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义拍开始了,在所有名流落座之后,义拍的主持人为大家展示了第一件拍卖品,是一件前朝官窑的巨大华美彩色瓷瓶。
主持人一边给众人展示了权威评定的证书,一边讲述了瓷瓶的来历极其各种价值,在公布了低价后,开始有一些富豪们竞拍。
唐霏语一直坐在二楼上的一处宽敞包间里,默默地注视着下面的事,在一楼前面展示给众人的那间瓷瓶低价已经要让一些神机门的小头目们咋舌,可是,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好像在期待这一切快点结束。
很快,拍卖会又展出了十几件古董珍奇,四周的气氛也随着拍卖品的低价逐次升高,达到了一种炽热的地步,可是唐霏语只是吃了一块味道尚可的糕点,似乎根本就不为所动。
继而,随着一个巨商跟一个富豪为一方极其名贵的端砚争持得不可开交,最终终于一方开出了令在座所有名流豪富都群情激荡起来的天价,而令另一方罢手,掀起了竞拍会场的又一次高潮。
这时,主持人宣布:即将为大家展示本次慈善义拍的最后一件拍卖品······
唐霏语几乎要跌倒在梦幻里的睡眼,突然有了活力,扶着护栏,看向下面。
这时,主持人公布了最后一件拍卖品的低价,会场里顿时热议如浪潮般翻腾,因为这件拍卖品的低价竟然比之前一件的已经令人咋舌的成交价还要高。
不过,还是有人很快就报了价,人们这才注意到这些人,这些人的出手每一次都显示出了过人的气度,不只是他们天然自成的俯视别人的气质,还因为他们每一次竞价都喊出的震撼人心的新的价格。
唐霏语听着那些富人们都很诧异地报价,眼睛里终于露出了些许光彩,然后,她很矜持地在她二楼的包间里喊出了一个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的价码。
她的声音是比较悦耳的女声,她又精心打扮了她自己,虽然她仍然总是对自己的面孔不满意,但当那些意外看到她的人看到她的时候还是看到了不一样的光彩。
这是,她今天最满意的收获,当然,更主要的当然还是今次花销虽然巨大,但目的却是为了帮人。
帮助别人,是塑造了自己的心;而花了不少钱,用来买了衣服、鞋子、化妆品都无法让心有充实的感觉。
当然,还是有一些豪富不想放弃对最后一样珍贵藏品的角逐,又报出了其他高价。
但,他们最后还是不得不屈服,因为唐霏语自信的笑容和她不断更新的更高的价格。
最后,主持人敲下了小木锤,“成交!”唐霏语自二楼下来,脸上露出了东方女性典型的腼腆的笑,面对着所有会场里的富豪们的注目和掌声,走到台上,将带来的银票支付后,很高兴地接受了她买下来的这件拍卖品,然后还在主持人简单的提问下,当中表达了自己之所以买下这件东西的初衷。然后,她又向会场里的所有人展示了一下她买到的东西,然后,就很满足地向台下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之前看到的那个不会武功的神机门的年轻人突然大喊了一声什么,并朝她跑来。
她下意识感到了危险,用一手护住了那件拍品,另一只手暗中握住了一件唐门的独门暗器,这件暗器的独特之处在于它威力巨大、毒性很强,而且使用者并不需要过人的武艺,而唐霏语自己是不会武功的。
“啪!”唐霏语只觉眼前一道灰影一闪,她就启动了她的那件暗器,那纤弱的手上握的却是一根铁制的短棒,瞬间数十支毒针同时朝除了施者这边的不同方向迸射出去。可是,她在醒悟过来的时候,却见那道灰影已经飘到了会场门口那里,而手里的那件拍品已经不见了,只是那发现情况不顾一切冲过来的那年轻人却捂着淌出黑色血液的腿嘴唇发紫地呻吟着倒在地上。
一旁,松江堂主汪直正早狂暴了,吼了一声:“呼家军、杨家将,七郎八虎一起上!”当下也没顾了别人,几个提纵就追了上去,明眼人自知这速度照那灰影究竟是逊色了不止一筹,但也都不由赞叹一声:“人言江湖后起神机门,想不到连一个小小的分堂堂主轻功却也如此了得!”
汪直正率先追出,后面早有几道人影跟上。富人们惊魂甫定,又看了一场好戏,心里都大呼过瘾,拍卖会已了,便三三两两地离去,但都不以为神机门的人能追上那逃走之人。
唐霏语却看到自那贼人离去的地上却有着极细微的血迹,血迹也是红色里参杂着墨汁般的黑色。
然后,她看到一边倒在地上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开始吐起白沫了,急忙跑过去,把他伤口用锋利的小刀划开,然后将一瓶粉末倒在了伤口上,年轻人痛得醒过来,又喂给他一粒红色的药丸。唐霏语想:“这年轻人的命估计是侥幸保住了,可是那一个走了的就······”
十几年江湖的汪直正当然也早就注意到了地上的那些血迹,更主要的是这些血的颜色已经由一开始夹杂着黑色变得完全黑色的了。
汪直正心里在嬉笑:中了唐门的暗器上的毒,没听说过有谁能活的!他不禁在心里为唐门的暗器感到恐惧,同时循着黑色的血迹快速地追赶,并发出长啸,身后立即有啸声呼应。不过,汪直正开始纳罕:已经追了好久了,只是看到血迹,可是都一直都没见那贼的影子呀!
