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就走到月洞门前说道:“哎呀呀,这里甚好!”“咚、咚”鼓点又响,她又向前走了两步,进了月洞门,采英就坐在两个月洞门的中间,这两边倒,总得有个人中间提醒吧,甘蕊进月洞门放下手里的棒子,只是一瞬间,“窦娥”就倒行者出现在了月洞门另一侧的场地上,甘蕊就又看了看月洞门,反正自己不能离开月洞门的视力范围,不然那伴乐的怎么配合呀。
顼珰和项轶惊奇的把眼都瞪大了;郦韬看到后被茶水呛得直咳嗽,他身边的赵回虽然也被呛着,但还是站起来要过去给主人拍背,郦韬抬手制止,手却没放下来,做奴才的惯例,主人第一。
甘蕊慢慢走到场中就仿着京剧腔调很怨愤的大声唱到:“短命贪官把我判,草菅一命只为钱,如今我是命丧阎罗殿,不忘在世冤屈又回还,大费周章不厌烦,冤魂也要显灵验,追魂索命向贪官,老天可怜!”临到最后甘蕊也是一声长叹,可台下观众却没一点悲苦之情,估计那边儿老虎转悠的也够时候了,甘蕊就悲愤念白道“索命去也!”然后奔到月洞门,采英就把接下来的台词递给她,甘蕊快速看了一下,拿起棒子又是华丽丽一转身,武松拿着棒子又倒行着出现了。
郦韬看着甘蕊,怎么这唱戏的人这么像昨天那个甜甜姑娘,赵回看主人盯着这个姑娘细看,以他对主人的了解,主人也不是那种好色之人,自己也看了过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赵回惊呼:“少爷,这不是那个……”郦韬用手制止了赵回的话,心下喜道,我昨天还派人去找你呢,今天就出现了,他只是对赵回说:“接着看!”
甘蕊看到老虎就做了一个吃惊的动作,就指着老虎骂道:“呔!你个害人大虫,今日遇到我武二郎便是大限已到,快快拿命来!”老虎朝着甘蕊扑了上来,甘蕊就是用一只手挥着棒子打,老虎挨了几下,甘蕊小声提醒扮老虎的说:“你快跑呀!”那老虎挣扎了几下就相约东门的方向跑去,甘蕊又喊着:“孽畜休走!”就走到月洞门后把棒子靠在哪里,拿过台词迅速扫了一眼,一个转身,窦娥就后退着出来了。
大家正看得起劲儿,顼珖从门口进来了,鼻子还被风吹得有些微微泛红,他看见里面平平静静,松了口气,步子就放缓了,大家都在全神贯注地看着台上,很少有人注意到有什么人进来,他今天只穿着一件浅灰色却镶有灰色宽边的绸布交领袍子,头上部的头发被束到头顶约束着下面垂到肩部的头发,衬托的身形越发挺拔,他背着双手向前走去,目光睿智清明,脸上的神色更显沉稳平和,全身散发出一种超然的气质,自有一种儒雅脱俗的清逸俊朗,他看看台上,是武松的扮相就是不知唱什么呢。
他走到顼珰的桌前,看见顼珰和项轶都很起劲儿地看着,就要叫项轶,他们家里兄弟几个也没什么专门的贴身家人,他是长子,父母安排给他一个项轶,二弟和他只差一岁,二弟说是身边有人天天跟着别扭,有个项轶就够了,三弟学二弟,也没要什么专门的贴身家人,到了四弟,父母硬塞给他一个宋和,不过四弟人很早就独行惯了,现在又有三个侍妾争相照顾,宋和基本上就闲置了,五弟呢,就直接由母亲监管。
他还没说话,后面就有人说:“前面的,您先坐下行不行!”话还是比较客气,这坐前面的多少得有些身份,这谁也犯不着为这么点小事儿起争执,顼珖人很随和,就赶紧就坐到身边一个凳子上,也不知道这些人是看什么呢,这么着迷,他坐下后也没叫项轶,就向台上望去。
顼珖低头坐下的瞬间,台上又变成一个穿白衣戴白花的女子,顼珖看那是窦娥的扮相,唱出的却不是窦娥以往的唱词,而且吧,他怎么觉得这窦娥怪怪的,甘蕊后退着出场,先来一句开场白:“冤煞我也——”,她又没经过专业训练,那时又没话筒,就全仗着嗓子亮,很累人的。
甘蕊才唱了一会儿就喘不上气儿来了,就赶紧做拭泪的动作,这也就是轻轻点点,借机喘匀气儿就唱到:“看到贪官不由怒从心头来,只记得法场外,百姓都替我叫屈鸣冤,六月飞雪冤不尽,大旱三年是报应显!枉我世间走一回,有冤却无处来申辩,却是沉冤得雪在阴间,苦啊——”时间太紧,台词没写几句,甘蕊就故意做动作拖延时间,最后这“窦娥”又是掩面而泣走进月洞门。
