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风萧萧起时,梳洗罢,慢悠悠用过早饭,正要出门,和韵来了,送来一瓶菊露,一瓶‘三清露’,道:“这是侯爷要的,小姐差我送来。”素心忙接着,笑着让茶,风萧萧道:“辛苦了,在这多坐一会罢,我素心说说话。”和韵道:“怕是不能,我还要回去复命呢。小姐还有一句话,若侯爷无事,还请今晚到他那用饭。”风萧萧扬眉道:“哦?我知道了。”
当日,风萧萧早早回府,过不多时,便有一个穿红的丫鬟过来相请,他带着素心去了,到了菊圃,见几个管事从院门退出,见了风萧萧纷纷行礼,风萧萧略点点头,便进院去了。
这院子坐落建制与别处大致相同,只是中庭种的是几株石榴,枝叶繁茂,将屋宇遮去大半,地上落红似火,枝上结实如玛瑙,鲜亮可爱,衬得整个院落明媚之极。
那穿红的丫鬟云绡引着风萧萧来到正房,和韵打起帘子,道:“侯爷来了。”屋中风念屏站起身来,道:“哥哥请坐。”
二人落座,风萧萧道:“屏儿怎么突然想起我来,可有什么事吗?”风念屏笑道:“哥哥连日出门查账,着实辛苦了!我在外帮不上什么,备一桌好菜,就当是犒劳哥哥了。和音,快倒茶!”
旁边一个丫鬟忙捧了一盏清茶了来。她容貌艳丽,一双出挑的丹凤眼,黑白分明,眼角微微上翘,好似会说话一般,整个人犹如一枝灼灼其华的桃花。此时她听了风念屏的话,乌溜溜的眼睛对着风萧萧一转,几分轻笑几分不解,好似在说:“这也算辛苦?”风萧萧看得有趣,含笑接过茶盏。
风萧萧喝了一口,只觉香气浓郁,口舌生津,笑道:“这茶极妙。”风念屏笑道:“新沏的菊花茶,哥哥喜欢就好。”
慢慢吃着茶,风念屏开口道:“哥哥这几日到铺子走了走,可有什么不妥的?”风萧萧微昂着头,笑道:“我见这几家生意都还兴隆,尤是‘玉锦阁’和‘玉珍阁’,人来人往,热闹得很,怎会一年不如一年呢!定是底下人做的手脚,今年收账,教他们尽吐出来!”
风念屏忙道:“哥哥断不可如此,底下这些掌柜的,每日起早睡晚,赔笑受气,奔波劳苦,也实难熬,得些好处不为过,不然也不肯卖力气,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哥哥小处暂含糊些,且将名分、人脉、门道这些根本抓到手,定下主次,再办别的。”
“我们这样的人家,若要银子,哪里搜不出来?只是一味盘剥,惹得怨声四起,不仅失了体面,也有损根基,底下人要赚些就由他赚些,但凡竖起体统,教他们认清主家,心存敬畏,知道感激,若是得了便宜,还不上心,就要他们认清规矩了!”
“哥哥到外面查看,多见见下面的人,不拘说些什么,只要摆个好姿态,须知那些管事们欺上瞒下,依的就是一个‘隔’字,上下分隔,来往不通,上不明下,下不知上,故有隙可趁,暗中弄鬼,只有哥哥多多出面,打成一片,这样的事自然少了。”
风萧萧含笑点头,心中却想,风念屏既有才干,又懂机变,不理旁支,直指中心,难怪一人支撑掌管全府,也能井井有条。
风念屏见风萧萧微微出神的样子,以为他没把自己的话听入耳,心中暗叹,但仍温言相劝。茶过一巡,和韵来报饭已备好,风念屏便请风萧萧起身用饭,席间佳肴美馔流水一般送上来,和音、素心在一边小心服侍。
饭罢,风念屏又拉着风萧萧殷殷叮嘱:“哥哥在外还记得家里,不时捎带东西回来,妹妹自是欢喜的,但铺子里的东西,一丝一毫都是有数的,哥哥贸然取了,不但乱了章法,也让他人起了歪心,有样学样。总之这帐是要归到府中来的,每季铺子也会送新货进来,哥哥要什么,支了银子去买就是。”风萧萧答应着,又坐了一会方去。
这日,风萧萧正在书房翻阅邸报,十一月初,因哲毅皇太后小恙,皇帝在天坛举行了盛大的祈福仪式。
先帝共有三位皇太后:哲毅皇太后、嘉顺皇太后、淑慎皇太后,三人中,哲毅皇太后捷慧多才、深明大义,为先帝排忧解难,最得帝宠,她一次与先帝同行游猎,不想突遇熊袭,幸得哲毅皇太后挺身而出,与熊周旋,先帝方得脱大难,哲毅皇太后却因此受伤,终身无儿无女,先帝感叹不尽,道:“忠肝侠烈,愧煞多少女儿!”亲加封号为‘哲毅’。
另一嘉顺皇太后美貌过人,风姿绝世,却红颜薄命,早早离世,遗下一子,便是安王。淑慎皇太后则是福缘深厚,连得二子一女,长子便是皇帝,次子福王,还有一位公主,封号全宁。
先帝因怜哲毅皇太后无子,在皇帝未及一岁时,将他过继给哲毅皇太后,是以皇帝从小由哲毅皇太后抚养长大。
风萧萧掩卷长思,先帝显然极爱哲毅皇太后的,不仅为他过继皇子,更立其为帝,以防她身后无靠,可谓用心良苦了;淑慎皇太后如何想?她刚得一子,还未高兴多久,便被人夺去,那时又无他子,满目凄凉,她可会怨?
