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点点头,看着绯芊芊那原本明亮的眸光逐渐变得阴暗。
绯芊芊双眼紧紧的观察着屋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忽然眼前一黑,一双粗糙的大手覆了上来,绯芊芊下意识的就伸出自己的双手,覆盖在了那只手上。
那细腻的皮肤,柔滑的触感一触碰到那大手,耳旁就响起了黑衣轻声的嘱咐,“既然让我动手了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不过血腥的东西还是不见为好,睡一觉,明天醒来一切就都不一样了。”绯芊芊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肩头就猛地一疼,昏睡了过去。
*
微风一阵阵吹来,带着一阵阵的清新,从黑衣的耳旁呼呼吹过,撩动着他耳旁的发丝。
吱——木窗被人从外面推开,黑衣轻盈的落入屋内,走到了卧房内的窗前。
被打开的木窗引着温柔的日光射进屋内,照在此刻正躺在床上甜睡着的人儿脸上。惹得熟睡的人丝丝不爽,微微睁开了双眸。
黑衣脱下黑靴靠坐在床上,绯芊芊伸展了一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眸看见了头顶的人,懒懒的发出一声没睡好的呼呼声,煞是可爱。
黑衣原本紧皱的眉头忽然放松开来,屋外明明是寒冬,却给人一种春光明媚的春天之感,之所以如此的美,是因为眼中的人儿让他的心情在此刻绽放。
越看就越是觉得好看,黑衣轻轻的搂住绯芊芊的腰,将她温柔的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即刻入了怀。
湿热的气息穿梭于绯芊芊的脖颈之中,一种柔柔的檀香味,弥漫在鼻腔之间,或许真的是很久都没有睡的这么好了,绯芊芊呢喃着醒来,一副孩子般的天真模样,但双眸之中却是依旧充盈着那抹曾经痛彻心扉的孤清而伤痛的影。
“好香。”绯芊芊开口说道,更靠近了黑衣的怀里一些,这个男人总能给他很多的安全感和依赖感,或许是很多年都不曾体会到别人的关心了,又或者他是她的救命恩人,还或者是因为檀香的效性,所以她很快就对他排除了一切戒心,想要将这来之不易的体贴和照顾死死的抓紧。
黑衣当然是知道绯芊芊说的香味是什么的,他是江湖中人,多少个日夜都活在神经高度紧张和焦虑中,而檀香能使人放松,松弛神经。久而久之,身体上就带上了这种香气。
绯芊芊在黑衣的怀里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蹭了蹭,忽然想起了什么,瞬间睁大了双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黑衣,在扭头看看空荡荡的屋子,里面什么人都没有。
她们……人呢?
“她们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绯芊芊在听了黑衣的话后身子明显的一颤,原本一直针对自己陷害自己的人突然从这个世间消失了,而这凶手就是自己,她杀人了,双手上有了血腥。一种突然涌出来的恐惧感和兴奋感袭上了心头,是,她死了,绯音儿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针对她、想要害她了不是吗?绯氏害死了自己的娘亲,那么她就杀了她的女儿……是,她不欠任何人的,这是她们欠她的!
这是报应。
感受到怀里中人的异常,黑衣也没去打扰她,只是让她安静了一会,就那么抱着她。
屋子里忽然变得很静很静,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绯纤纤似乎是平静了下来,可是黑衣依旧能感觉到她那加速脉动着的心跳。
绯纤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喜服。”
黑衣一怔,眉头又皱了回去,眸光朝着身旁的木椅上撇了过去,瞅见了那血红的喜服。
“当真要这么做吗?其实你可以……”
“是!”黑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绯纤纤坚决的话音打断,“真正的仇人还在逍遥法外,我怎么可以就这么放弃,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黑衣听的出来绯纤纤话音中的仇恨,更多的是无奈:“你这么做,罪犯欺君……”
“欺君之罪就是该诛九族的!”绯纤纤说着,嘴角挂着绝望的笑容,娘死了,爹视她如草芥,还有那狠毒的后娘如果知道她害了绯音儿更不会放过自己的,在这个世间自己还有什么可留念的,没有任何东西值得牵挂了,有的只是那每日每夜仿佛永无休止的噩梦。痛苦了多少年了,如今终于可以有个了解了,同归于尽真的是最好的方法。
睹物思人,当绯纤纤看见那木椅上的血红色喜服,脑海中浮现后娘入门的那天,娘亲被气到吐血的场景,在爹的面前,娘喝下那犹如沸腾的热水般的新人茶,肝颤寸断,她知道,至死,娘都是爱着那个男人的,可是也至死,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多少的仇多少的恨!
全部都涌入心头。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绯纤纤猛地推开黑衣,从床上爬起,抱起那喜服就往自己的身上套弄,一滴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那血红的喜服上,犹如血衣中盛开的泪花。
半个时辰后,绯纤纤坐在梳妆台前往深深的发丝中插入最后一根金钗,镜中那绝色的美人呈现在黑衣的面前,完美无瑕,黑衣是大男人,完全不晓得绯纤纤究竟是使了什么魔法,让自己脸上那刀疤彻底消失在一片白嫩的肌肤之中,难道女儿家的粉脂真的那么厉害?
绯纤纤抬眸看见黑衣那惊疑的目光,翘起了嘴角,伸手抚上脸上的伤疤之处,她用了四五种胭脂和粉底,混合调试后涂抹出来的一种底色,可以将原来的伤口的暗褐色遮掩住。
或许是因为这很有可能是她今生最后一次梳妆了,所以才会这么用心。
黑衣叹了一口气,迈开步子走近绯纤纤,才迈出两步,屋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黑衣警惕的皱着眉头,是侍女。
绯纤纤转身之际黑衣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然后,一抹嫣红落在了自己的眼前,绯纤纤惊叹黑衣的动作之快,赶紧坐正身子,将脑袋上的喜帕扶正,轻柔的开口:“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