顼珰带头,台下观众也哈哈大笑着叫好,集体糟蹋艺术,按照规矩,一有客人叫好,就有戏园的人端着盘子收赏钱,大家纷纷打赏,那收赏钱的伙计把眼都瞪大了,这还没收完呢,就比他们这里头牌的赏钱还要多,顼珖就微笑着看着台上的甘蕊,虽然唱得没什么艺术含量,不过大家喜欢,总的来说这个唱戏的人还算是有两下子,这招新鲜不说,就两边倒腾的还挺有条理。
那伙计走到他面前了,他竟然破天荒地叫住那个伙计,本想打赏一些银钱的,摸摸身上,谁知出来匆忙,又没带钱,人伙计就在那儿看着呢,男人嘛好面子
他就从今天让管家准备好的给属下女儿喝百岁酒的小锦袋中拿出了一只小手镯放到盘子里,对着那伙计笑笑,伙计对这种打赏也很吃惊,不过他也没权利说什么,自己就是一小跑堂,客人给,他就收,也就是过过手,到最后收下的又不是他,顼珰和项轶这会儿才看到顼珖,项轶叫了一声“大少爷”那伙计要走,顼珰也很痛快的拿出一锭五两的子。
虽然倒着行,武松又拿着棒子现身了,这打虎主要就是动作,人家今天的表演是头一回,就更显英雄气,那老虎就是躲闪,也是走来回路线,避免转身。
郦韬正在看她表演,收赏钱的伙计到了,郦韬身上就有两张五百两的银票,他就放到托盘里,这就够惊人的了,他接着又对赵回说:“钱袋!”赵回递过钱袋,郦韬眼都没眨一下,解开袋子,就把里面的银子全倒进那个托盘里,有五十两的,二十两的,反正钱不少,本来鼓鼓的钱袋马上就瘪了,
在周围人一片唏嘘声中,那伙计就往前走,刚要起步,郦韬又说:“你回来,还有!”说着又把手上的一个玉扳指,还有腰间的一条镶有一块上好质地黑色飞虎形的腰佩也放了进去,乖乖,有这么痴到癫的FANS吗,顼珖在一旁也看呆了,两人虽然刚刚联过手,现在还是互不理睬!可据他对郦韬多年的了解,郦韬也不是这样的人呀,
甘蕊在台上一人忙活两边,就没闲情注意这些了,她停下手中的棒子念白到:“无情大虫太可恨,今天取你性命,为我百姓铲除一害,保我乡民平安!”念完甘蕊举起棒子就喊:“孽畜,你命休矣!”
就举起大棒打了下去,采英也被她的表演逗得趴在桌子上大笑不止,没想到这人还有这两下子,这表演用的桌子,本就不结实,况且还是一个废弃的,只是因为大小合适,才顶上的,被采英这么一用力,“哗啦”一下就散架了,采英就摔趴在地上,脚把后面的布也踢开了。
甘蕊脑中分神下手就没了轻重,一棒下去,扮演老虎的人疼得大叫一声,站起来捂着后腰就走。两边起火,甘蕊就很失望地叹口气,先顾眼前吧,赶紧小声说:“大哥,对不起了,你凑合着演完再走吧!”
那老虎大哥站起来赶紧摇头又大声说:“姑娘,你饶了我吧,我不把那几个虎崽子养大了,将来谁给你打呀,大家说对不对?”台下的气氛很活跃,好多人就跟着起哄说“对”,老虎大哥很神气地就退场了。
走了一个,还有一个呢,甘蕊看采英趴在那里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甘蕊想想,向前几步,然后又横着走几步拉起采英,又说道:“小姐莫要害怕,待我打死恶虎与你伸冤,今日天色已晚,还是快快回家做饭去吧!”然后对采英就使了一个眼色,采英也走了,甘蕊一看眼下的情况,干脆结了算了,甘蕊想想就念白道“孽畜已然逃走,今日天色已晚,罢了罢了,待我明日将它寻来!”台下观众这回是笑着鼓掌,人家这也算有急智了。
甘蕊就又来到窦娥那一边,又唱道:“爹爹衣锦还乡于我把冤清,一帮恶贼终遭报,使我……”这时两条恶犬互相追咬着就跑向台前,有人追进来喝斥,其中一条咬的更加厉害,那人也不敢上前,甘蕊还没唱完呢,创作灵感就被打断了,她就把身子一正,对着俩恶犬怒斥:“出去!”
俩恶犬顺着声音一看,灰溜溜就走了,顼珖和郦韬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在场人都是暴笑,甘蕊都被笑得不好意思了,嘟着嘴就跑回了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