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生活是在一座小镇开始。
叶山臣按照指示来到这里工作。
因为,长时间在大一些的郡里工作,他虽然是长于农村之家,但刚刚来到这个小地方,还是为它的落后的格局感到一丝丝的失意。
出乎他意料的是,到了小镇的领导处报到,他被分配到的工作地点居然是这座小镇唯一的一家很小的医院。
而他住的地方也十分,怎么说,不太尽如人意。
妻子却没有什么怨言,她开始清扫新家,并安置好两个淘气的儿子。
叶山臣自己也是个很勤苦的人,也马上加入到帮助妻子的行列。
新的单位,这里是一间医院,看起来要比别的地方整洁、干净。
叶山臣原本很诧异,镇里的领导居然把自己这个外行派来到医院工作。
可是,领导似乎自有他们的道理,他们说,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我在饭店工作,叶山臣答道。
那你会做饭?
会,但我在饭店不是管做饭的。
对呀,那就是做管理喽?没错,医院自然有管给人看病的,你还是负责行政这一块。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叶山臣站在医院的房子里时,还是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自己居然在给人看病的地方工作了。
很快,他又认识了几个新的同事,大多是大夫。
叶山臣一听才发觉,这几个大夫居然有好几人是从邻近的州府的大医院过来的,虽然,他们分别治的人的部位都分得很清,但,能认识这些从大州府来的大夫还是令叶山臣分外高兴。
几天过去了,又陆续有从其他地方来的人加入到这间医院,因为小镇的医院来了新大夫令小镇里的乡民以及远近的农民都感到耳目一新,一些过去没看明白的病,终于有了新的说法,而陈年的痼疾也都看到了治愈的希望。
······
三年后,
“啊!”
撕心裂肺的叫声,震得叶山臣的心紧张得要跳出来,
焦虑的走廊里几个貌似农民的汉子跟他一起坐在长凳上。
“啊!”
看不进的手术室里再次响起女人的叫声,叶山臣全身的皮肤发麻,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裤腿。
一个护士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叶山臣凑过去问:“怎么样?”
护士拉开口罩,露出里面明艳的脸,回答:“一条腿先出来的。”
“啊?”叶山臣急忙说,“那就赶紧把另一条腿也拽出来啊?”
护士峨眉一蹙,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耍流氓?这是难产!”
明艳的女护士说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绯红,让一向很少见到大州府漂亮女性的叶山臣不禁多看了两眼,
不过,他当然不完全是没有医学常识的,于是还是在心底浮出一个念头:“难产?天呐!”
他开始,更紧张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叫声终于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婴儿的哭声。
一个中年的男大夫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累得眼睛里都是血丝。
叶山臣凑过去,问:“老藤,孩子生出来啦?”
老藤说:“啊,掏出来啦。”
然后,叶山臣就说:“那孩子他妈是不是······”
同时,脸上露出悲戚肃穆的表情。
老藤突然在脸上露出十分的不屑:“不是,你小子欠揍啊?母子平安!”
走廊里,一下子响起了所有人的欢呼!
“老藤,不是,不是一条腿先出来的吗?怎么就?”
老藤脸上尽是无奈:“很简单,先拉开,然后把孩子拿出来,再缝上。”
叶山臣很是诧异:“肚子拉开,还能缝上?”
老藤脸色一正,道:“不错,这样的手术以目前我们医院的条件是很不好做的,起码,我是没有很大的把握,因为这个肚子是有很多毛细血管的,拉开,好拉,但能够很好地不留根儿地缝合是一个很大的难题,不过,这事,琴姐一手解决。”
“从天城府来的琴姐?”“嗯。”“她这么厉害?”“所以,你也该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不要下次遇上什么病都火急火燎地把我勾来,我是虽然也动刀做手术,但我是内科的,下次碰上什么这样的事麻烦别找我行吗?
怎么说,我也是个男同志!”
叶急忙应承。
回到家,已是深夜,
他神神叨叨地跟妻子说:“知道吗?肚子拉开,还能缝上!”
妻子面有不虞,说:“你小声点,小安家才被我哄睡着!你可不能再把她吵醒了!”
叶山臣讪笑道:“是,是。”
说完,他提着一袋面粉走出家门。
外面,一辆牛车上,坐的全是那些农民,还有躺着的一个农妇。
“哎呀,叶哥真谢谢你了,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都这么晚了,我都以为没有大夫帮着生孩子了呢!”
