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心里渐渐泛起涟漪,忍受着煎熬身体的风沙的吹袭,眼睛眯缝着只好模糊地看这并不十分想看的世界。
那人突然开口了,“走吧,去车站。”
内心的繁乱一下子被打散,但早已期盼着要走,所以应了一句:
“哦,好的。”
跟着那人走了很远,渐渐感到周围环境在改变,干热的空气居然逐渐转为阴冷,
皮肤上禁不住起了鸡皮疙瘩,于是问走在前面的他:“好凉啊,你感觉到没?”
他披散着他黑色的长发,回头用他黑色的眼眸看过来,眼眸中满是一种悲悯的味道,说:“尚可,你若是冷,也忍耐一下。”
远远的看到一个被巨大阴影遮住的建筑,那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模样却是各异,看着不像人类,但究竟是什么呢?
走近了,意外听到了“噗哒”“噗哒”的声音,下意识转头去看,却给吓了一跳,一条巨大的鱼鼓着它硕大的眼睛在坚硬的地面上用它的身体跳动着在朝火车站里艰难地前进。
可是,过往的行“人”,只是偶尔会扫过来匆忙的视线,但都没有人感到很诧异。
随着身前的那个人一路走,也不知走过了多少陌生的车站里的地方,最后,终于上了一辆车,过了许久,车开始缓缓地开动,心头掠过一丝窃喜,
“车厢里的人不多啊。”
然后,就看向车窗外面的风景,可是景致很没有什么,但有许多没见过的,多看了几眼,还是觉得缺乏赏心悦目,然后老实地坐好。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肚子开始疼起来。
于是,跟旁边的他说了句:“我去一下厕所。”
然后,兴冲冲地朝厕所跑去,居然是有人的,心里崩溃地想用头撞开那个门。
这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啊?
感到是一种灵魂深处的纠结,
好几股牵连着五脏六腑的线紧紧地系在一起,还不停地彼此拉扯,
然后,化作一颗小石头在肚子里最禁不起敲打的几个地方拼命撞击着。
终于,那扇门开了,从里面钻出一个长着猴脸的个子矮小穿着列车员制服的家伙,看了过来,然后很自然地说了一句:
“这个厕所坏了,到别的车厢上吧。”
欲死。
终于,回到座位,看向他,问:
“你总是那么坦然,世间有那么多痛苦,你不觉得苦吗?”
他问:“痛苦?在哪里?你寻它出来,我帮你打碎它。”
看起来,他是认真的,“我之前只是肚子疼,现在上了厕所,所以已经不疼了。”
他歪着头,看过来,问:“那,又怎么样呢?”
“可是,我之前分明没有吃很多东西,上车之前也没有一点征兆,偏偏上了车就肚子疼,我想克服的是这个,我认为这很异常,是需要解决的。”
他拧紧了眉毛,用白色的手托着他白色的下巴,然后审视的目光飘过来,问:
“你之前的心里都想了些什么?”
本来想着冲口而出的话,却因为突然听明白了他的话,一下子噎住,然后半天,他忽然问:“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其实,这个问题一直悬在心头,可是都没有正视过,只好摇头。
“你在来车站之前是不是生出了淫邪的想法?”他问。
大吃了一惊!
“你在胡说什么?”
他的眼眸没有变过,直视过来说:“其实,我懂的,生灵会在苦涩的环境里容易激发各式的妄心,不是因为它们有多喜欢或者多有难耐的欲望,而是透明的时候,它们就爱涂上一些光彩,因为会很新奇,可是过了一些时候,它们忘记了这回事,以为自己原本不是透明的而就是那些光彩,可是它们已有了的新的妄心,已经开始为不能有别的光彩的烦恼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的妄心就是你在奢求美色的垂青和不受拘束的艳遇,有的时候是主动去幻想,有的时候是不由自主地幻想。”
“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但都是你在透明的心上涂的充满贪欲和不理性的泥垢,都是不美丽别人见了立刻躲开的毒素,可是你却涂抹在自己最宝贵的心上,你又怎么能不异常呢?”
心,突然震颤了一下,好像真是早已布满灰尘,想把它们都抖落一样。
怎么不知道,这些****的想法是不对的呢,只是好想可以自然而然地与女生认识,自然而然地说话,都没想过一定要怎么有好感,可是这样都很难,所以心里就逐渐积攒了厚厚的不甘。
“我该怎么办,我只是想过的好一点而已,难道我没有出路?”
他看着身旁这失魂落魄的心,眼眸还是那样悲悯着。
“之前交给你的那几个字,继续念吧,只是在念的时候,不要胡思乱想其他的,可以净你的心,很好。”
昨天念的时候,念了一小会儿就身体滞涩,又困又倦,可以不念吗?
“不,一定要念,而且要一心专念。”
“可是,我真的很累啊!”
“‘我’是什么?”
“我就是我啊!”
他说:“那里有什么‘我’?根本不曾有‘我’,‘我’却怎么会累呢?”
其实,早知道他好抬杠,但还是要说明:“我就是我,代表自己,你就是你,是别人,不然怎么分别呢?”
他用他漂亮的眼睛微微笑着,然后说:“分别,什么是分别?分别在哪里?”
举起自己的手,指向自己的心口,说:“分别,就在心里啊!人小时候看到父母就笑,看到陌生人就哭,这是天性啊!”
他问:“分别是心里本来就有的吗?”
“这,”心里突然觉得:“这也未必,分别其实是在人生出来后受到教育的结果,才分清长短、胖瘦、好坏、忠奸。过去,是父母常在耳边喊,看谁谁家的孩子怎么怎么样了,所以知道学习好是好的,是因为老师的谆谆教诲,才不再在课桌上刻小人了,因为那是要被狠批的。
分别,怎么是心里本来就有的?分别是后天自己认知的,其实连自己是‘我’,别人是‘你’和‘他’,也是后天知道的。
然后才晓得,我跟别人是有分别的。
可是,真的应该存在分别这种东西吗?”
他没有说话,好像在看外边的景色。
有无穷的问题想问他,可是,他好像都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他忽然转过头来,目光柔和地投过来,问:
“为什么,感觉你的心愈发地不净了呢?”
他的话像一票清凉的水“唰”地从头顶浇下来,刚才不经意缠身的那许多思虑,一下子都消失不见,杳无影踪。
他又说:“你不要觉得有这样一个‘我’,根本没有这一个‘我’,有,是你心里有这样一个‘我’,这个‘我’,就受你心里那些各种妄想带来的变幻的因果,你就在一边看着,就以为是
你在受苦,享乐,
因为时间久了,
你分不清了!”
被他一说,好诧异,可真是觉得······
可是,我是真的觉得苦,真的觉得累,真的觉得痛,真的觉得困,真的觉得难耐······
抬起手,摸摸自己,心里想到:“‘我’是谁?自己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