莫非,此是贼人的奸计?
但是,他还是决定追下去,因为他不相信有人可以在唐门暗器的巨大威力下,可以在施袭者手里拿走一样东西,还能一毫不伤地遁走,不可能连一点伤都没有!
他逐渐追出了城市的繁华地带,到达了郊区,追出了郊区又到了更偏远的城市的边际,四周可以闻到淡淡的血腥,但血迹却消失了。
汪直正像一头追寻猎物的狼一样静静地辨察着四周,然后“嚯”的一声身边多了一个赶上来的弟兄,继而“嚯嚯嚯嚯嚯······”后赶上来的弟兄们也闻到了四周的血腥气,但也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四周,看着那些简陋的民居,不时从房子里走进走出的神情委顿的人。
“堂主,是受灾的那些人。”早有人伏在汪直正的耳边说。
“把所有人都找出来,一个一个地查,一个都不要放过,那人中了毒。”
他手下的人便开始挨家查探,因为是江湖中人,那些人家都没有拂逆。汪直正自己则到处嗅嗅,他推开了一家的门,刚一推开门,就闻到血腥气,他眉头一蹙,缓缓地走了进去,却见到一个浑身邋遢的老人满头白发凌乱着,一张脏兮兮的脸刻的是深深的皱纹,用一件破棉衣披在自己的身上,露在外面的手脏而骨瘦嶙峋。
“前辈,晚辈汪直正稽首了。”汪直正淡淡地说。
那老者却不回话,也不看汪直正一眼,却如死了一般。
汪直正心里奇怪,怀疑这老者真的死了,又恐有诈,一步步朝老者的床走去,缓缓经过了胡乱摆放了陈旧物品的柜子,一个门口通向生活的灶台,里面的地是黑色的,墙壁是黑色的,窗户很小,又被邻近的房屋遮蔽了光线,黑极了。
汪直正真的已经以为这老人已死,因为老人真的没有动一下,但应该确认一下,尤其是,那件拍品在他身上吗?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探向老人的鼻子,因为担心老人是故意诱他,手上准备了好几套变式防止被对方扣住手腕处的脉门。
他终于把手指放到了老人的鼻孔下,却有气,只是很微弱,那老人突然眼睛睁开,抬起手来。
汪直正吃了一惊,准备防止对方去抓自己的脉门,却没料到,对方的手举起就平平推来一掌。汪直正看到这老头既老且糟,眼中无神,不可能有深厚的内力,慌忙接下这一掌,哪想到那老头儿忽然拼了命一般双目猛然睁开。
汪直正武功亦是走阳刚威猛外门一路,比纤巧或恐不是内家高手对手,但于掌力上向来非常自负,他见那老者竟拼了命般发力,心想:搞不好我得被震得虎口开裂,再倒退三四步。
谁料只听“咔啪”一声汪直正忍不住痛叫了一声,他的手臂直接被老者无俦刚猛的掌力整碎了臂骨,然后老者的掌力推到他胸口,汪直正“啪”的一口鲜血喷出,全身好像被一匹疾驰的惊马撞了一般,“嚯”的一下倒飞出去,这屋子本就狭小,一下子就被他撞了个窟窿,塌了一边。汪直正这边出事,其余兄弟立刻赶来。
有品走了过来,汪直正尚吐血不止,急对他说:“快,护心丹!”有品赶紧倒了一粒丹药给汪直正,汪直正服下,稍一运气,好了许多。几个兄弟打算清开瓦砾。
汪直正忙一抬手,制止道:“守住四周,不可妄动!”然后,他继续运气,消化护心丹的功效,约过了半个时辰,他脸色稍缓,下令动手。
松江分堂的弟兄就开始清除那些瓦砾,只是,他们找到那破旧床铺时,躺在上面的老人已经死去多时了。
“堂主,死在唐门毒下。”
“哦,是他,东西呢?”
“还,还没有找到······”
“什么?!告诉兄弟们给我好好找,不然,一会儿,在谁的身上让我翻到了,别怪我用他的血磨洗我的刀!”
可是,汪直正这回却是失了算盘,他们没有找到那件拍出天价的拍品,神机门彻底丢了面子,而且是折在一个将死且已死而且不是死在神机门手下的穷挫的老头手里。
汪直正也真的翻遍了他每一个带去的兄弟的口袋,最后,他不得不泄气,就如那老头栖身的地方一样,萎顿,缺乏生机。
几天后,这里的人们突然发现每家都收到了一颗光彩照人的钻石,据说每一颗都价值连城,人们决定用钻石换来钱,因为受灾的人太多,他们中许多人又用他们的钱帮助更多的人,这样加上神机门的介入,受灾的人没有因失去身家而流离失所。
在收到那一颗钻石的同时,那些人家还都收到一封简短的信,上面写的内容也极短极短:“相信这世界是美好的——江湖末路,怜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