“欸——都是乡里乡亲的,谁能不帮着谁呢?再说这生孩子的事是大事,好在弟妹跟娃都平安,刚才可急死我了!”
“那啥,叶哥,这几担柴火,是我们哥几个一点小意思,您留着生火用啊,我们也没什么钱,你看你们几个大大夫忙活了半夜,这些柴火,留着烧吧。”
“哎呀,这我们医院还真用得上,这得烧好几天呢!嗯,小五子把这给你嫂子带上。”
“诶,这怎么行?不能要!”
“拿着,给弟妹的,弟妹这次是消耗了不少,就拿上吧!”
牛车“碌碌”地远去了,叶山臣一直见他们走远了,才“吱吱”地关上了自家的院门。
这一晚,是真够累的,他要好好睡一觉。
白天,工作的时候,是叶山臣比较忙碌的时候。
不过,可以和那么多从城里来的大夫、护士说说话,他感到新奇而愉快。
他们不仅仅是有着极高的医学修养,而且见识也绝非叶可比。
叶山臣不但可以从他们那里听到大城市里人们生活的方式和趣闻,而且自身的情趣也在不知不觉地提升。
尤其是那些从大城市里来的年轻的姑娘,令他总是从她们明朗的笑容里感受到过去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他本是极聪明的人,心肠热、又极好交际,加上是干部,什么人都会对他青眼,
他常常会在漂亮的女性之间赢得好感和嬉笑之声。
只是,这些事他从来没有对妻子说过。
而妻子在这些年里又给他生育了一个女儿,按照他之前的构想,被命名为“安家”。
而如果,妻子可以在为他生养一个孩子的话,叶山臣决定不论是男是女,都会被命名为“乐业”。
妻子赵芯兰是个十分勤劳的人,即使没有工作,仅仅是操持家务,她依然总是不停地忙碌着。
保持屋子的整洁,准备做饭的柴火,后来这项工作随着儿子们的成长,得到了有力的分担。
同时,她自己也是个喜欢交往的人,只不过,她来往的除了亲戚,就是邻近的与她年龄相仿的妇女。
她们忙的时候,就一起相约去河边洗衣。
那时候的河水十分清澈,就像那时候的平凡、朴素的人的心。
所以,河水直接就可以用来清洗衣物,一些未成年的孩子(都是男孩子)还可以在夏日酷热的季节,在凉爽的河里洗澡,
说是洗澡,可也没见他们把自己洗得多么干净,反而是游水嬉戏,脸上充满单纯的欢愉。
妇人们闲下来,就会彼此拜访,坐在炕头聊天,不错,正是所谓闺蜜。
她们最喜欢聊东家长西家短,喜欢绘声绘色地讲述一件她们不曾亲身经历的事情的详细经过,然后引发好姐妹的惊奇或叹息。
赵芯兰的那个时代没有电视没有网络,她的家连一台收音机都没有,她很喜欢听这些精彩的故事,常常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但也常常伴随着不愿轻信。
“真的会有这样的事么?你们家当家的会在外面······有人?”
“怎么不能有?他就是有!那次,好几天没回家,晚上在哪里过的夜谁知道?回来,我从他袖子里找到这么长一根头发······”
“可是,我觉得藤大夫挺正派的一个人······”
“妹子!只有你才这么大意!要不,我都不想同你说,你知道,你们家老叶和他们单位一个xxxx走得可近啦!你一点都不知道?”
赵芯兰的心口猛地跳了起来,“哐!”
“那天,我亲眼看见,老叶跟一个护士,可年轻漂亮的,一看就是城里的,一起走,有说有笑的,你都没看见老叶当时那眼神!······”
赵芯兰的心口又一次猛地震荡,“哐!”
赵芯兰到底是软弱的,她把自己的人生一直毫无保留地寄托在叶山臣身上,倘若叶山臣移情,她该怎么办?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甚至已经在幻想有一天,叶山臣领回来一个十分漂亮的年轻女孩,要自己同他放手,那她该怎么办?三个还年幼的等待着哺育的孩子呢?
闺蜜看到自己的话实在重了,后悔不该出口,又无力地安慰:“你也不必这么忧心,你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他不可能有事啦,他对你不是还从不曾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