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里的火不停地在跳跃,唐霏语的心情也在跳跃。
她忽然感到很愉悦,因为她豪华的马车就要驶到她要去的目的地了;
却突然又沮丧起来,到达了那里是不是依旧是这么的孤寂无聊,是不是自己一如这炉子里的火,此刻燃的正好,却终不免熄灭的命运。
她,是唐门的千金小姐,如今已是三十几岁,虽然是孤身一人,但并非是没有嫁过。
她父亲为她找过一门,但是,她很快就放弃了。
她哥哥唐苦竹在江湖上留下传说的岁月,她凭借自己的魅力和气度,又有了一次婚事,
可是,最终,她还是不知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那种感觉,于是还是回到父亲和哥哥的身边,时而会在各地走动,只是寻求一点生活的滋味。
她本是一个极优秀的女子,几岁就跟随已经在江湖上颇有名气的哥哥学习制作各类毒物和精密的暗器。
想不到,她于此道竟是有着远超常人的天赋,加上用心地去做。
如今的唐霏语不但可以在社交场所会频频吸引人们的目光,而且还常常伴随着一些新武器的闻名江湖而不断让不少帮派大佬熟知了这个略显柔情的名字。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唐霏语的波动的心绪也停了下来,马车的门忽然被打开,她抬头看了一眼。
外界的寒气一下子倾泻了进来,冲荡着炉火的炙热让女主人感到一阵清爽。
马车外,一个恭谨的店家在脸上堆满了温馨的笑容,问道:“您可是唐家小姐?您预定的房间早就替您准备好了。”
“人言中土之地,渤海郡国并不富庶,想不到还可以预定到你们这种舒适的客栈,”唐霏语扶着车门走下了马车,但觉空气中总是弥散着一种灰尘烟气,敏感的她一下捂住了鼻子,略略蹙眉地看了一眼那位店家。
店家愈显殷勤,不住陪笑道:“小姐勿怪,此是北方之地,冬日便要家家取暖,遂至于此,我北方人众大都甚苦于此,而无可奈何。不过,小姐放心,我们这家店,乃是一位富豪兴资筹建,室内绝对没有这烟尘之味,而所有窗户均只对内开放,必可令小姐住的舒服、安心。”
“是这样,”唐霏语走进店内,果然气味迥异,并有春日植物的气息,便笑对那店家说:“你家主人倒却是蛮爱花心思的。”
“小姐,过奖,”店家边引着唐霏语前往她预定的房间,边按着他熟练的业务攀谈:“想来,您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不知是来做什么?不单纯是看雪吧。”
“此处的雪景倒真是不错的,若非冬日烟气略重,常住却是不错,此次却是为了一件别的事。”
“要我做?”熙宁的精神已是昏昏沉沉,却突然一下子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面前的人倒十分淡定,只是说道:“这次的事很重要,你一定要做好,明白吗?”
熙宁看着眼前这人,精气外露的眼睛,呼吸很浅,一看就是内家功夫的大行家。
“可是,堂主,您知道我,我就是一执笔长老,前不久,还给派出去搞调查,可是都没人帮过手,那我现在······”
那人蹙了蹙眉头,从自己桌子上的抽匣里拿出一张纸来,递给熙宁,然后说:“我不管你是管文的还是管武的,这是玄武老大所在的忠义厅亲自发下来的文书,谁敢怠慢?去吧,会有人听你招呼的,这个事如果出了纰漏,我都得挨板子!”
熙宁看了看那张纸,上面却有总舵忠义厅的虎符印迹,而且点名是要他做负责人,他又不傻,立即就明白了这必是本门的那位二当家的意思。
“不过也没什么,就是安保工作,会有些个富豪人士,好参加这类活动,我看也不会有人会来招惹,你要做的就是分配我给你的人手,”堂主饶有情致地给熙宁讲着他的见地,突然他的眼睛凝聚起来审视地看着熙宁似懂非懂的看起来还很清秀稚嫩的脸,说道:“熙宁,你是从关中调过来的,以前跟副门主一起工作过?”
