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吕雉反应过来后,慢慢的重新坐下,神情中也略去适才的惊讶,表现的十分淡定,吩咐吕禄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坐下慢慢道来!”
吕禄这才将听来的前前后后说与吕雉和鲁元听。
“听闻,赵王刚登上王位时,一次陛下去往异地,经过赵国,赵王竟然和其手下大臣商议要刺杀陛下,幸亏陛下当时因宫中有事提前离开,才躲过一劫!”
“没有的事!”鲁元本来就紧张的神经,此时更是憋的满脸通红,站在那里颤颤巍巍。
吕禄连声安慰说:“表妹切莫惊慌,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是不是真的,还不太确定,等明日我确切的打听之后再来告诉姑母和表妹。”
吕雉听罢,故作生气拍案而起:“那还不快去?听了不确切的东西还敢来报!徒增本宫和鲁元的担忧和烦恼,快快打听清楚了再来报!”吕雉说完走到鲁元身边,拉着她的手,同自己一起坐下,安慰说,“不要担心,你表哥一项粗心,混账东西,这种事情也敢胡说八道!”
鲁元擦着泪,说:“我知道母后是为了宽慰我才这样骂表哥的,这种事情任谁也不敢胡说,现下既然说了,定是有的!”说完更加伤心难过。吕雉无奈,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张嫣站在一旁,前前后后听了个清楚。她依稀记得历史上张敖有从赵王之位退下,又被封了别的什么侯位,总之不再是赵国君王,具体是什么,她不记得了。
难不成现在已经“东窗事发”?
“母后,你想想,父皇这么无缘无故的把敖哥召进长安,什么话都没说又让他回去,现在又以你的意思召我和嫣儿回汉宫,这么蹊跷的事情,不已经证明了表哥嘴里的话了吗?母后切莫再宽慰孩儿,孩儿什么都懂,孩儿现在只想好好想想办法,化解父皇对敖哥的误解!”鲁元说罢又紧紧的握住吕雉的手,哭道,“母后要帮孩儿啊!”
“乐儿放心,赵王是冤枉的,母后是如何都不允许你父皇这样胡闹!”现在的吕雉在想,究竟是谁在坏张敖的事?不管吕禄刚才说的是真是假,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如今的张敖对大汉如何,对刘邦如何,对鲁元如何,世人都清楚的很,哪会有谋害之意?纵使从前张敖被刚登基之时,年轻气盛,有谋反之心,时至数年,突然“东窗事发”,恐怕是背后有人使坏!
她暗自下决心,不管是谁,只要是对她的孩子不利的人,她一刻都容不得,只要被她捉到,她绝不轻饶。
张嫣走到鲁元身边,看着鲁元为张敖之事哭的伤心,想起二人的举案齐眉,忍不住伸出手扯了扯鲁元宽大的袖子,说:“母后不哭!”
鲁元见张嫣走近,哭的更加伤心,伸出手将张嫣揽进怀里。
鲁元正是因为知道吕雉、刘盈和自己如今在刘邦心中的地位,更清楚刘邦作为当今天子的威严和这件事背后的严重性,而自己心中又没有打算,所以才会哭的这样伤心和绝望。现在的鲁元,也只能将自己丈夫的性命之忧托付给吕雉。她这样想着,更紧的抱住吕雉。令吕雉心疼不已。
晚膳鲁元也没有太多心思吃,倒是张嫣见汉宫里的小点心很是可爱,吃的津津有味。吕雉和鲁元虽然心中有事,但见张嫣吃的开心,也面带笑容的说:“嫣儿觉得好吃的话,多吃点!”
张嫣拿着糕点,塞了一嘴,点点头:“嗯嗯!皇祖母和母后也要吃!”从赵国到长安,一路上张嫣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到了汉宫之后,便出现了张敖之事,鲁元的哭哭啼啼,使她也暂时忘了饥饿。现在胃口大开,她也顾不得许多,狼吞虎咽起来。
她正吃的开心,有宫人来报,说:“皇后娘娘,陛下今晚是在长乐宫鸿台观赏戚夫人跳舞,还有其他娘娘和王侯也前去观赏。”
吕雉想了想,说:“知道了,你下去吧!”
“诺!”宫人退下。
吕雉拉着鲁元的手说:“乐儿,你回汉宫之后,只顾伤心还没来得及去别的宫里,这会儿也该去拜见一下你父皇。今晚他在鸿台看戚夫人跳舞,母后也陪你去,到了鸿台,你要记得去亲近你父皇,如若你父皇今晚能来椒房殿,我和你再行劝他。如何?”
