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华夏大陆更新换代改朝异姓就像是四季更替般,朝不保夕的存在着。唯有这沙漠历经千百年依然似火烧灼着不变的天空。
仿如老天留在人间的一只苍穹之眼。博大、无边、见证着人类永不停歇的杀戮争夺,战争让人恐惧,沙漠却让人一次又一次的绝望。
没有什么心情可以代替,我就是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空气中醒来,毒辣的阳光打在身上好像要烧掉人的一层皮。
用手臂撑坐了起来,我舔了舔裂开的嘴唇让它不至于太干燥。移目望去整个车队还是死一般的机械前行,渺茫的看不到尽头。
突然我的目光钉在了身后不远处被黄沙掩盖的凸起上,那是、、?
两具干小稚嫩的身体被人扔在路边,尽管还有生气却没人理会,这些饱受饥寒的孩子们在历经磨难后依然没有逃过一死。
如此悲哀,却毫无办法。
接下来的几天陆续有孩子经受不住酷热跟饥饿,接二连三的倒在了路上,笼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少,到最后余下的不过一百余人。
令人悲哀的是,死的都是前面笼子的孩子,后面我所呆的笼子却没有一个孩子死去。我想如果不是这个孩子皮相还可以,就算我是个心智二十岁的成人也得早早的饿死。
我想过一个人逃出去,可在沙漠里没有水没有粮更没有方向,就算逃出去也是一死,倒不如看形势见机逃脱。
我们这些选给大户人家的孩子倒不担心被毒打或饿死,有了人数上的限制奴隶贩子多少有些收敛,虽然有些打骂却也非致命伤。
车队在阵阵打骂中沉沉前行着,不少原本睡着的孩子都在暮色中醒来,为了一天一个馒头几口水。
笼子打开,奴隶贩子漫不经心的从袋子里掏出七个馒头一袋水扔了进来,孩子们立马一哄而上更有强壮的男孩踩在女孩的身体抢到最前面。
我拿到一个馒头放在眼前,干干硬硬的,表皮都已经裂开,不过还算可以至少它没有生霉。
笼子内最强壮的少年抢过几个孩子的馒头,最后把目光放到了我的身上,看着我手举着馒头迟迟不动他不由咽了咽口水。
我目光一冷扫向他,少年在我抬头的一瞬间身子一缩,怯怯的看着我,又瞧了瞧我身旁冷酷的少年,终于心有不甘的退到了角落。
人善被人欺,这个少年大概是怕了我了,不想再像一天前那样被我扔一条蛇入怀。
哼!心中冷笑了一声,真不能小瞧了这些人,在生死存亡之间一样的可怕自私,抢了几个孩子的馒头不算,居然把心思打到了我的头上。
云卷烈日。
今天已经是第50天了,这队由奴隶组成的队伍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如此长途跋涉不但是孩子就连一些奴隶贩子都受不了了,个个筋疲力尽面如菜色。
一部分是累的另一部分却是饿的,不但是大小奴隶的粮食遭到克扣,就连奴隶贩子也不再是一天好几顿的吃。
我放松身体的躺在一角。身旁的少年也是奇怪,这些时日,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居然一句话都不再说了。
在我已经认为他别有目的的时候,这个少年却一反常态的不再招惹于我,这让我一个拥有成人灵魂的假孩子也摸不准他的想法了。
夜渐渐的黑了下来,找了个低洼的地方车队停了下来。奴隶贩子在不远处安营扎寨,灯光一明一暗的打在不远的笼子上,照在孩子们干裂红肿的脸上。
奴隶贩子三三两两聚成一堆交谈着,顺着风隐隐约约的可以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这个沙漠走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可以到头了。
还有一天,我目光平静的看着奴隶贩子冷的钻进了帐篷,看着被绳锁穿成一团的男人们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可是,尽管如此他们却不敢逃走,那是生与死之间的较量,这些成年的奴隶是怕了,怕奴隶贩子的鞭子,怕逃走后仍难逃一死。
成年奴隶加上笼车内的孩子近五百人,奴隶贩子才一百来人,孰多孰少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想这不是懦弱,而是他们对命运的臣服,他们没有什么好失去的,更没有追求,那就这样吧,当个有饭吃的奴隶。
风很冷,这是个很平常的沙漠夜晚。
今夜,还有一个人和我一样无眠。他神情舒适的靠在一个少年身上,那个少年睡的很不舒服,几次想翻身都被他若无其事的压下。而那个敢怒不敢言的倒霉蛋,赫然就是白天凶狠抢馒头的那位。
少年的神情很是慵懒妖惑,他上下看了我几眼突然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我回过头缓缓的对上他的眼睛,少年的眼睛深黑的像一弯沼泽地,他的表情是笃定的。
沉吟片刻,我低下头又很快的抬起头来狡黠一笑:“那有怎样?”
他状似奇怪的歪了头,仔细的又将我从头看到了尾。直到我不耐烦的皱紧眉头,他才悠悠的说了一句:“倒是个有趣的丫头。”
“喂!小丫头,要不要帮手。”他又接了一句,而后看着我的眼睛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我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被他快速的捕捉了过去。“怎么,你不是这么想的。”
看着他我沉吟了,对上他的目光下我缓缓摇头:“我不需要帮手,而且我不杀人。”
“不杀人,不要帮手。”他怀疑的看了看我的小身板,想说什么不言而明。
放在衣摆下的手指松了又紧,咬在嘴里的话几不可闻:“完全可以。”
天放亮了,又是一天的赶路。不过,这一天会很快结束的。
晌午在整个奴隶群解决完生理问题后,发生了一件意外之外的事情。
车队整理了一下重新出发,奴隶也被重新套在一起。
可就在此时、、前面开道的奴隶却突的惊叫了一声,接着就有三四个人狂叫的倒下。
阳光下毒蛇吐着芯子,一条一条从奴隶们随身带的水袋子里游出来。
奴隶群沸腾了,像一锅水不断的滚烫跳起,惊恐把身上要命的毒蛇甩到身后的奴隶群中。
乱了!全乱了!在上百条毒蛇的游动下奴隶们暴动了,他们拼命的跑向相反的方向,有的即使是被拖在地上还拼命的扯着绳子。
来不及跑掉被毒蛇咬死的男人,被连在一条绳上的奴隶们拖着奔跑了起来。
来不急多想,我扯过一个跑过笼边的奴隶贩子,抽出他腰间的长刀,将笼柱砍断从空隙中跳了出来。
没有回头看一眼,我迎着沙漠尽头细不可查的炊烟跑去。那里,是沙漠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