一面是生母,一面是养母,皇帝作何考量?如今看来他是更亲近哲毅皇太后,再想到福王的得宠,哲毅皇太后的卧病,事情就更可玩味了,风萧萧摇了摇头,诶,所知太少,不好推定啊。
正想着,二门上送进来一张帖子,邀风萧萧至悦意园秋韵轩一聚,落款是李英奇,格式颇为随意,想来是时常相会,关系匪浅。风萧萧暗忖一会,叫了林默进来。他这几月冷眼旁观,身边几个长随,李满老成谨慎,林默急进跳脱,又上赶着揽事讨好的。
待林默进来,风萧萧将帖子一掷,笑道:“打点打点,今晚和我一块去罢。”林默一瞧,笑道:“原是李公子来了,今晚又聚么?想来金、袁二位公子也到了罢。”风萧萧笑道:“这次我单带你一人,可得老成些,别出什么纰漏。”林默欢喜着应是。
风萧萧又道:“情形你是极熟的,说说罢。”林默以为是考教自己,忙将所知尽数说出。李英奇为青阳县开国伯李勤次子,为媵妾所出,乃是偏出;金毓是河阳县开国伯独子,又是正妻所出;袁子谦虽也是偏出,但家中仅此一子,其父已亡,现袭了青阳县开国子的爵位。
青阳县是乌陵郡首县,李英奇、袁子谦都住在那,金毓住在河阳县。每年春祭,宣州所有的主事官员及勋爵豪门都会赶至宣城参加一年的春祭,那时正是冠盖飞扬,车马辐辏,更有一帮纨绔子弟呼朋唤友,寻欢作乐,这几人便是如此认识的,自觉投契,遂时常来往。
风萧萧打发林默出门,自顾深思,如今源国共有十二州,每州各有三郡,每郡有三县。自己所在的宣州有乌陵郡、西鸣郡、广晏郡,乌陵为诸郡之首,州牧、州府皆在此郡,宣城也是繁华之极。
而乌陵郡又有青阳、河阳、田阳三县,县下又有乡、里、村。开国伯、开国子三等封县,开国公、开国侯两等封郡,一郡只封一侯,一县封一伯三子。
源国的爵位由上到下分别是:王、嗣王、郡王、国公、郡公、开国公、开国郡公、开国县公、开国侯、开国伯、开国子,其开国公、侯、伯、子皆随食邑:二千户已上封公,一千户已上封侯,七百户已上封伯,五百户已上封子,但食邑数字只是虚衔,只能领取相应的补贴。
如风萧萧之祖上,初封乌陵侯时,有一千户的封地,在封邑里操生杀予夺大权,可判刑封官,收赋税征徭役。惜子孙不肖,日渐式微,如今风萧萧只等每年到郡中金曹领取千户钱粮,折合银两200两。此时每户年纳钱粮方200文,可见源国富饶安定!
每年春祭,一州之贵汇集宣城,正是椎破囊中,广交新识的好时候,风萧萧想着,嘴角微微翘起。
``````````````````````````````````````````````````````````
源国婚制:
正妻:社会地位和丈夫是相等的,无论在家里还是外边。服制,车制等礼仪方面享受同等待遇,所出子女为正出,可入家谱和得家业,
平妻:又有对房之称,即与正房对等。但实际上的地位稍逊于正妻,称正妻为姐姐,所出子女也为正出,可入家谱和得家业,
媵妾:低于正、平妻,相当于‘媵’,有一定地位,
所出子女为偏出,也可入家谱,有部分继承权
侍妾:地位比丫鬟高一点,正、平妻、媵妾可以处置,所出女儿一般不入家谱,除非特别受宠,或有别的原因,经夫主应允才可,若得儿子便可往上升一级,成为媵妾
平民可娶一正妻,一媵妾,侍妾数目不限,
二品以下官员及国公、郡公以下勋爵,可娶一正妻,一平妻,
三媵妾,侍妾数目不限
一品大员及郡王、国公,宗室,可纳一正妻,二平妻,四媵妾,侍妾数目不限,
皇帝**,从高到低分别为:一位皇后,二位平后,四位贵妃,六个妃子,还有昭仪,宫人,
后有封号,如:姝贤、萱雅·····
贵妃封号为贤、德、淑、良
妃子封号为名,如丽妃,青妃
封仪以下称姓,如李昭仪,赵宫人
贵妃、妃均为媵妾,
昭仪、宫人为侍妾,
若得子便可升一阶