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阿芷喊得声嘶力竭的时候,一股浓烟迅速将她包围,野蜂受不得烟熏,只得丢下她自己逃命去也。她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的草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着火了,火势已快要燃到她的衣服上。哪知道她已经吓得全身发软,也不晓得起身逃命,只嘴里不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笨蛋,是不是要火烧到你的眉毛你才知道挪一挪?”一个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飞快地拖着她的两只手向旁边退。等退得一丈远之后,火势已渐渐的向山腰蔓延。此时雷声大作,狂风呼啸。本来夏季遍山野草成林,葱葱郁郁,更有狂风助势,不得一会儿半片山腰已笼罩在火焰中,在淡淡的夜色里红得分处好看。
这两个人呆在当地,愣愣的地都不知所措。要知道林家村的地形犹如一枚面盆,村子就在面盆底,村子周围全都由高低错落的山头围绕。白云山就在村后一里处,万一火势越来越大,不受控制的往村里蔓延,他们的祸可就闯大了。看着此情此景,他二人惊的嘴张得老大,还是阿芷先说话:“我的篓筐还在山上,这下可要烧着了!”
男孩看着她肿成面饼样的脸,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就只想着你那个筐罢!”说得她倒不好意思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这下救你可救出祸事来了!要是火势太大伤了人该如何是好?”男孩急得在一边来回迈步直抓头:“现在要是能下一场雨该有多好啊!”
阿芷也忘了脸上身上的疼痛:“雷声这样大,马上就要下雨啦!”说完斜睨着眼睛看向男孩,满脸都写满四个字:“你是笨蛋!”
话音未落,豆大的雨点已经扑头盖脸“唰唰”的砸下来,片刻两人都全身湿透了。漫山的火苗被大雨打得东倒西歪,渐渐地就揠旗息鼓,只余股股浓烟在雨中四窜。男孩笑得合不拢嘴:“老天爷保佑,总算没有酿成大祸!”
阿芷这天下午几生变故,从山下滚下来时全身多有擦伤;又被野蜂蜇咬得鼻青脸肿;最后又逢大雨淋湿。此时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觉得疼痛,浑身发软一下摔在地上。
男孩手忙脚乱的要扶她起来,但她此刻哪还有力气?说不得男孩只有把她背在肩上:“我送你回家!你家在哪里?”
“我家离这里还有一里多地,现在雨大赶不及回去。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避雨。”阿芷指点着男孩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此时大雨滂沱,一径小路全是泥泞。男孩也只有十岁大的年纪,背着阿芷是东滑一下西滑一下,几次都差点摔个仰倒。也亏得这个男孩意志坚定,在大雨中背着阿芷硬是走了有一柱香的功夫才来到小芷说的山洞里。
这个山洞就在林家村后山,洞左近几十米处就是下到村后的小路。男孩连着小芷一下摔倒在洞中,一时都不想动弹。雨越下越大,天空越来越暗,山上的积水沿着洞帘向下飞泄,似一挂瀑布横在眼前。阿芷此时已经迷迷糊糊,嘴里喃喃的叫着:“爹爹,我好难过!”
男孩忙起来看她,只见她一张肿着的脸红像要滴血般,几处被野蜂蜇过的地方还隐隐发紫。伸手摸摸她的额头,烫得像烧着的炭。
此时天地万物除了雨声哪里还闻其它?既不能出洞也找不到人来救援。他想到自己有时病了发烧母亲都是用帕子拧了水给他冷敷,马上从怀里掏出一块汗巾拿到洞帘边弄湿了搭在她额上。
再看两人全身湿透,这样下去不但她病情严重,说不定自己都要病倒。他注意到这个山洞里有村人放的几堆干柴堆在最里面的角落,想到自己身上还有带着的火折子,忙忙的掏出来看了,幸好放在一个贴身荷包里还没有浸湿,就捡了几根干柴团个堆,将火折子吹燃了升了堆火起来。
此时虽则身旁有热气腾起,但是阿芷衣物尽湿,仍旧冻得浑身发抖像筛糠一般,他就想帮她将外衣除去。然而刚把手伸到她领口,又想到夫子教的“男女授受不亲”,就象烫着了一般丢开手。虽然两人都才总角之年,但是的确男女有别,他更因为刚才的想法而一块脸红红紫紫煞是好看:“陈子浩呀陈子浩,夫子的教导你都忘了!”
他不禁偷偷的望向阿芷,那一块被野蜂蜇得红肿的脸蛋也瞧不出来她好看还是不好看,只见她一双眉蹙成一个“川”字,牙齿“喀喀”作响,应是难过得紧了。“陈子浩呀陈子浩,救人一命要紧!她比妹子大不了多少,要是妹子也遇到这种险况,救他的人也同是我这般想法,那肯定大大的不妥了!”他推已及人,还是救人的想法占了上风。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将阿芷的外衣除了下来,只剩小衣;又将她额上的湿巾换了一道水,将火堆往她身边移了移。最后索性把自己湿漉漉的外衣也除了下来晾在柴堆上,坐在火边取暖。
此时夜色似墨,大雨渐歇,只剩洞帘前还有山水滴滴嗒嗒的坠地声,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几时几刻。陈子浩给阿芷换了几次湿巾,探了探她的额头已不如开始的烫法,呼吸也顺畅,人已经安稳的睡着了,他便放下心来坐一边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