“母后说的有理,我们这就去鸿台!”鲁元一听吕雉这样安排想是有了计策,慌忙起身,就要去长乐宫。
“等等!”吕雉说,“既然要去鸿台看戚夫人跳舞,这个时候时辰尚早,就先去金华殿拜见一下戚夫人,不为别的,只为戚夫人是你父皇现时最为宠爱的嫔妃!”
这话从吕雉口中说出令鲁元心痛。
她知道吕雉这样强势的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向任何人低过头,因她的智慧和她的处事风格,纵使汉高祖刘邦称帝这么多年来,先后宠爱了管絮管夫人和戚懿戚夫人,她仍是汉宫的一宫之主。鲁元自幼都佩服吕雉,在她的心里,没有吕雉就没有如今的刘邦,没有吕雉就没有大汉的今天。或许她为吕雉戴的帽子高了些,但她着实就是这样敬佩着自己的母亲。可如今,为了自己的夫君,吕雉竟然鼓励她向刘邦的爱姬戚夫人示好,眼前的吕雉让鲁元感到有些许的陌生,更多的是让鲁元感动。
“母后!”鲁元握住吕雉的手,泫然欲泣,她不想让吕雉因为自己改了她一贯的作风,损了半世的威严,说,“女儿不会去求戚夫人的。”
“傻女儿,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的作为!”吕雉说。
“母后是女儿身!”张嫣似乎也想缓解一下这压抑的气氛,说完掩嘴偷笑。
张嫣这一句话也逗乐了母女俩。
鲁元想了想,说:“母后,我和嫣儿回来的时候,在麒麟阁殿门口遇见戚夫人了,那个时候她已经化好了妆,换好了舞服,想必这会儿也已经去长乐宫了吧!女儿这个时候去金华殿拜见恐怕是见不到了!”
吕雉身边的老宫人姱瑛听罢也说:“是啊,皇后娘娘,一炷香前,老奴出椒房殿办事,也见戚夫人穿着舞装带着宫女内侍在未央宫闲逛,这会儿不定是不是已经去长乐宫了。”
吕雉听罢,沉默了一下,掩饰不住神情中的恨意,过了一会儿道:“戚夫人为了讨好陛下,可是用尽了招数,早早的就把妆容化好,连晚膳都免得用了,还真是用心良苦啊!她这招摇的性格,吃亏的时候还在后头!”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吕雉带着鲁元和张嫣去往长乐宫。
到了长乐宫,这里已经有不少嫔妃在陪戚夫人闲话,远远便能听见有嫔妃在夸戚夫人妆容精致,舞装华丽,更有甚者夸这妆容和舞装也只能在戚夫人玉体上表现出这样出众的美丽。
吕雉一双脚在踏进鸿台那一瞬,脸上适才对鲁元爱女的神情一掷,转换成了一副严肃的神态。众嫔妃和宫人听见高呼一声:“皇后娘娘到!”都齐刷刷的伏地高呼:“皇后娘娘长乐无极!”
张嫣心中一震,这排场还真是威武的很,再抬头一看,只有戚夫人立在原地,看见吕雉进来也只是向前走了两步,福了福身,道:“姐姐今日怎有空来这鸿台?”
从众嫔妃眼中也不难看出,她们也在奇怪吕雉怎么会突然而至,从前可是从来都没有捧过戚夫人的场啊!
“都起身吧!”吕雉一脸肃穆,绕过戚夫人坐在仅次帝位的上座,才对戚夫人说,“妹妹也平身吧!听闻妹妹会跳舞已经有好几个春秋了,都没有能亲自观赏,今日鲁元长公主和小翁主嫣儿回汉宫,小翁主又是个胡闹的年纪,听说鸿台有歌舞,非要来,这不,本宫就带着鲁元和嫣儿过来瞅瞅!各位妹妹不必紧张,适才怎么玩,这会儿还怎么玩就是!对了,妹妹,陛下还在为国事操劳?还没来鸿台吗?”
戚夫人被吕雉这态度挼的有些不悦,她走到吕雉身边,也不等吕雉吩咐,径直坐了下去,才回答:“陛下来过鸿台,又因萧丞相有事禀报,才离开一会儿,陛下对嫔妾说了,很快回来!”
吕雉听罢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然后她的目光扫向众人,也不知看到了什么,脸上的微笑瞬间变成了愤怒,随即猛然站起身来,厉吼一声:“大胆李美人,你眼里还有没有本宫?”
她这一吼,将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下坐的李美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