熙宁被他这样一问,心里其实也在糊涂,便说道:“哪有,像我这种级别的,顶多就是可以远远地望上几位大佬一眼罢了······”
他无意间抬起头,看到对方看着自己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说:“不过,我的父母倒似乎跟玄武老大过去有些交情,这个我却不深知了。”
听到他的话,堂主看他的样子突然一下子松弛起来,然后笑着从他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他旁边对他说:“来,坐。原来是这样,你可真会保密啊,不瞒你说,自你来后,我就在猜,你小子有什么来头,想不到来头不小啊!其实,我也算是副门主的一脉了,上次,副门主来咱们这里查看水灾的事,是我亲自接待的。
诶,其实,我跟你说,这次的我们要负责的慈善义拍就是为了那次水灾的重建而举办的,你的事,你不必担心,一会儿把有品(第一章出现的那位卫戍长老,专门负责战斗事宜。)叫来,我们好好合计合计······”
堂主汪直正极力的与熙宁欢言着,可是他不知道,熙宁此刻却如坐针簪,因为熙宁刚才的话,其实是个谎言。
一个明亮的会场,熙宁穿着利落,组织着自己堂中的兄弟。
一些要严密保护的拍卖品被牢固地错在旁边一处秘密库房里,松江分堂汪直正亲自换上武装带着几个堂中江湖最驰名的好手负责看守,相信很少有人敢擅闯,即使有人意图取巧来盗,也得要逃过汪直正那双老辣的眼睛才行。
而这些物品都即将要义拍,所获之物全要用来帮助有需要的人,那些绿林道上有偷天手段的巨盗,纵然不把汪直正放在眼里,也不会做这种有违良心的事。
熙宁果然发现自己这下果然有人来听自己招呼了,心里的苦闷顿时减去了不少,他甚至有些喜气洋洋。
但他自己也不敢大意,因为看到汪直正那个样子,他也知道这回的事是很重大的,所以他不仅派人反复核实了来宾的身份,确保不要让闲杂人等混入,还在明面的安保基础上安排了暗中扮成各类角色的堂中兄弟以便可以更接近地卫护各个身份显赫的来宾。
准备停当,第二天下午,慈善义拍会正式开始。
果然,有不少上层的名流前来,有不少富豪挎着自己身边的女人前来,也有好事的太太拉着各自的丈夫来凑热闹的,当然也有一些形单影只但同样无法令人忽视光芒的女士和先生。
出现在义拍现场的唐霏语便是只有她自己而已,她换上了她自己还颇为满意的一套衣服,足上穿的是她最有自信的几双鞋中的一双,加上她那知性不乏气魄的气质,虽然她并没有打算这样,但还是时时吸引着会场里男人和女人的目光。
当然,当她发现了这些的时候,内心也并没有丝毫介怀,而是很自然地有了几丝落寞许久的欢愉。
而这样正是她一直期许的来此的意义,当然,也不仅仅如此。
而且,作为身处江湖的人,她也很了解卫护会场现场的人就是十分有名气的神机门的人,唐门跟神机门在不同的地域称雄,据说她哥哥现任唐门掌门唐苦竹与神机门的上层大佬们一直都有着深交,尤其,是神机门副门主玄武。
传说,神机门初在蜀中设立分堂,结果忤了唐门中人。
当时,蜀中的分堂中倒也真有能人,人言唐门中人皆是狠角色,谁料几番明争暗斗下来,神机门没有什么损伤,唐门中却折损了不少。
唐苦竹当时已息了少年习气,但个性中的偏执却没有少,便以为神机门欺负到了他家门口。
结果许久未现身的他单枪匹马挑了神机门的那个分堂,当时的堂主虽自知不是敌手,但也拼死相抗,结果被伤的极重。
这可惹恼了神机门群雄,几个长老嚷着要杀上唐门,兴师问罪。
后来,朱雀、白虎、玄武商议一番,都认为这些手下弟兄去多少都不是唐苦竹下毒无形及莫测暗器的对手,玄武说道:“还是我去。”
之后,玄武亲自来到唐门总舵,接连以点穴功夫,点倒唐门十二位堂主,既而才见到唐苦竹,唐苦竹早在纳罕:“难怪神机门近几年便兴起,原来有这般绝世的人物!”
当时,玄武便与唐苦竹赌斗三件事,比过之后,不论输赢,惟愿两家罢斗,只是若玄武赢下两件事,唐门便要许神机门继续在蜀中插旗。
于是,两人分别比了暗器、轻功,暗器倒是唐苦竹稍胜一筹,但他没料到一向都颇为自负的轻功居然输了玄武半个身位。
最后一场,二人比试书法,结果二人的书法都是自成一家,彼此见了各自的字的意韵一个是幽冷孤绝,一个是柔和清寂,竟有了惺惺相惜之意,遂定为平局,唐门不但再不找神机门的麻烦,还因为唐苦竹几次拜访玄武而使得两大帮派交情日厚。
然而,唐霏语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因为当年要面对玄武慑人气魄的不需要是她,她看到在会场里除了一些神情紧绷、一个个看起来武力不俗的护卫,连一个看来根本不会武功、身材单薄的年轻人其居然也在会场里不停地关注这一切,
不禁说了一句:“神机门的人也真是下功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