面有咳嗽声,这就是人家的睡房了,后面的会客厅又有两个门,都挂着灰色的粗布帘子,右面的那个门帘上还有一些油腻的污垢,这里面应该就是厨房了。
甘蕊就掀开门帘进了厨房,厨房也被隔成两间,不过没有外间的大小差距那么大,前面那间前后都有一道小门通向前面的店面,那这一间就算仓库了,后面这间才算是厨房,设计还挺齐全的,按照一般建筑的风格,隔壁的房间结构应该也是这样的,甘蕊又说:“大婶……”
那女的很好客,就笑着打断她说:“我们家的叫张有财,邻居小辈儿都叫我财婶,你也这么叫吧。”说完她又指着前面很大的铺面说:“最近我们家那口子身体不好,我一个妇道人家又不会打理,就请人把两间铺面打通了想要租出去。这不今天刚做好,门口的牌子还没顾上摘呢!”
甘蕊进去看看,这铺面真的好大,她简直太满意了,要物尽其用,干点什么好呢,看过后,财婶把甘蕊又请到外屋坐下,说到这房子,她倒也不见外又闲话说:“这要出租的房子是孩子他叔的,他叔当兵去年死了,弟妹知道后,哭了几天就半夜喝砒霜死了,婆婆本就身体不好,发现后想不开也跟着去了,公公从此变傻了,就一个人走丢了,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你说这个家呦!”
这时就听里屋一个很虚弱的声音说:“人家是来看房,你个老娘们家又瞎咧咧啥呢!”财婶“唉!”的叹口气又说:“你说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呀,来,我带你四处看看。”他发现财神说话时,声音表情都很难过,可眼中却没有眼泪,或许眼泪已经哭干了,麻木了。
甘蕊就跟在财婶的后面,来到院里,看见院里收拾的还算齐整,东侧还有两间稍显低矮的厢房,应该是他公公婆婆住的吧,古代不是很重孝道吗,老人的待遇也这样啊!想到刚才财婶的一番话,甘蕊心里还是很悲凉,世界的安宁总要靠战争取得,可战争却也造就了多少人的悲惨。
回到租赁的房间,财婶吞吞吐吐半天才说:“这些天也有不少人问过,具体租给谁我们还没定下呢!”财婶给人第一感觉就很老实,看她这样子,这话应该是别人点拨的,虽有抬价的嫌疑,不过人家说的也是实话,虽然接近城郊,因为来往客商很多这算是知若城里的一处繁华地段了,又有老字号富贵酒楼映衬着,要租房的人还能少了,商业眼光可不是只有现代人有。
甘蕊只是笑笑说:“这样吧,那些人谁出的租金最多,我出双倍!”做生意不就是求财吗,甘蕊这人口袋瘪瘪,但是性情豪放,很不喜欢为撒瓜俩枣的与人计较。
财婶自然高兴,就又问甘蕊是哪里人,这下问到点上了,甘蕊不假思索就说:“我是常山甘家屯的。”假的说多了,也就顺嘴了,财婶点点头又问:“姑娘,我看你这打扮也不像没钱的,你咋还做生意呢?”古时向来重农抑商的,商人没什么地位,不过就是钱多多啦!
甘蕊就说:“什么事儿总得靠自己吧!”财婶就笑着说:“姑娘真是女中豪杰,你看这位置多好,每天得有多少人呀,姑娘一定生意兴隆的。”甘蕊脸上只是笑笑,心里却很高兴,心说,那是!不是这么好我也不会租呀!人无完人,甘蕊这人有点爱飘。
财婶最后还说这房子的旁边有个地炕,如果愿意用就用,这居然有地炕,甘蕊求之不得呢,她刚才心里还琢磨着要怎么取暖呢,现在春寒不减,火绝对不能少的。原来财婶的公公以前曾在一家大户人家做过事,也算是见过大世面了,在修盖这新房时,就也做了地炕,自己用不上,那后辈儿可就说不定了,许多人不都这样吗,自己这一辈儿平庸就寄希望于下一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